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臥室的床上擠了四個人。

  劉翠花，馮慧珍，馮慧茹和金寶。

  大哥馮志強在二樓睡。

  馮慧珍洗完腳笑嘻嘻地摟著金寶，滾到了母親劉翠花跟前。

  “媽，你看今天晚上我們都跟你睡。”

  金寶笑呵呵的，也滾進了姥姥的懷裡。

  往日裡可是他跟姥姥睡，沒想到今天媽媽和小姨也要跟姥姥睡。

  立刻用手指刮著自己的臉。

  “羞羞羞，小姨和媽媽又不是小孩，怎麽能跟姥姥睡呢？姥姥是我的。”

  這孩子這幾個月一直跟著姥姥，居然開始要吃獨食。

  馮慧茹把門關好。

  上去撈起兒子就給他小屁股上來了一巴掌。

  “什麽姥姥是你的？姥姥是我媽，也是你小姨的媽。我倆才是親的。”

  金寶立刻變了臉，摟著母親使勁兒在他的臉頰上親了兩口撒嬌地說。

  “媽媽，我們都是親的。”

  一家的哈哈大笑。

  劉翠花坐在被子裡正色地望著女兒說道。

  “到底你這裡出什麽事兒？你雖然沒跟媽說，可是媽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不太對勁兒。

  尤其是今天白天小江去接我們的時候，我問起你們什麽時候結婚，他在那裡吞吞吐吐的。

  到底出什麽事兒了？你不跟我說清楚，我跟你說我饒不了你。”

  金寶這會兒已經躺在馮慧茹的懷裡，瞌睡的腦袋一點一點，馮慧茹抱著金寶來到了旁邊的小床上。

  一邊哄兒子一邊問妹妹。

  “我今天也覺得不對，小江不是一個這麽猶猶豫豫的人，今天這麽說話有點兒問題，你們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

  馮慧茹也擔心妹妹，這麽長時間兩個人一直不結婚，怎麽會不擔心？

  妹妹也老大不小了，一個姑娘都快26。

  在他們村裡二十三四沒結婚，就已經成了老姑娘，要被人說三道四。

  妹妹可倒好，26現在還沒音信。

  “媽，二姐，你們別操心，根本沒事兒。”

  劉翠花一把把閨女從被窩裡掀起來，狠狠地在她屁股上給了一巴掌。

  自從閨女長這麽大，她已經很少動手揍閨女。

  “哎喲，媽，您怎麽還動手啊？我都這麽大了。”

  馮慧珍捂著屁股急忙躲。

  根本沒想到他媽會來這麽一招。

  “你還不給我老實說，是不是？老老實實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兒？”

  劉翠花都快急瘋了，閨女有出息，她當然高興，可是女人一輩子還是得有個歸宿。

  本來以為江乾事是個不錯的人選，現在可是江廠長，而且還親自上門提了婚事。

  這件事本來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誰知道一扭頭居然沒了音信。

  哪個當媽的能不著急？
  “行，行行，我告訴你。”

  馮慧珍把這一次到了上京城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地說了一遍。

  劉翠花兒聽完臉色鐵青，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江乾事他媽憑什麽看不上我閨女？
  她兒子好，我閨女比她兒子還出息呢？

  有什麽了不起？

  她看不上你，咱還看不上她呢。

  我是真沒想到江乾事那麽好的一個人，居然有一個這麽看人下菜的媽。

  你可是白家的女兒啊，她看不上咱們農村出身，可是你到底是白家的親生女兒。她憑什麽看不上你？”

  劉翠花是真給氣壞了，在她心目中，自己閨女是天下最好的閨女。

  憑什麽看不上他家閨女？

  要長相有長相，要本人是有本事，要文化有文化，要出息有出息，哪一點兒會配不上江磊。

  “媽，人和人之間還有一個緣分，他媽看不上我，這有什麽辦法呀？

  不過無所謂她看不看得上我，對於我們倆來說沒什麽重要的。我和江磊感情好就罷了。”

  馮慧珍急忙安撫母親給母親，順便母親這一次被她的話給氣得不輕。

  他媽是絕對的護犢子。

  “那不行。你個傻孩子，他父母不同意，你總不能和江乾事一輩子不結婚吧？

  這像什麽話，以後豈不是成了個老姑娘。

  行，既然江家的父母看不上你，那行，我閨女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這句話把馮慧珍給逗樂了，
  “媽，這話也不是用在這個地方。”

  “你媽沒文化，你少在那裡給我咬文嚼字。我跟你說。明天你就給我回村兒裡去。媽讓劉嬸子去給你相親，咱要好的，不是廠長，不是幹部，咱還不要。

  我還就不信了。我閨女這麽好的一個姑娘，找不到一戶好人家。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

  劉翠花是真氣著了，馮慧珍急忙摟著母親的肩膀，輕輕伏在母親的肩頭，摟著母親拍著背。

  “媽，您別生氣。咱不生氣。她看不上我，咱憑啥生氣啊？江大哥夾在其中也左右為難，這件事是他媽看不上我，跟江大哥無關。”

  劉翠花翻了個白眼兒。

  “老二瞅見沒有，人家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還沒嫁出去呢，心就已經向著別人家。”

  馮慧茹把睡著的兒子放在小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坐起身笑著說。

  “媽，您就別添亂，江廠長人不錯。而且對妹妹好，遇到點兒困難，咱們不能說不幫忙，還給他們添亂。

  再說了那是江廠長的媽媽看不上妹妹，你總不可能要求誰看誰都特別順眼。

  就咱村裡哪個婆婆見到自己兒媳婦兒能特別順眼的。

  因為這樣您直接把他們的婚事否定，這可不行。

  您看看今天江廠長那不是說接咱們就去接，咱們見了您，那也不是嬸子前嬸子後，熱情地招呼，生怕有哪裡讓您覺得不滿意。

  您一向通情達理，您就想想，如果這事情放得大哥和三哥身上，你會怎麽辦？”

  劉翠花一瞪眼，“你胡說啥？你媽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嗎？我怎麽可能看兒媳婦不順眼？”

  “媽，那會兒您看大嫂難道就順眼？”

  劉翠花想起來大兒媳婦，的確，當時大兒媳婦是二婚的事情，她心裡也難受，各種的心裡不舒服。

  覺得大兒媳婦兒陪不上自己兒子，可是現在看一看，其實是自己兒子配不上大兒媳婦兒。

  這麽一想，忽然噗嗤一下笑出聲。

  “你們兩個合起夥來懟你媽！還真是我的孝順閨女。”

  馮慧茹和馮慧珍一下子跳起來，一左一右撲到了母親的懷裡。

  “媽，我們哪兒敢懟您啊？”

  “我們孝順您還來不及呢。”

  劉翠花摟著懷裡的兩個閨女，心裡忽然覺得很踏實，這幾年日子越過越順，她忽然覺得這日子越過越有奔頭。

  現在回頭想一想，也許是日子過得太好了，遇到點兒事情，自己脾氣就這麽暴躁。

  是啊，江廠長又沒有錯，閨女也沒有錯，這兩個孩子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郎才女貌。

  破壞了他們的婚事，真的是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