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兩位姑奶奶別哭了，咱們好好談。”

  李廠長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跟別人耍無賴，可是看到小姑娘哭，尤其是兩眼哭的紅彤彤。

  鼻尖也紅了，的確有點兒不落忍。

  茶水端上來不大，一會兒功夫，食堂的科長也送來了兩份飯菜。

  “李廠長，兩位副廠長，真的我們黃河飯店是走投無路。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們指一條明路。

  不然的話我沒辦法跟飯店的職工交代，大過年給大家發不了工資，發不了福利。我……我活不了我。”

  馮慧珍又哭上了，實際上她不會哭，掏著手絹抹著眼睛。

  逼著自己想起了上輩子的悲慘，一時之間淚水漣漣。

  李廠長歎了一口氣。

  “馮經理，你真的別哭了，你再哭下去，我們都成全民公敵。馮經理，咱們有話說話，真的不是我不還你們錢。

  但凡我們帳上有錢富裕，我怎麽可能不還你們？

  我實話跟你說，我們廠裡職工已經兩個月沒發工資。

  我連自家職工的工資都發不起，更何況欠你們的錢。”

  李廠長坐在椅子裡，深深地歎了口氣。

  整個人一下子蒼老了很多，馬上要退休的年紀，為了廠子裡已經是鞠躬盡瘁。

  那滿臉的皺紋兒讓人看了的確有點兒於心不忍。

  “李廠長，全廠職工都知道我出來要帳了，您說您要是一點兒錢不給，也沒有一個方案出來的話。我怎麽回去跟工人們交代？”

  馮慧珍紅著一雙眼睛說出這番話，讓人很難拒絕。

  劉副廠長和張副廠長看了看廠長有苦說不出的樣子，隻好咬牙，廠長上一次給人家小姑娘耍無賴。

  這次人家小姑娘耍回來，再讓廠長出面，有點兒不合適。

  都是一把年紀的人，真要不要臉也放不開。

  兩個人一咬牙，到了他們出頭的時候。

  張副廠長上前一步，
  “馮經理，要不然這樣，我們庫房裡現在堆積了一大堆貨物。您看看我們拿貨頂你們的債行不行？”

  其實兩位副廠長也知道庫房裡堆的那些貨物都是積壓的貨物，但凡能賣出去，他們都不會放在庫房裡。

  給人家頂帳也是一種耍無賴的方式。

  馮慧珍聽完這話。

  吃驚的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活像是受到驚嚇的小松鼠。

  張副廠長要不是現在情形不對，估計噗嗤一下就笑出聲。

  這丫頭還真可愛。

  “張副廠長，您不會是跟我開玩笑吧？”

  “小馮啊，真的是我們沒法子了，要不然你們就把庫房的貨拉走。要不然我們只能厚著臉皮再拖欠你們一年。”

  張副廠長說完這話臉上燒得慌，他們已經拖欠了人家兩年，再拖一年就是三年。

  “張副廠長，你們庫房裡的那些點心我早就已經打聽過，那些點心都已經積壓了有一年多，那點心硬得跟石頭一樣。

  您說我拿到這些積壓的點心賣給誰呀？就算我們白送客人，恐怕客人都不要。誰喜歡啃石頭啊？你要這麽說的話，您這不是欺負我們年輕人嗎？”

  馮慧珍那被激怒的恰如其分的表情，立時讓三個廠長心懷內疚，他們當然知道他們庫房裡那些東西和人家丫頭說的一模一樣。

  “丫頭，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馮經理，你就放我們一條生路，要不這樣我們庫房裡現在的存貨足足有50萬。

  你們全拉走就頂你15萬的貨，你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馮慧珍心徹底放了下來，本來就等的是這句話。

  ”我們15萬的債拉走你們50萬的東西，這不合適。於情於理也不能這麽做，在外人眼中還以為我們佔了你們食品廠的便宜。

  再說了你50萬的貨，那些點心也硬的乒乒乓乓響。吃虧的還不是我們！”

  丫頭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壓低了聲音，可是三個老頭子照樣聽得清清楚楚。

  “馮經理，我們真的沒辦法，只有這一條路，你們要是不拿積壓的貨，我們真的是帳上一分錢都沒有，你要是不相信。

  我讓我們廠裡的會計把帳本兒給你拿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

  李廠長到了這個份兒上已經是非常無奈，被要帳的逼到這個份兒上，他也不想。

  “李廠長，我不看你們的帳，其實我也理解你們的苦衷，咱們大家都互相理解一下，就像你們不容易一樣，我們這邊也不容易。”

  雙方終於語氣緩和下來。

  張副廠長顯然看出來這小丫頭似乎有點兒意動，於是張副廠長和劉副廠長展開三寸不爛之舌，忽悠的小丫頭頻頻點頭。

  劉會計一看不妙，自家經理要是真答應他們那50萬的點心有什麽用啊？
  就100萬的點心拉回來，那也沒有地方賣。

  急忙衝進了三個廠長的包圍圈，把自家經理拉到一邊，悄悄地咬耳朵。

  “經理，你可真不能被他們忽悠，那50萬的點心拉回去，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經理要是管用的話，去年咱們就把點心拉回來，他們庫房積壓的那些點心保不齊都是好幾年的，您想一想根本沒用。

  說不準拉回去一分錢都不值。您可不能上了他們的當。”

  馮慧珍臉上立刻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一分錢都不值啊？不能吧！我看張副廠長和劉副廠長還有李廠長說得挺誠懇的。說這些點心拉到偏遠的農村賣，還是有市場的。”

  張副廠長和劉副廠長一看小劉要給他們壞事兒，急忙走上前來。

  不動聲色地隔開了劉會計和馮慧珍之間的距離。

  “劉會計，來來來，您到這裡來烤烤火坐一會兒，我給你細細的說。我們庫房裡的那些點心真的還是有市場的，我給你分析分析。”

  劉副廠長硬把劉會計拉到了火爐旁邊，張副廠長和李廠長立刻把馮慧珍拉到了隔壁的辦公室。

  劉會計坐在火爐旁邊，心急如焚，頻頻側頭望向隔壁的辦公室，生怕自家經理吃虧。

  一個小時之後就看到李廠長和張副廠長滿臉笑容地把馮慧珍送了出來。

  “馮經理，真的太謝謝你，太謝謝你為我們解決了這麽大的難題。”

  雙方友好地握手，而馮慧珍手裡已經多了一份文件，而對方也拿到了他們欠款的欠條。

  劉會計衝了過來，後悔莫及，完了，他們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