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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寵天下》第一卷_第135章  督公大人好白呀
  望春沒能順利把杜若寧請去東廠喝茶,回去之後哭喪著臉向江瀲請罪。

  江瀲倒也沒說什麽,只是一臉漠然地告訴他,以後府裡那一百條惡犬的屎都歸他鏟。

  望春想死的心都有了,讓他給狗鏟屎,還不如罰他去守城門,守城門起碼不臭。

  “乾爹,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明天一定把若寧小姐給您請過來。”

  “不用了,我讓望夏去。”江瀲道。

  望夏站在旁邊挺直了腰杆。

  望春幽怨地瞪他一眼:“你不行,你沒我和若寧小姐熟。”

  “熟有什麽用?”望夏鄙夷道,“見了人家只會恬著臉笑,要不就在腦子裡編故事。”

  望春:“……”

  死望夏,你給我等著。

  望夏衝他得意挑眉。

  來呀來呀,你來打我呀!

  兩人用眼神殺得昏天暗地,江瀲看得直冒火,宮裡那麽多機靈的小太監,他怎麽就眼瞎收了這兩個蠢貨。

  “滾滾滾,要打出去真刀真槍地打,誰贏了誰去。”

  “真的嗎?”望春驚喜道,不由分說,拉著望夏就出去了。

  兩人在外面叮叮咣咣打了好半天,望春滿頭大汗跑進來:“乾爹,我贏了。”

  “嗯。”江瀲看著手裡的卷宗頭都沒抬,“那你現在就去打掃吧,再晚狗子們要睡覺了。”

  “什麽?”望春愣住,“乾爹,您是不是沒聽清,我贏了。”

  “對呀,誰贏了誰去。”江瀲淡淡道。

  望春:“……”

  不是誰贏了誰去請若寧小姐嗎?
  怎麽會是誰贏了誰去鏟屎?
  乾爹這不是坑人嗎?

  “哈哈哈哈……”望夏跟著進來,看他一臉沮喪,笑得前仰後合。

  望春恨不得原地去世。

  養狗的院子在督公府的西北角,是整個府邸最偏僻的角落,雖然每天有專人打掃,衝洗,熏香,仍不可避免有腥臭味。

  因此,這個院子大多數時間處於封閉狀態,除了一個負責打掃的聾啞人老侯,只有江瀲和他的四個乾兒子能進來,其他人嚴禁入內。

  不嚴禁也沒人願意來,氣味不好是一個原因,主要是那些惡犬都是散養的,進去一個陌生人,只怕瞬間都會被撕成碎片。

  望春有好幾天沒來了,見到他來,狗子們一窩蜂地撲向他,圍著他上躥下跳搖尾巴,汪汪叫個不停。

  望春被吵得耳朵疼,心說幸虧老侯又聾又啞,不然可真受不了。

  狗子們的熱情讓人無法消受,望春隻得找老侯要了些吃的,遠遠地扔出去。

  狗子們爭著去搶,他才終於解脫出來。

  老侯是個勤快人,犬舍裡乾淨得能睡人,望春轉了一圈,一顆屎沒找到,感動得熱淚盈眶。

  “老侯啊,你真是個大好人,我明天給你送幾壇好酒。”

  老侯聽不見,卻點了點頭,把本來就駝的背往下彎了彎,啊啊兩聲算是答謝。

  聾的久了,學會了看唇語,聽不見也能知道人家說的是什麽。

  望春最佩服他的就是這點。

  “老侯啊,我辦事不力,惹乾爹不高興,他罰我來掃犬舍,你辛苦辛苦,勤掃著些,萬一乾爹來查崗,你要幫我圓一圓,我給你弄上好的竹葉青,好不好?”

  老侯笑著點頭,蒼老的一張臉笑出滿臉褶子,把一雙綠豆眼都笑沒了。

  望春和他達成協議,心情好了不少,正要走,褲腳被扯住了。

  低頭一看,是雪兒,便笑著將它抱起來:“哎呦,幾天不見,我們雪兒又……又沒長大。”

  雪兒哼哼唧唧去舔他的臉,望春嫌髒,忙偏頭躲過,揉了幾把又把它放下,問老侯:“雪兒都快一歲了,怎麽沒見長大?”

  老侯連啊啊帶比劃,告訴望春,這種狗就是長不大,但是很凶。

  “小不點,能有多凶。”望春帶信不信,拿了塊肉骨頭扔給它。

  恰好有條大狗看到,跑過來搶,雪兒嗷嗚一聲,躥起來就咬住了大狗的脖子。

  大狗嗷嗷直叫,怎麽甩都甩不掉它,最後還是老侯過去把兩隻狗拉開的。

  雪兒跑回來啃骨頭,其他狗都遠遠看著不敢再上前。

  望春開了眼,回去後,換了衣服去見江瀲,把雪兒的英勇事跡說給江瀲聽,說得眉飛色舞。

  “怪不得當初乾爹舍不得把雪兒給若寧小姐,雪兒真是太厲害了。”

  江瀲聽了,半晌沒說話,思緒飄回到去年。

  當時沒往深處想,如今再細一想,那丫頭當街攔著他要狗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打他的主意了吧?
  她可真是處心積慮呀!

