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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寵天下》第一卷_第344章  今日份的想念
  江瀲沒想到杜若寧給他的信竟和自己寫的一模一樣,看著那三個字愣了半晌,心中慢慢生出一絲不為人知的竊喜。

  這便是心有靈犀吧?他歡喜地想著,走到書案後面坐下,從暗格中取出一隻錦盒。

  錦盒裡裝的是杜若寧春天時為他畫的桃樹畫像,和一隻珍珠耳墜,一根金鑲玉的簪子,另外還有一盒摔壞的胭脂。

  他將這些東西全都拿出來鋪在桌面,一樣一樣,一張一張細細看過,所有因這些事物和杜若寧產生的交集,如同一幀幀鮮活的畫面在腦海裡一一重現。

  他閉上眼睛,似乎能看到女孩子那雙彎彎的杏兒眼,能聽到那一聲聲或歡快或嬌嗔或抱怨的“督公大人”。

  他的嘴角止不住上揚,隨即又在心頭痛楚乍起時收起思念,連同那些物件一起放入錦盒中鎖了起來。

  今日份的想念到此為止,明日的那份,留待明日再打開來看。

  將錦盒放回暗格中,他坐在西移的日影裡整理了一下情緒,而後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對守在外面的望夏吩咐道:“去把景先生請來。”

  “乾爹剛回來,不先好好睡一覺嗎?”望夏擔心他連日奔波的身體吃不消,弱弱地勸了一句。

  “沒事,乾爹有話要和景先生說,說完之後再睡,你快去吧!”江瀲溫聲說道,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望夏驚訝得小嘴微張,應了聲是,忙不迭地去找景先生。

  乾爹出去一趟,怎麽好像變了個人,若是換了往常,他肯定會冷冷地甩一句“叫你去你就去”,可是今天,不僅聲音特別溫和,拍在他肩上的力道也是溫和的,像老父親一樣充滿了慈愛。

  天呐,乾爹這幾個月都經歷了什麽,是誰把他變成這樣的?
  他得趕緊去問問望春。

  結果,等他請來景先生之後,迫不及待地去找望春,正在補覺的望春隻回了他一個字:“滾!”

  景先生之前已經從江瀲的信中得知了血咒的事,此時見到江瀲,二話不說倒地便拜:“都怪老朽學藝不精,麻痹大意,沒能辨認出那瓶解藥有問題,才讓大人中了血咒之術,老朽罪該萬死,請大人責罰。”

  “先生切莫如此,此事與你無關。”江瀲忙將他攙扶起來,請到廳中落座,而後道,“當日咱家命懸一線,多虧先生及時趕來相救,這幾個月先生為了給咱家尋找解毒之方不遺余力,咱家感激不盡,怎會責怪於你,要怪隻怪敵人心思歹毒,讓我等防不勝防。”

  景先生仍然不能釋懷,自責道:“敵人雖狡猾,我亦有責任,當時我見那些藥丸通紅如血,只顧著看它有沒有毒,竟沒想到它是用人血製作而成。”

  “那個時候,即便先生看出端倪,它也是唯一能救咱家的解藥。”江瀲道,“事已至此,先生不要再自責,還是與咱家說一說這血咒究竟怎麽回事吧!”

  景先生搖頭歎息:“大人如此看得開,怕是低估了血咒的威力,老朽對巫咒之術不甚了解,卻也曾聽聞,血咒是一種十分惡毒的咒術,比咱們先前所猜想的蠱毒還要惡毒百倍。

  中了蠱毒,只要尋一精通養蠱之人便可解除,而解除血咒唯一的辦法,則需下咒之人用自己的心頭血來為自己詛咒的人解咒,試想,下咒之人之所以下咒,定是恨毒了一個人,豈會甘願取自己的心頭血給他解咒?

  因此,江湖上便有這樣一種說法,中了血咒的人,等同於名字被寫上了生死簿,除非閻王爺發善心,誰也救不了,而那個閻王爺,就是下咒之人。”

  江瀲此前從宋憫口中也了解過一些,但宋憫並沒有告訴他解咒之法,只是威脅他說自己死了誰也活不成。

  聽完景先生的話,他才真正明白宋憫是什麽意思,沉默地坐在暗影裡,許久都沒有開口。

  景先生說得沒錯,宋憫恨毒了他和若寧,怎麽會願意用自己的心頭血來給他們解咒,除非他們能抓到他的什麽把柄相要挾。

  可是,現在的宋憫就是個瘋子,無父無母,無兒無女,無牽無掛,府裡只有滿院子被他當作替身的女人,並無一個是他的真愛。

  這樣的人,有什麽軟肋可供他們拿捏?
  “先生可知世上還有什麽人會用此咒?”

  “據我所知是沒有的。”景先生道,“這種血咒實際上就是一種古老的邪術,隻流傳於苗疆某個部族,因太過陰毒,歷朝歷代都不允許傳播,五十年前,太上皇的一個嬪妃曾用此術爭寵,害了不少人,太上皇一怒之下便下令將那個部族盡數殲滅,此後的幾十年,再也不曾聽聞與此術有關的任何消息,那個部族也算是滅亡了。”

  “既然滅亡了,為何竟被宋憫學了去,可見還是有漏網之魚的。”江瀲道。

  “這就說不準了,畢竟已事隔多年,且當時還是秘密行事,外界知道的人不多。”景先生道,“老朽知道的這些,也是偶爾聽老友提及,大人若想了解更多,只能等他返京後再詳細詢問。”

  “也好。”江瀲眸光沉沉地應了一聲,左右是無解,等幾日也無妨,只是一想到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的人,心中難免不是滋味。

  偏景先生又適時提醒了他一句:“老朽知道大人心系若寧小姐,然眼下並未有解咒之法,還當以身體為重,少動妄念為好。”

  江瀲暗自苦笑,面上卻沒表現出來,淡淡應道:“我曉得,眼下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做,並無空閑想其他。”

  “大人能這樣便好。”景先生點到為止,臨走又給了他幾丸藥,“此藥雖然於血咒無甚功效,萬一疼起來,服上一粒可稍作緩解。”

  江瀲道了聲謝,接過藥將他送出門。

  望夏守在門外,等景先生走了,再次催促江瀲休息,江瀲便沒再強撐,由他服侍著回房睡下。

  許是連日的奔波透支了身體,一沾著床,睡意便洶湧而來。

  入夢前,他最後的念頭想的是若寧在做什麽,有沒有心痛?
  倘若這血咒此生都不能解,難道真要這樣一輩子不見她不想她嗎?
  假如宋憫有軟肋,他的軟肋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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