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雅萍甩下門簾，哭著回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躺在了床上。

  李香雲被氣得手都哆嗦，指著女兒的背影說道。

  “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生了孩子就生了個討債的。”

  李秀雲急忙給姐姐倒了杯溫水，遞了過來，“姐，你怎麽脾氣還這麽急呀，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要跟孩子發脾氣。”

  “還有你！我還沒說你呢，這麽大的事情，你不提前跟我說一聲，你就直接把人帶上門。你想沒想過我們兩口子怎麽辦？”

  李香雲的怒斥聲讓李秀雲目瞪口呆。

  “姐，你這個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門婚事我看著挺好。你自己腦子不開竅罷了，農民？農民怕什麽呀？

  你知不知道人家家裡大哥和二姐已經在掛面廠上班兒。

  誰幫得忙？用腦子想一想肯定是劉書記幫的忙。劉書記能弄了兩個工人名額，過個一兩年再幫馮志遠弄一個工人名額，那是很難的事情嗎？”

  “可是他現在不是工人。”

  李香雲還是鑽不出那個牛角尖。

  她怎麽都看不上這個當農民的女婿，要是說出去，還不得被親戚朋友笑話死。

  他們兩口子雖然不是多大的幹部，可是也在這裡算是有頭有臉。

  親生女兒工作又好，人長得又漂亮，卻嫁了一個農民，這說出去別人還不懷疑自己女兒是不是身有殘疾。

  “你先別急，等妹妹把話說完。”

  姚鐵成反而勸妻子。

  “姐夫，有些事情我跟我姐說不清楚，我姐這輩子別看當了個幹部，可是依然是頭髮長見識短。她那眼睛就跟針鼻兒一樣小。”

  “人家牛主任找上門兒的時候，我也簡單地側面打聽了一下男方家的條件，雖然說是農村的。

  據說這個馮家今天跟著一塊兒來的小女兒馮慧珍，不光入了劉書記和劉主任的眼，而且還跟馮廠長的外甥感情不錯，可能以後會是馮廠長的外甥媳婦。

  你想一想，有這一層關系，在馮家的日子怎麽可能過不好？
  再說了，雖然馮志遠只有一個寡母，可是你今天也看到了。劉翠花這個人通情達理，性格溫順，咱們家姑娘嫁過去。將來不用受什麽製。

  我可是聽說了馮志遠那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將來要是當了工人。再有點兒個人能力，當幹部出人頭地，那還不是容易的事情。”

  “姐夫，這筆買賣算是長遠投資，你們要把眼光放遠一點兒。”

  李秀雲自然是覺得這件事和自己脫不了關系。

  誰不希望自家的親戚能夠得到好處？
  “他們家有這些親戚又算什麽？那也是別人的事兒，又不是馮家的親戚。我跟你說，反正我就是看不上馮志遠。”

  李香雲死活不松口。

  “好，你看不上就看不上吧，那你給我句準話，這事情你們兩口子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不同意我給人家個回話，免得讓人家還在這裡費心。”

  李秀雲不想多費口舌。

  “妹妹，要不這樣，今天晚上讓你姐緩一緩，她今天剛知道這個事情。一下子心亂如麻。讓我們想上兩天再給答覆。”

  姚鐵成顯然比妻子更穩重。

  關系到女兒一輩子終身大事，當然不能輕舉妄動，妻子顯然現在有點兒被逼急了。

  說話的態度非常強硬。

  送走了李秀雲，李香秀聽到女兒在隔壁屋子裡的哭泣聲。

  心煩意亂的說道。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這是終身大事可由不得你，我告訴你，我和你爸不會由著你的性子亂來。這些年就是把你慣壞了。

  你想一想，你姐姐當初嫁給你姐夫，那是什麽樣的結果？結婚兩家人要講究的門當戶對。媽不要求你高嫁，去別人家受氣。

  可是也不讓你低嫁。

  已經有一個你姐姐了，我不會再讓你和你妹妹繼續犯這種錯誤。

  你就給我死了心，老老實實地斷了這個念想。”

  “姐夫和志遠哥是不一樣的，志遠哥不是這樣的人。”

  “你不用在這裡說，你說出花兒來也沒有用，你知道馮志遠是什麽樣的人嗎？你又沒有跟他一起生活過，人不可貌相。

  你永遠記住你姐夫當初來求求你姐的時候，當時話說得多好聽。

  說了保證會對你姐好，可是現在呢？稍微有點兒不順心就打你姐。到了這個時候，爸媽就是想管這個事情，也不好管了。”

  就是因為兩口子只有三個女兒，沒有兒子可以撐腰，以至於自己的這個大女婿對女兒拳腳相加。

  他們當長輩的除了勸，說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離婚？

  肯定不存在的。

  在這個年代縣城裡一旦說到離婚，是多麽丟人的事情。

  女婿因此也變得更加囂張。

  就是欺負他們兩口子沒兒子。

  就是因為這樣兩口子對於剩下兩個女兒的婚姻大事更加注重，而且更加小心。

  “媽，志遠哥，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同意你去嫁到農村去，你要知道他們家是農村的，你是縣裡畜牧站的技術員。

  嫁到農村？難不成你要到農村去生活，去伺候你的婆婆。”

  “媽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一輩子不嫁，你要是希望我一輩子當個老姑娘也可以！”

  姚雅萍無奈地吼道。

  “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養的好閨女，到了這會兒她就會威脅咱們這當爹媽的。咱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她好。”

  姚鐵成把妻子拉進了屋裡。

  “你就少說兩句，孩子現在也是火頭上，有些事情咱們跟孩子硬對著乾沒有好處。要是這孩子真的一輩子不出嫁，到時候難道你不著急？
  你不著急，你成天逼著她去相親？孩子年齡都這麽大了，一直沒結婚，咱們也得反省一下。我以前以為這孩子要求高，看不上別人。

  現在才知道不是這孩子要求高，是這孩子心裡有人了。”

  “那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這是我的錯，我就應該眼睜睜地看著她嫁到農村去當一個農民。”

  “也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和我的心思一樣，都是為了孩子好，可是這件事情用這種方式根本解決不了。”

  姚鐵成把妻子按在沙發上，悄聲跟妻子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