“你們說說吧，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張主任看著底下蔫頭耷腦的20個人，氣不打一處來。

  這一個個和啞巴了一樣。

  底下安靜如斯。

  張主任氣得一拍桌子，“你們倒是說話呀，怎麽一個個啞巴了？今天學了點兒啥？什麽時候能學會？什麽時候這個挖掘機能在咱們工地上派上用場？”

  十個隊長也急了，他們雖然沒學，可是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任務。

  選出來的兩個司機自然都是全隊裡拔出來的最好人才。

  “主任說得對，你們倒是吭聲氣，到底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誰不著急呀？

  市裡面一天光給這些專家一行就得花二千塊錢。

  二千塊錢在這個年代，這個簡直是天價。

  一個工人工資才多少？

  “主任不是我們不開口，是沒臉開口，你不知道外國專家賊得很。每天只有六個小時，我們這20個人，您算算要是輪起來一個人連20分鍾都不夠。”

  “主任他教我們語速又特別快，那個翻譯故意翻譯起來，含糊不清。我們每一次再問第二遍的時候，根本就不回答。”

  “我拿本子記，有時候都記不準，光靠腦子，怎麽能記得住？”

  “偏偏那外國專家要求我們不許拿紙筆記錄。”

  “而且我們問的問題，根本就不回答。”

  “照這麽下去，光是記住那些操作杆和操作鍵，我們恐怕都得花個三五天時間。更不要說上去操作。”

  “一想起這個，我們心裡就急得慌。”

  “這可花的都是國家的錢，我們恨不得明天就能學會，趕緊把這幫祖宗送走。可是看對方那個樣子，這是跟我們耗上了。”

  眾人這一番話，才終於說出了心口的怨氣。

  張主任聽了這話，眉頭鎖了起來，他知道這次的任務中艱難，卻沒想到對方這是故意使絆子。

  “我知道有困難，可是無論什麽樣的困難，大家一定得努力克服。我們國家就是在技術上跟他們有點兒差別，雖然我們跟不上他們。

  可是我們一定要憑自己的勤奮彌補這個差距。

  你們就是我們的希望，只有你們學會了這些東西，才能在以後的實踐中帶出來更多的人才。”

  語重心長的話，讓整個會議室裡的人都低下了頭，誰不著急呀？

  誰都恨不得現在他們能造挖掘機，還用得著看這些洋鬼子的臉色。

  可是技不如人，這會兒的確是得把人家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主任，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努力，明天開始我們想辦法，想策略，一定得從洋鬼子那裡最快地學會怎麽開挖掘機和修挖掘機！”

  大家紛紛表態，可是誰心裡也沒底。

  不懂外國話，而且這些按鈕和操作杆上全部都是外國文字，看都看不懂，如果不憑文字，純靠記憶給記住。

  連操作杆兒到底是幹什麽用的完全就不懂。

  這真的是為難他們。

  可是人人還是表了決心。

  有困難的，迎難而上。

  本來劉科長是不想說話的，雖然馮慧珍前一段日子跟他說的那番話，他聽到心裡可是沒放在心上。

  尤其是今天看到這麽多的人學習挖掘機會這麽困難。

  他心裡更是打鼓，生怕馮慧珍那裡也是嘴上說一說而已。

  可是看到大家這麽辛苦，心裡也是難過，被外國人如此欺壓在頭上，他們心裡怎麽能夠不難受？
  沒有壓住一腔的怒火，劉科長終於還是說出了嘴。

  “主任，您記得上一次我跟您說的那個女司機馮慧珍嗎？”

  眾人錯愕，張主任也有點兒發愣，這個緊要關頭，提女司機幹什麽呀？

  “記得！就聽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會開汽車，還開得挺好，而且還幫你培養了十個司機出來。”

  這個是工地上流傳的最熱門話題。

  張主任怎麽會沒有聽到這種傳言。

  “怎麽你會上提出來馮慧珍，難不成這丫頭還會開挖掘機不成？”

  張主任真的是想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讓大家不要這麽嚴肅和悲哀。

  其他人一聽這話，都哈哈大笑起來。

  “馮慧珍會開汽車，我也聽說了，不過挖掘機咱市裡面這可是第一次引進。沒有一個人會開發掘機，主任，您就別拿人家女孩子打趣，人家女孩子也是要臉面的。”

  旁邊的幾個隊長紛紛開口，馮慧珍搶了他們這些老司機的風頭。

  尤其是馮慧珍還真的幫十隊培養了十個司機出來，聽說不少人都看到那十個人全部都能上手開車。

  雖然還開不了遠的路程，可是十個人才一個多禮拜就有這麽驚人的表現。

  難怪剩下的隊長紛紛羨慕嫉妒。

  培養司機那多難呀？

  沒看見他們隊裡雖然下了死命令，可是一個禮拜依然沒見成效。

  “主任，我要說的就是馮慧珍跟我說過她會開挖掘機。”

  被眾人嘲笑的劉科長，實在是臉上燒得慌。

  腦子一熱，這句話直接扔出了口。

  話說了出來，劉科長感覺仿佛身上卸下了個重擔。

  “哈哈，老劉這個時候可不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挖掘機是咱們這一次工地上的重中之重。你說她一個姑娘家會開，你這是太想搶功勞了。”

  “老劉，你要說她會開汽車，這一點我們都信，可是挖掘機咱市裡有一個算一個，加在一塊兒都沒人會開！她會開她會說外國話嗎？”

  “就是老劉，不要太急功近利，這種大話說出去，一旦辦不成丟人的可是你們十隊。”

  眾人紛紛嘲諷，在所有的隊長眼中，都覺得劉科長這是瘋了。

  為了在領導面前博一個好感，留下深刻印象，連這種話都能說出口。

  難不成他們這所有人加起來都抵不過一個馮慧珍？

  一個女娃子居然敢大言不慚地說會開挖掘機。

  劉科長被眾人嘲笑的臉色漲紅。

  “誰急功近利了，誰想立功了？我說的是事實，這是馮慧珍跟我說的。要不然您把馮慧珍叫來看看，是不是我在編瞎話？”

  劉科長那是真急紅眼了，一扭頭衝著十隊的兩個學習挖掘機的新手喊道。

  “去，你們回去把馮慧珍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