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回來了，給您帶了好東西。”

  馮慧珍把提包放在一旁，親熱地坐在了老爺子和老太太的中間。

  拉著老爺子和老太太的手，趴在老爺子的耳邊說道。

  老爺子模模糊糊地聽清了聲音。

  這才點點頭。

  “你回來就回來了，帶啥東西呀？爺爺不差你這點兒東西。好幾年不見，爺爺就想見見人。”

  老太太也拉著馮慧珍的手上下打量眼睛裡熱淚盈眶。

  “你這丫頭瘦了，不過這幾年沒見長開了，變得漂亮。”

  坐在沙發對面的一對男女，看著這一幕，分外覺得刺眼。

  “大哥，這是誰啊？”

  “哦，我還沒給你介紹！慧珍，這是我弟弟和弟妹，你叫叔叔嬸子。

  這是我和你嫂子收的乾女兒。你嫂子特別喜歡閨女，這些年都落下心病。前幾年就收了慧珍做乾女兒，慧珍去鄉下下鄉。這是剛回來。”

  中年男子聽到這話，眼神裡帶了一絲不屑和輕蔑。

  “大哥，不是我說你和嫂子，嫂子要做什麽，你就由著她的性子？

  自家人都不樂意幫忙，對，這個外人倒是熱情得很，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前年的時候，我說讓小軍到你們這邊來，你在掛面廠給他找個臨時工。你幫忙你倒是幫忙！

  可是小軍來了之後，你和嫂子死活不讓他在家裡住，讓他住到工廠的宿舍。

  你說說小軍孩子一個人離家這麽幾千裡，在這裡無親無故的，就你們這大伯和大伯母，米你們可倒好居然把他孤零零的一個扔在廠裡宿舍。

  偏偏認這麽一個乾閨女。沒少給這乾閨女家裡搭錢吧？這丫頭不是衝著你們兩口子家庭富裕，能認你們做乾爹，乾娘嗎？”

  馮慧珍看了一眼眼前的劉書記的弟弟。

  不由地搖搖頭，這人情商還真不高，當著別人的面直接這麽說，這就是赤裸裸的打臉和不給面子。

  “老二，你胡說什麽呀？慧珍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劉書記臉上掛不住了，馮慧珍一開始認他們做乾爹，乾娘，他也覺得是為了完成父親和媳婦兒的心願。

  不就是家裡多一個人。

  只要不違背原則，適當的幫忙，他還是願意的，畢竟這孩子認他們當乾那個乾娘，估計目的也不單純。

  可是等到後來，他也覺得馮慧珍對他們家是真心實意。

  尤其是馮慧珍走了之後，自從去到農場，年年都會給他們兩口子寄東西。

  雖然說他們不缺糧食，可這丫頭每年的新米新面下來之後都會給他們寄一袋子。

  這可是100斤的糧食。

  想也知道這丫頭在那裡分的糧食並不多，相當於是拿了自己的口糧給他們。

  而且時不時會給他們寄一些他們山上的山貨，每個月會給他們寫一封信。

  在物資緊張的年代，能年年堅持這麽做。

  可想而知小丫頭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等到這丫頭到了縣城裡上了工農兵大學，後來聽說這丫頭又到飯店當了經理。

  給家裡寄的東西就更多。

  不是兩口子眼皮子淺，看上這些東西，可是光是這份心意就很難得。

  當然這些東西也的確給他們家裡解決了很多問題。

  在縣城裡也不是有錢，有票就能買到東西。

  重要的是心意。

  “我怎麽胡說了？你這乾女兒家是哪裡的？我要沒說錯，她應該就是附近村裡的吧？好端端地認你們做乾爹乾媽，這還用說心思叵測。

  人家不是上趕著想從你們身上得到好處，憑啥認你們當乾爹乾媽？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們倆還傻呵呵地被人家騙。”

  “大哥，我不是說你，你手裡真的是錢富裕的話，拿出來一些接濟接濟咱媽。

  再怎麽樣，那也是你我的親媽！子不嫌母醜，兒不嫌家貧。咱媽病在床上已經兩三年，你們兩口子也不回去看一眼，更沒說過照顧。

  雖然說咱媽當初做得不對，可是都到了這個份兒上，有再大的仇恨也該過去。

  大哥，我就求求你。你勸勸爸，就原諒咱媽。反正我不管，這一次來了就是為了要一筆錢給咱媽治病。要不然你把咱媽接過來，你來養活也行，你總不能把咱媽扔給我一個人。”

  “我早就說過那個女人是生是死，跟我沒關系！當初她跟咱爸斷絕關系的時候是怎麽說的？舉報咱爸的時候是怎麽說的？這還是夫妻嗎？
  人家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咱媽演繹得可真好，讓我親眼看到了我親媽做出豬狗不如，畜生都不如的事情。

  你知道我當初多大嗎？當初我八歲，你三歲，你跟著咱媽走了，你知道我跟著爸。到了縣城的時候是怎麽過日子嗎？

  我們爺兒倆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我跟著爸在橋洞底下睡了足足一個月，你知道大冬天凍得人渾身發抖，從骨子裡發冷的感覺是什麽嗎？

  爸帶著我一路乞討來到這裡。多虧這裡的上級領導調查那些舉報爸的那些信，發現這是誣告。

  爸才能和我在這裡安頓下來，可是因為那件事的緣故，爸的檔案上被記了大過。只能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人。”

  “那不都是過去的事情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咱爸享受的現在可是幹部待遇。咱爸現在一個月退休工資起碼有300塊錢吧。

  一個月給咱媽100塊錢總可以吧？這不算過分。”

  眼前的劉洪生說得理直氣壯。

  “憑什麽？”

  本來以為自己在哥哥和父親面前底氣十足的劉洪生被眼前這個女孩兒的這句問話給逗樂了。

  “這是我們家的事情，關你什麽事兒？你有什麽資格站出來問我？”

  “我當然有資格！這裡是我乾爸乾媽的家，是我乾爺爺，乾奶奶的家。

  和你毫無關系，你跑上門兒來張口就要錢，哪裡來的那麽大個臉？”

  馮慧珍實在看不下去。

  看到奶奶坐在那裡，眼神暗淡，臉上的表情非常尷尬。

  她大約也能夠猜出來事實的真相，父子兩個流落到了縣城這裡。

  後來爺爺和奶奶才成的家，算起來奶奶是後奶奶。

  可是奶奶心地善良，乾爹是把奶奶當成了親媽一樣的照顧。

  可是碰上了個這麽無理取鬧的弟弟，估計乾爹自己是不好意思說這些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