  江瀲把牙咬了又咬,明天他一定要見到那個煩人精,大騙子!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天,他帶人在三清觀查案的時候,一夥匪徒從後山闖入意圖行刺,混戰之中刺傷了他的左肩,而後在東廠和錦衣衛的圍剿之下全部身亡。

  其中一名匪徒在咽氣之前,聲稱自己是明昭舊人,並揚言總有一天他們的同伴會殺了李承啟那個狗皇帝,讓他的江山易主。

  江瀲被緊急送回宮裡救治,嘉和帝聽聞消息,大為震怒,當場就要調動京營的兵馬,全城搜捕明昭余孽。

  江瀲攔住他,勸他先冷靜,說再過三天春闈就要開場,此時實在不宜大肆搜捕,以免考生們受到驚擾,影響了科考的正常進行。

  嘉和帝自然也知道科考的重要性,可明昭余孽如此明目張膽,都刺殺到他最倚重的臣子頭上了,這口氣讓他如何咽得下去。

  江瀲又勸他:“臣受傷事小,數千學子的前程事大,陛下且先忍耐這幾天,等學生們出了考場再行動不遲。”

  嘉和帝由此對他更加讚不絕口:“你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影響別人的前程,這份胸襟和氣度,當讓天下人都知道,殿試的時候,朕一定要把這事告訴那些考生,讓他們都承你這份情。”

  “陛下言重了,臣不只是為了考生,更是為了陛下能選拔出更多的棟梁之才,好讓他們為國效勞,為陛下分憂。”

  嘉和帝欣慰又感動,賞賜他一堆金銀珠寶,流水似的往督公府裡抬。

  江瀲遇刺的消息雖然沒有對外公開,但他做為皇帝跟前最當紅的臣子,暗中不知道被多少眼睛盯著,因此只不過半天的時間,這個消息便在全城范圍悄悄傳開了。

  人們不敢像議論別人一樣肆無忌憚地議論江瀲,便只能從側面討論起明昭余黨。

  “明昭余黨真是狂妄呀,剛殺了曹掌印,立刻就盯上了江督公,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就是宋首輔。”

  “曹掌印不是被鬼火燒死的嗎,跟明昭余黨有何關系?”

  “鬼火不過是個噱頭罷了,你還真信呀?”

  “這麽說來,明昭余黨還真乾不少事呢,他們怎麽這麽厲害?”

  “是啊,他們十年都沒什麽動靜,怎麽突然就聲勢浩大起來?”

  “蟄伏你懂不懂,人家這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各行各處的議論都被東廠專門負責收集情報的探子整理出來,送到江瀲手裡,江瀲看著那一條條關於明昭余黨的言論,不禁冷笑。

  哪有那麽多明昭余黨,這些年陸陸續續在各地折騰出動靜的,其實都是他的人,他也從來沒查到過有其他明昭舊人的組織。

  所以,刺殺他的那夥人絕對不可能是明昭舊人,而是有人在借著明昭舊人的名義對他下黑手。

  想他死的人太多了,有人會主動留下名號,有人死都不願吐露半個字,像這樣打著明昭旗號的,還是頭一回。

  殺人都要假借別人的名號,可見對方是個陰險之人,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見不得陽光。

  沒關系,只要他想查,別說躲在陰溝裡,就是躲到墳墓裡,他也能把人揪出來。

  江瀲靠在美人榻上,對望春淡淡吩咐道:“去把屠一刀找來,讓他把那二十具屍體全都剖開,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地驗,一顆痣,一道疤,一顆沒消化的米飯粒都不能放過,這世上最不會騙人的就是屍體,他們會告訴咱們真相的。”

  “好的乾爹,您好好休息,我這就去。”望春看著乾爹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心疼得眼圈泛紅。

  為了不讓江瀲發現自己的窘態,他快步向門外走去,剛邁出門檻,迎面跑來一個嬌小的身影,粉色衣裙,環佩叮當,差點和他撞個滿懷。

  “若寧小姐?”望春又驚又喜,忙伸手將她扶住,一句“你怎麽來了”還沒問出口,杜若寧已經扒開他進了屋。

  “哎……”望春想告訴她乾爹沒穿衣服,可她的速度太快,眨眼就衝到了美人榻前。

  “督公大人……你,你好白呀!”女孩子的驚呼聲響起。

  望春:“……”

  天老爺,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緊接著就聽江瀲一聲冷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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