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四個兒女氣喘籲籲地上門了。

  當他們看到母親租的這套電梯房的時候，不由得驚訝。

  本來以為按照母親那個節省的習慣，肯定是租了一間小平房，湊合著住兩年。

  完全沒想到母親居然租了一個這麽好的小區。

  這種小區哪怕是在一線城市，也算是高檔小區。

  按照地址坐電梯來，到了母親門前按響門鈴。

  按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都沒有人開門。

  四家人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給老太太打手機。

  打通手機的那一刻，聽到手機那一端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媽，您去哪兒了？我們在家門口呢，你明知道我們今天回來，怎麽不在家等我們呀？”

  老大有些埋怨，往日裡母親知道他們回來肯定會買好了菜，在家裡安靜的等他們。

  這是第一次，他們回到家吃了閉門羹。

  “我在外面跳廣場舞呢，一會兒就回去，你們等會兒吧。對了，有這等的功夫去買菜。家裡冰箱可沒有菜。”

  馮慧珍直接掛上了電話。

  四個兒女面面相覷，沒想到母親會這麽說。

  跳廣場舞。

  看來母親的日子過得夠滋潤的。

  很難把他們心目當中那個衣著簡樸，甚至有點簡陋的母親和跳廣場舞的老太太聯系在一起。

  四個人都有點兒氣悶，他們不知道母親為什麽變化這麽大。

  不過四個人沒買菜是真的。

  他們不相信母親真的忍心餓著他們。

  唯一相信的是母親大概是有點生氣，所以故意這麽說。

  等到11點多才看到姍姍來遲的馮慧珍，看到馮慧珍的那一刻，四個兒女都有點兒吃驚的張大了嘴。

  主要是很難相信這是他們母親。

  時髦的波浪長發，一身連衣裙，腳上踩著高跟鞋。

  更重要的是臉上微微上了妝，看起來又高雅又大方，哪裡像個60歲的老太太，說母親40歲都沒人信。

  馮慧珍看見他們處在門口空著手，不由得臉色沉了下來。

  能指望什麽？
  指望這些兒女們徹底幡然悔悟，改邪歸正？

  看樣子是沒指望。

  “不是讓你們去買菜嗎？一個個地幹什麽呢？只有站在這裡的時間，就沒時間買菜啊？”

  馮慧珍打開門直接走進去換鞋。

  四家人急忙跟在馮慧珍身後擁進了門裡。

  “媽，這地方我們又不知道哪裡有賣菜的，您說我們大老遠趕回來，一路辛辛苦苦。”

  老大有點埋怨母親，聽到他們回了不說，立刻趕著回來不說，甚至還不買菜。

  “你們大老遠辛辛苦苦趕回來，我讓你們回來了嗎？你們可以不回來呀。”

  馮慧珍直接打開了空調。

  現在可是六月的天氣，外面有三十七八度。

  看到母親這間屋子裡的裝修布置，四個兒女對視一眼，他們終於發覺到不太對了。

  “媽，您怎麽租一個這樣的房子？這多費錢啊，一個月租金得多少錢？”

  “一個月租金兩千塊錢。不費錢，費什麽錢呀？”

  老太太倒了一杯水，喝完了，看了看四個兒女。

  “就興你們在城裡住著電梯房，什麽都有！就不興我一個老太太享受享受？”

  老大媳婦兒一聽老太太這句話，知道老太太不高興了。

  急忙笑著上前。

  “媽，老大不會說話，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麽多年他都笨嘴拙舌的，他不是那個意思。他就是心疼您。”

  “心疼我？好啊，心疼我就把房租掏了。2000塊錢對於你們倆來說不值一提。”

  老太太一句話讓老大的不滿徹底爆發出來。

  “媽，您怎麽現在這樣啊？動不動就提前您兜裡揣著1000萬的拆遷款。還要問你兒子要兩千塊錢的租房錢，您說您這應該嘛？”

  老二也有些不滿的說道。

  “您現在變化可真大，你看看您打扮的這樣子跟個老妖精一樣。

  出了門兒我就沒臉跟別人說你是我媽。”

  老三一聽到兩個哥哥開口，也立刻表達自己的不滿。

  “您一個人租這麽貴的房子幹什麽呀？隨便租個小平房，200塊錢就能住一個月。非要兩千塊錢租這樣的房子。多浪費啊！”

  “媽，你有那個錢省下來給孩子們報個興趣班多好呀。你也心疼心疼您的外孫女。”

  四個孩子你來我往，立刻開始數落起來，往日裡老太太要聽到兒女這麽說，立刻就會賠禮道歉，甚至還會主動討好他們。

  “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都給我滾出去，這是我的家，我是你們的媽，還輪不著你們到這裡來數落我。

  我為你們辛辛苦苦這麽多年。給你們成家立業，你們的兒女也都看大了，怎麽著？

  還要把我這把老骨頭砸碎了，炸幹了油給你們？”

  馮慧珍猛然一拍桌子，一聲巨響，立刻屋子裡安靜下來。

  “媽，我們不是那意思，我們就是覺得您不應該這麽奢侈浪費。”

  “我不應該奢侈浪費？你們在城裡住著電梯房，每天出入有汽車，拿著1萬多塊的手機，動不動就下館子，你們就不奢侈？
  到你媽這裡就叫奢侈，憑什麽？
  就憑你們是我的兒女，你們就可以享受，我這當媽的就應該吃糠咽菜。”

  四個人被母親的話問得啞口無言，的確，他們心裡就是這麽想的，這麽多年母親為他們的付出。

  在他們心目當中理所當然地認為母親簡樸一點兒是應該的。

  省下來的錢為他們付出也是應該的。

  第一次看到母親如此反駁他們，反倒讓他們心裡覺得有些詫異，同時微微地有些不安。

  “媽，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哪個意思？你們說你們千裡迢迢一路辛苦回來，是我讓你們回來的嗎？
  你們不回來，我這裡還清淨得很，你們回來了反倒只是直鼻子對著你媽指手畫腳。

  怎麽我當了一輩子的媽，反倒還要受兒女的氣。有沒有這個道理？”

  “還有我住在哪裡？吃什麽穿什麽，那是我的事情，我可沒有花過你們一分錢，輪不著你們跑到我跟前在這裡指手畫腳。”

  馮慧珍直接扔下他們，轉身就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