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俗物算什麽,能娶得沈家二女,江山為聘又如何?”
君離夜說這話時像是在笑,可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加上那一番話,落入沈相耳中後,更是讓他心驚膽戰!
沈相臉色微變,壓低聲音道。
“長孫殿下這話是……”
看著沈相那變幻不停的面色,君離夜嘴角輕扯,也不和他多言,大手一揮。
沐初寒當下翻身下馬,手中捧著一個大紅冊子。
於此時,不遠處看熱鬧的百姓們,都紛紛擠破頭地朝著這邊瞧。
只見沐初寒清了清嗓子,然後揚聲道。
“北海東珠玉如意六十六對!”
百姓倒抽氣!
“金鑲玉屏風三十扇!”
百姓繼續抽氣,這這這,這是把國庫裡所有的好寶貝都搬來了嗎?
沐初寒的聲音還在繼續,直到他宣讀到了這一句。
“東街西街南街北街鋪子各十裡!”
十……十裡!
別說百姓們此刻快抽過去了,連沈相都快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倒下。
這可是京城地界啊,尋常達官顯貴下聘,能有三五個京城鋪子就不錯了,這居然是十裡,那代表什麽,幾乎京城東西南北每一處長街都有一片地是沈家二女的!
誰能想到,當初京城裡最不起眼的沈家女兒沈姝,如今居然當真要飛上枝頭了!
而此事,也從今日起,流傳京城內外,隔世經年後再被後人提及時,亦是津津樂道。
此刻,相府門口“熱鬧”非凡之際,相府內的一處樓閣上,沈玉憐正看著府門口的熱鬧場景,雙手攥緊,指甲都嵌進了肉裡,隱隱可見,那手指縫隙裡已經有鮮血溢出。
沈玉憐身邊的丫鬟香蘭見此,臉色微變。
“五小姐,您的手怎麽流血了。”
沈玉憐眸光動了動,隨便拿起絹帕擦了擦,臉上神情依舊冷的很。
她已經等了這麽久,君亦淮沒有來給她下聘就算了,聽說沈相那邊去問君亦淮和她的婚事,君亦淮也都是一拖再拖。
她沈玉憐又不是蠢人,哪裡不知道君亦淮這明擺著就是不想娶自己!
“小姐,這樓閣風大,咱們還是回去吧。”
沈玉憐收回了看去府門外的眸光,轉眸時,再看了一眼沈姝的歸雁閣。
她眯起了眼,惡狠狠道。
“沈姝,你現在名揚京城又如何,還不是要看咱們誰能笑到最後!”
在長孫殿下君離夜給沈姝下聘提親後沒幾天,另一人也來提親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君亦淮。
他其實也不想這個時候來丞相府提這個親事,可是沈相那邊逼得緊,已經給他明說了,倘若是再推遲,就把這件事上稟陛下,說是他君亦淮玷汙了沈家五女。
君亦淮靠不住睿王,只能攀住沈相這棵大樹,是以,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找了西涼皇帝。
最近西涼皇帝身子不是很好,已經接連幾天沒有上朝了,所以他也只是在西涼皇帝的寢宮外等著,讓魏公公進去傳話。
讓君亦淮意外的是,這次西涼皇帝居然什麽也沒有多說,直接就應允了他和沈家五女的這門婚事。
不過,君亦淮細細一想,也能明白出了個大概來。
如今睿王失勢,他的王位怕是連這個年關都坐不過,承王得道,不就和太子匹敵了,西涼皇帝為了權衡皇子們的勢利,故意將他這個不起眼的五皇子“提”了上來。
明白了西涼皇帝的用意後,君亦淮說不上多高興,也沒有多不悅。
只不過在提親來的一路上,他一直都陰沉個臉,直到到了相府門口,放下聘禮後也不曾展顏笑過。
歸雁閣。
茯苓把君亦淮下聘的事兒告訴了沈姝,還將當時的情景繪聲繪色地給沈姝說了一通。
“小姐,您沒看見啊,只有七八個箱子的聘禮,比起之前長孫殿下提親時的大動靜,可真是……”
沈姝抬頭,睨了一眼茯苓,語氣淡淡。
“何須和他比較。”
從沈姝這番話中,聽出了些許對君亦淮的嫌棄和厭惡,茯苓笑了笑。
“是是是,長孫殿下世間獨有,怎能是其他人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
寒蕊表示讚同。
“沒錯,茯苓這話說的甚好,我們主子哪裡是君亦淮能比得上的。”
有一句話茯苓還是不得不說。
“小姐,您是沒有看到,咱們相爺盯著五皇子送來的那些聘禮時的臉色啊,簡直難看的不行。”
沈姝嘴角扯了扯。
可不是嘛,有了之前某個男人下聘的“大動靜”,相比較下來,君亦淮無論送什麽來,都顯得小氣。
而君亦淮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和堂堂的長孫殿下比闊氣,若是他聰明的話,只會越寒酸越怎麽來。
也只有這樣,才會讓當今陛下放心。
不過嘛,如此,便會得罪沈相了。
想著此人如今進退兩難的境況,沈姝眼眸中便生出了一抹冷色。
隨後,她輕輕叩著桌上的茶杯邊緣,緩聲道。
“想來今日聘禮一下,五妹妹那邊怕是會不高興呀。”
寒蕊和茯苓對視了一眼,接著寒蕊道。
“屬下剛剛才從巧雲齋那邊打了一道,瞅著倒是安靜的很。”
沈姝冷笑道。
“沈玉憐倒是聰明,知道這個時候顯露出一點點的不悅,都會讓人不喜,覺得她沈玉憐不識好歹。”
說著,她起了身,走到了門口,看去京城外的方向。
“去接四妹妹的人,應該快到尼姑庵了吧。”
寒蕊跟上前來,對著沈姝頷首道,“回小姐,是的,為了杜絕其他有心之人在路上做手腳,屬下特意在接人的小廝裡安插了咱們的高手,想來四小姐回來的一路上是不會有事的。”
對於寒蕊的安排,沈姝倒是滿意,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頓了頓,沈姝像是想到了什麽,眼底冷色更為深邃了些。
“四妹妹這個時候回來,正好能趕著去霍家呢。”
去霍家……
後面的茯苓和寒蕊聽得了沈姝這話,背心處莫名都涼了涼。
是啊,霍胤一死,霍家的白事也便近了。
寒蕊上前對沈姝道,“雖然霍家和相府關系依舊沒有緩和,不過都是同朝為官,曾經又是親家,想來這次相府也是會去吊唁的,就是不知小姐您去不去了。”
沈姝抬手,輕輕撫了撫發髻上冰涼的珠釵。
“去,為何不去。”
霍胤到底曾經也是她的大表哥,表哥不幸去世,作為表妹,怎能不去為他送這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