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望著京城城門的方向，輕笑了聲。

  “寒蕊，你覺得呢。”

  寒蕊皺起眉頭，“屬下猜，是睿王吧。”

  她記得小姐昨夜提過，軒轅複要借著裳湖郡主的事兒去作為籌碼威脅西涼皇室，謀取自己的利益。

  如今，除去君長歡那邊，怕也只有睿王了吧。

  沈姝聞言，卻是笑而不語。

  待風揚起，吹拂起她耳邊秀發，遮住了她眼底幽光，才聽沈姝的聲音再次傳來。

  “走吧。”

  寒蕊不明地看去沈姝，問，“小姐，咱們要去哪兒？”

  沈姝繼續微笑，“當然是去看看裳湖郡主了，好歹也是一國郡主，怎能如此橫屍街頭，自然要幫她……收屍。”

  最後的“收屍”兩個字，順著冬日冷風飄蕩，去了這周遭，須臾，又歸於平靜。

  很快，沈姝來到了岔口的雪人前。

  也不知，昨夜君長歡讓人對裳湖郡主的屍體做了什麽，她的一雙眼瞪得極大，就像要隨時隨刻都要掉出來似的。

  寒蕊看著沈姝，隻瞧著沈姝靜靜端詳著雪人裡的屍體，面色居然是如此平靜。

  有時候，她真的很好奇，小姐的曾經究竟經歷過什麽，似乎她每次面對這樣的屍體，又或者是仇人，都是如此冷靜。

  隱隱可見此刻，沈姝嘴角還帶著淺笑。

  寒蕊見著那笑，饒她曾經是從刀山火海裡活著出來的，見過無數可怕場景，在這時也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問道。

  “小姐，您打算如何幫裳湖郡主收屍？”

  沈姝沒有回答寒蕊的話，而是道了另一句，“寒蕊，你說，方才軒轅複看到裳湖郡主在這，卻只能假裝沒瞧見，他的心裡，是何感受？”

  寒蕊想了想，回道。

  “軒轅複一直都是將裳湖郡主當成了棋子，包括裳湖郡主死了後，他也是想利用完她的最後的價值。所以屬下覺得，軒轅複就算現在心裡驚懼，不過一離開西涼地界，回到了北周，這件事也便罷了吧。”

  沈姝揚了揚眉，一邊盯著面前雪人裡的屍體，一邊道。

  “那，咱們就讓這件事成為軒轅複心中永遠丟不開的烙印。”

  “小姐，您是想……”

  沈姝卻是沒有繼續多說了，只知道在三個月後，一個木箱子出現在了北周太子府。

  軒轅複以為那是北周朝臣送來的禮，便隨意讓人打開了，可一打開才知道，那是黏在木偶人身上的一張，被人活生生剝下來的人皮……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隻說今日，君長歡護送北周太子出了京城城門後，便折轉回城。

  而軒轅複離開了城門一段距離後，見後方無人，很快就將馬車停了下來。

  接著，軒轅複跳下了馬車，他先是警惕地察看四周，然後來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樹林。

  小樹林中，早已經有人等著了，聽到樹林入口傳來腳步聲，那人當即轉身看來，原來，在這等著軒轅複的，正是一身暗緋色長袍的君亦淮。

  君亦淮嘴角一勾，對滿臉鐵青的軒轅複道，“見太子殿下如此，怕是在路上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吧。”

  軒轅複冷哼了一聲，他現在是看到西涼皇族的人就不爽得很，包括君亦淮在內。

  “說吧，你打算給本太子什麽籌碼。”

  君亦淮動了動唇，無聲對著軒轅複說出了幾個字，軒轅複看懂了後，臉色微變，眼底冷色被狐疑替代。

  接著，軒轅複上上下下打量著君亦淮，“就你？”

  說完，他突然就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君亦淮，不是本太子不信你，而是你如今自己的處境都那般的艱難，上頭還有君長歡和睿王，君長歡就先不說了，就算是那個睿王，你怕也是比不了的。”

  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睿王即使再不比從前，那也不是君亦淮能夠比擬的吧，軒轅複可不信君亦淮還能一舉越過這兩個人坐上那個位置。

  君亦淮如此被軒轅複嘲諷，心裡自然是不悅，可是他並不會表現出來，反而是笑了，道。

  “我知道太子殿下不信我君亦淮的實力，可是殿下不也按照約定見今日這一面了嗎，就是說，其實太子殿下也是想賭一賭的，不是嗎？

  軒轅複臉上的嘲諷之色消了些，他再次看去了君亦淮，抿了抿唇。

  其實他也知道，君長歡那邊行不通，睿王雖然還在親王之位上，但是怕也坐不久了，倒是這個君亦淮，有野心，也有膽量。

  倘若幫他一把，又讓他記得自己的好，然後借著裳湖郡主的死，提前敲他一筆，待君亦淮真的坐穩了那個位置後，他軒轅複能得到的好處，可是大大的。

  知道軒轅複還在糾結，君亦淮是時候開口補充，“太子殿下應該知道，如今承王和睿王鬥得正是厲害，而這個時候，我正好可以悄無聲息開始我的動作，況且……再過不久，我就要迎娶沈家女了，到時可還有沈相的協助。”

  聽到君亦淮後面這句，軒轅複臉色微變。

  “娶沈家女？難道是沈姝！”

  “不是，是沈家五小姐。”君亦淮淡淡道。

  看得出來，他對於這門婚事，又或者對於沈玉憐這個人，是當真沒什麽感情的。

  一聽不是娶沈姝，軒轅複卻有些失落，若當真讓君亦淮娶了這個女人，那不就是落入了他們的手中，今後拿捏沈姝，更輕而易舉。

  “哼，我還以為你要娶沈家二女，沒想到居然是另一個。”對於君亦淮的心思，軒轅複怎會不知，雖然他當初也看中過沈姝，可是現在對於這個女人，他有的只有恨！

  君亦淮下巴微昂，眼底都是瘋狂的佔有之色。

  “太子殿下放心，這個女人，我君亦淮終究會得到她的。”

  軒轅複看得出，君亦淮是真的想要沈姝，他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肩頭，“行，那本太子就等著那一天。”

  說完，軒轅複像是想到了什麽，又道。

  “若你在京城，出了什麽難事，可以找這個人……”

  說到這，軒轅複在君亦淮手心寫了一個名字。

  君亦淮看到那名字的一瞬，眸光微變，隨後卻是笑了。

  “原來，太子殿下早就和霍……”

  “噓，話不多說，本太子要啟程了，五皇子，提前祝你大業得成哈哈哈哈！”

  清荷苑。

  沈姝已經許久未來這個地方了，如今入了冬，此地景色更是美絕，一眼看去，銀裝素裹間，還有梅香兒四溢，隻叫人流連忘返。

  聽了派去城外跟蹤的手下回來後的稟報，君長歡和身邊女子相視一笑。

  他淡笑道，“看來，和你猜測的一樣，軒轅複選中的人，是五弟。”

  說話間，有下人端來了熱茶，君長歡便對著沈姝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沈姝對著他微笑頷首，然後緩緩坐下，捧起了熱茶，輕輕吹拂著茶水霧氣，接著道。

  “承王覺得，五皇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