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臉上神情寫滿困惑，看起來像是真的不知似的。

  君長歡深深看了眼她，眸光微閃，“你真的不知道？”

  “三皇子，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我們之間不需要拐彎抹角。”沈姝語氣愈來愈沉。

  君長歡站起了身，一甩袖袍，來到了亭子邊角，向來溫和的眸光中浮現出了森冷之色。

  “今日早朝，父皇就平江水患之事詢問群臣意見，原本對於這次的救災之事，我早就有了計劃，並且就差今日稟報父皇加以實施。”

  “不曾想，睿王那邊居然先我一步，把救災的良策告訴給了父皇，而他的良策居然是在我的想法之上加以改動過的。我的計策是謀士們一起謀劃而出，耗費的心力物力不止一點半點，如今被人捷足先登，讓我如何不氣！”

  沈姝倒是不曾想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兒，也難怪性情向來溫和的君長歡會如此動怒了。

  她看去君長歡，挑眉問。

  “所以，你懷疑是我？”

  君長歡回頭看她，“不，是懷疑你們。”

  這個們，指的自然是蔡書宥了。

  沈姝聽罷，低垂下頭莞爾一笑，“你把你的良策告訴過他嗎？”

  君長歡點頭，眉宇間都是凝重之色。

  “曾經提過一兩句，以他的聰明，若是從小細節上摸索，洞察一切也不是不可能。”

  君長歡懷疑蔡書宥也是正常，蔡書宥和沈姝與君長歡認識不到兩個月，而在這段時間恰好睿王那邊有了先一步的動作，怎麽看，都有些奇怪吧。

  沈姝正想說什麽，不想這時候，之前那個對沈姝不太友好的小丫鬟來了，還端來了點心和蘇仙兒精心為君長歡準備的雪梨燕窩湯。

  她識趣兒的閉上了嘴，然後端起了茶淺抿了一口。

  余光無意間瞥著了那小丫鬟的袖口，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眸光中閃過了一抹冷色。

  “三皇子，蘇姑娘讓奴婢提醒您，這雪梨燕窩湯一定要趁熱喝。”

  君長歡輕嗯了一聲，“知道了，退下吧。”

  小丫鬟退下了，卻沒有離開太遠，像是故意在這監視著沈姝會不會“勾引”君長歡似的。

  沈姝冷不丁笑了。

  君長歡抬頭看她，“你笑什麽？”

  沈姝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個小丫鬟，問。

  “原本以為三皇子平日裡不近女色，不曾想這別苑裡還養著一位美佳人。”

  “你誤會了，她不是我養的金絲雀，更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女子，她只是救過我的命，因為那次受傷，讓她身子受損，並且這輩子都不可能懷孕，所以……”

  君長歡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姝就接了下一句。

  “所以，你為了報答，就將她安置在自己最為安靜的別苑裡養身子？”

  君長歡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沈姝的手指一邊摸索著茶杯上的青花瓷紋路，一邊輕聲道。

  “那我還真是好奇，當時的處境究竟是多麽凶險，讓三皇子如此刻骨銘心。”

  君長歡現在本就對沈姝有了些疑心，怎麽會告訴她事情真相，況且這件事，是君長歡一輩子都不想提起的傷痛。

  他眸光凝了凝，道。

  “總之，是我君長歡對不起蘇姑娘，所以只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後半生。”

  沈姝聽完就笑了，“可是我覺得，這個蘇姑娘要的並非安穩的後半生，而是要你吧。”

  她這句話說的很小聲，君長歡有些沒聽清。

  “沈二小姐，你剛剛說什麽？”

  沈姝搖了搖頭，“沒什麽。”

  說著，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小丫鬟，“那她呢，這個丫鬟是你自己人，還是蘇姑娘的？”

  君長歡不知道沈姝為何對這個小丫鬟如此上心，就在剛剛他還注意到，沈姝都已經看了那丫鬟好幾眼了。

  “是我別苑的人，叫小琴，在這清荷苑裡五六年了吧。”

  “五六年？”沈姝眯了眯眼，“三皇子，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世，被人暗算了還不自知。”

  君長歡臉色微正。

  “沈二小姐，你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沈姝不吭聲了，隻把君長歡面前的雪梨燕窩湯推了出來，然後轉頭對那叫小琴的丫鬟招了招手。

  “小琴，過來。”

  小琴走了過來，對著兩人行了一禮，因為君長歡在場，小琴也不會對沈姝做的太過，表現的還算畢恭畢敬。

  “三皇子，沈二小姐，不知有何吩咐？”

  沈姝面帶微笑道。

  “三皇子剛剛同我說起你最近照顧蘇姑娘太累了，他這一碗雪梨燕窩就賜給你了吧。”

  小琴睜大眼睛，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這怎麽使得，奴婢就是一個粗使丫鬟，怎能喝蘇姑娘為三皇子準備的雪梨燕窩呢，不可不可！”

  君長歡看了眼沈姝，心中對她的反應已經有了些許的猜測，卻沒有說什麽，而是在旁邊當個事外人一般看著戲。

  沈姝臉上笑意不減，“這有什麽，你盡心盡責，三皇子自然看得到你的好，來，喝了吧，也不算辜負三皇子對你們這些做下人的關心。”

  “奴婢真的不能喝。”小琴依舊拒絕，而且態度也十分堅定。

  沈姝的笑意逐漸收斂，神情中多了幾許冷色。

  “是你不能喝，還是不敢喝。”

  小琴背脊一僵。

  連著旁邊看戲的君長歡神色也是微變，他盯著沈姝，問。

  “沈二小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姝沒有回答君長歡的話，而是突然站起了身，從上往下俯視著小琴。

  “你之所以不敢喝，是因為這雪梨燕窩湯裡被加了東西，對嗎！”

  小琴身子一顫，連忙擺手解釋，“沒有沒有，奴婢怎麽會加東西呢，這可是給三皇子的補湯啊。”

  “沒有？那你就喝。”沈姝一字一句道。

  小琴抬頭看了眼君長歡，眼淚水滴答滴答往下落。

  “三皇子，奴婢錯了，奴婢方才以為沈二小姐是偷跑來的野丫頭，說話就有些不好聽，沈二小姐現下如此，怕是記著方才的事兒呢。”

  說是求情，其實就是對君長歡告狀。

  沈姝抬手撫了撫自己發髻鬢角，“我可沒有生方才事兒的氣，咱們一碼歸一碼，你只要喝了這雪梨燕窩湯，就信你未曾在這裡下過東西。”

  說著，她還把雪梨燕窩湯再次推到了桌邊，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