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別客氣了，我們正好順路看看你們廠子。”

  馮慧珍他們在廠裡轉了一圈，其實這就是農家的院子，一個院子裡有五間房。

  院子很寬敞，而且院子裡被磨成了水泥地。

  有兩台做襪子的機器就擺放在其中的一間屋子裡。

  一個年輕男孩和年輕女孩正在機器跟前忙碌。

  機器旁邊堆著半成品的襪子。

  顯然還要再加工。

  坐在一旁的一個老爺子和老太太正在那裡手工加工襪子。

  把那些半成品在加工成成品。

  剛才的中年婦女顯然在這裡也是負責加工半成品。

  地上堆了幾個麻袋，麻袋裡扔滿了各式各樣的襪子。

  花花綠綠，在這個年代襪子可不是單獨包裝。

  “你們看這是我們家的襪子，尼龍襪，棉襪都有。男士的，女士的都有，在我們這裡襪子是論斤稱的。”

  這位被叫做張姨的女人急切地向他們介紹自己家的產品，希望可以做成這筆買賣。

  “張姐，那我們看一看這裡的襪子。”

  馮慧珍提出要求，畢竟他們必須看看襪子質量，進貨得搞清楚。

  尤其是這種進貨方式，這可是論麻袋稱斤。

  一旦遇到不良的黑心商人，麻袋底下給你裝點兒亂七八糟的爛貨。

  恐怕回去就得賠錢。

  張姐立刻熱情地招呼他們，
  “你看我們牆跟前這幾個麻袋裡面全都是襪子。你們想看哪一麻袋，我就給你們倒出來看哪一麻袋。

  你放心，我家做生意非常實誠。絕對不會在這裡面給你們摻雜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眼前這姑娘說話倒是挺和氣，可是話裡的意思他們還是明白的，看樣子這姑娘很精通。

  不像是一個第一次來進貨的新手，但是這幾個人確實是生面孔。

  他們這裡也沒見到過。

  馮慧茹沒說話，只是跟在咱妹妹身後不明白怎麽這襪子按斤稱，他們在縣城裡買襪子的時候都是一雙一雙的。

  進貨和他們現實買到的襪子居然這麽不同。

  尤其是妹妹跟人的主人直接要看一看襪子，看的方式也這麽不同。

  當然等他們明白其中的意思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妹妹，這是一種監督手段。

  心裡隱隱擔心老板會不會覺得他們不禮貌。

  可是看到老板也這麽坦然，恍惚之間，馮慧如覺得徹底改變了自己的觀念，做生意不能再拿和人相處的那一套，也不能顧及顏面。

  老板的襪子他們看完了之後，果然老板是個實在人。

  這一麻袋襪子倒出來，從底下到上面都是一樣的棉襪。

  全部都是棉襪子，而且沒有破洞，也沒有破損。

  “老板，這襪子是個什麽價格？”

  “你們是珍珠帶來的客人，我也不和你們漫天要價，咱們是實實在在做生意。

  襪子一斤八毛，按照斤兩買！”

  馮慧茹差一點兒驚叫出聲，一斤襪子八毛。

  在他們縣城裡買一雙這種尼龍襪子就得八毛。

  棉襪子六毛。

  襪子輕飄飄的，能有多重？
  一斤怎麽沒有十雙左右。

  要照這麽算，一雙襪子才幾分錢？
  馮慧茹眼睛瞪得溜圓，身旁的馮振剛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倆人有點癡癡，呆呆地站在原地。

  這一次出門做生意，徹底顛覆了他們原有所有的觀念和思想。

  也萬萬沒有想到這小小的襪子生意裡居然有這麽多的門道，而且有這麽大的水分。

  一雙襪子相當於是翻了十倍的價格。

  馮慧珍看了看老板。

  “你這裡的襪子不錯，不過我們還是要看看其他家。”

  張姐有點黯然。

  作為客戶來說，人家沒問題，客人來了自然得貨比三家。

  可是他們家沒有優勢。

  一般客人好不容易能上門，已經是別人家篩選掉不樂意招待的客人，他們家的價格已經比別人家低，可是但凡從他們家出去的客人還會被別人搶走。

  就是這個行業裡也有很大的水分。

  “小馮同志，我也跟你說個不客氣的話，我們家這價格是實打實的價格。絕對不穿一點，我可以跟你保證，你從我這裡買回去的襪子絕對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絕對不給你摻爛貨，假貨。”

  “別人家說不定價格會比我們家的低，可是東西可能會不一樣。”

  雖然不願意說同行的壞話，但是實在是家裡生意日漸冷清。

  照這麽下去，他們家很快就得關門。

  “張大姐，您放心，我肯定會仔細地觀察一下，只要你們家的東西好，價錢合理，您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馮慧珍倒是看出來，眼前這位張大姐是個實在人。

  看著表情有點兒沮喪的張大姐，馮慧茹悄聲地問妹妹。

  “為什麽我們不在這裡買啊？我倒是覺得這個大姐看著人挺淳樸。”

  “姐，咱們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看人的，雖然說做生意也要和老板有眼緣，並且願意和誠實的人做生意。

  可是比三家的道理一定得記得。

  不能光衝著人情去。您記得在商言商，咱們是商人必須尊重這個原則，否則的話，任何生意都做不長久。”

  “做生意不能光講人情，也不能用原有的人情世故在生意場上生存。那樣的話，怎麽死你都不知道。”

  三個人走出去珍珠有點兒失望，她還以為能夠幫助這幾個姐姐達成這一次的生意。

  “姐，旁邊全都是襪子廠，要不然你們可以到處看一看！”

  珍珠心裡明白在這個地方他們兄妹倆是生活困難，人也殘疾，但是不代表腦子也殘了。

  人家做生意自然得貨比三家。

  “珍珠，謝謝你給我們帶路，剩下的時間讓我們自己看一看。”

  馮慧珍友好的感謝了珍珠，把珍珠打發走。

  “慧珍，有珍珠這個本地人給我們帶路，多少老板會好說話一點，免得那些老板欺生！”

  馮慧茹不知道妹妹為什麽把珍珠打發走。

  “姐呀，什麽生意是靠我們自己來談，珍珠是本地人，尤其跟這些老板打過很多交道。

  萬一我們生意沒談成，萬一有人遷怒之下，很容易把這小姑娘以後打工的路給堵了。

  於情於理，我們也不能連累人家。”

  馮慧茹恍然之間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不由地面有菜色。

  她是真不如妹妹，妹妹這些年到底在外面過的是什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