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府,很幸運的恰巧碰到顧懷辰剛給崔拓宇換完藥,而顧懷臣瞧見崔玉黛被一眾家奴抬著進來,愣住了:“你們不是去萬戶侯府請求薑小姐給救心丸了嗎?怎麽會弄成這樣。”
崔拓宇的病情雖然穩定,可若是有救心丸,可以免去很多痛苦。
崔玉黛一聽見薑晚傾的名字就大喊賤人,十分激動。
崔夫人急得滿頭大汗,紅了眼眶:“先不要說這麽多了,太醫你趕緊給黛兒瞧瞧,這手還能要嗎……”
顧懷辰這才注意到崔玉黛詭異彎曲的手臂,倏地被嚇了一跳,忙讓人先將她挪回寢室。
長達一個多時辰的救治,顧懷辰終於從寢室裡出來了,而這一個時辰裡,崔玉黛的哭喊聲不斷。
崔夫人立即迎上去,焦急問:“太醫,如何,我女兒還有救嗎。”
“有救是有救,不過是斷了一隻手臂而已,不至於傷及性命,只是……”顧懷辰聲音一頓,搖著頭歎氣說,“只是崔小姐的右手再也不能正常使用了,怕是連筷子都拿不了。”
崔夫人猛地僵住,如同晴天霹靂,好一會兒都不能回神,嘴唇顫抖:“什……什麽,你說什麽……”
顧懷辰說:“雖然不能再正常使用,但是抬起放下等簡單動作還是可以的。”
一向注重儀態的崔夫人終於忍不住崩潰大哭:“連筷子都拿不了,那這條手臂跟沒有還有什麽區別,這不就是個廢人嗎。”
顧懷辰歎氣,安慰了幾句也就下去填寫藥方了。
崔夫人崩潰了好一會兒,後來才終於強忍著眼淚進去,而崔玉黛在裡面早已什麽都聽到了,她那張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如同厲鬼。
她冷靜的問:“母親,我是不是變成了一個廢人了。”
崔夫人淚眼婆娑,不忍心回答。
可崔玉黛卻仿佛親耳聽到這個殘忍的事實一般,忽然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下來,她惡狠狠地瞪著崔夫人,吼道:“你說啊,你說話啊,我是不是變成了一個殘廢了。”
崔夫人很悲傷,但看著如同瘋婦的女兒,她心中多少也有些煩躁:“你冷靜點,別忘了你還是相府的大小姐。”
“大小姐怎麽了,還不是殘廢一個。”崔玉黛怒吼,跟個瘋子似的大吵大鬧,尖叫著,雖抬不起那隻受傷的手,但也用左手將桌上的物件一個個的都掃落在地。
崔夫人皺眉,看著她瘋魔的行為竟也不阻止。
而這時,聽說此事的崔拓宇忽然過來,看著這一屋子的狼藉,就知曉事情真偽。
崔玉黛雖少了條胳膊,但卻也能將這屋子裡的東西砸個稀巴爛,而當她瞧見崔拓宇過來時,忽然一下就安靜了,跌著跟蹌跑上前。
她看著崔拓宇的目光急切又有些興奮,甚至還笑出了聲:“哥、哥、你也很討厭薑晚傾的對不對。”
崔拓宇還有傷在身,臉色也不好,雖這一身傷都是拜薑晚傾所賜,可在他聽到崔玉黛的問話時,竟然詭異的遲疑了一下,但最後他還是點頭。
“薑晚傾是該死,可不是鳳南靖把你弄成這樣的嗎?”
“就是薑晚傾,要不是她,殿下根本不會這樣待我。”崔玉黛歇斯底裡的怒吼,眼珠子憤怒得都快瞪出來了,“攝政王妃這個位置本來就是我的,都是她使盡齷齪手段才害得殿下拋棄我。”
崔拓宇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麽,崔玉黛又一次質問他到底幫不幫自己報仇。
“你是我的最疼愛的妹妹,任何傷害你的人,哥哥都不會放過。”崔拓宇說,又看了看她一頭因頭痛冒出的冷汗,“你先回榻上躺著,你現在還很虛弱。”
明明是關心的話,可在崔玉黛聽來,他卻是在嫌棄自己,一下子就被踩中了敏感點,臉一下子就黑了:“你是我哥哥,為什麽……你難道也嫌棄我右手不能用了?”
崔拓宇剛想否認,卻被崔玉黛狠狠推開,她神色猙獰,一點也不顧及崔拓宇前不久才死裡逃生。
崔拓宇悶哼一聲,猛地往後跌了個跟蹌,若不是有門框靠著,這會兒他早站不穩了,疼得更是冷汗連連。
崔玉黛很瘋狂,望著四周的她的親人,竟露出猙獰之色:“你們一個個的都嫌棄我是個廢物,你們都不愛我了,你們太自私了,豬狗不如,你們根本就不配當我的母親跟哥哥。”
崔夫人神色冷了冷,卻沒說話,崔拓宇臉色也很難看,不知是傷口疼還是其他。
崔玉黛又瘋了,明明傷口疼得要死,卻還在拚命砸東西,甚至還連照顧她的丫鬟家奴都遭到了她的發泄毆打 。
偌大的寢室內,除了砸東西的聲音,還有家奴的哭喊聲,以及崔玉黛的咆哮聲。
崔夫人母子習以為常,誰都沒阻止,而就在這時,照顧麟兒的乳娘忽然抱著孩子跑了進來,著急說:“夫人不好了,小少爺好像是發燒了。”
崔拓宇一瞧見那孩子臉色就冷得要死,眸底的陰沉,是他人所看不懂的諷刺。
不錯,這個孩子就是白雅的孩子。
當日白雅在監獄被灌了催產藥生下的孩子,而這孩子一生下來後,白雅就被他們大卸八塊了。
崔夫人是絕對不會讓生下果親王孩子的女人活著的。
“好端端的怎麽又發燒了。”
崔夫人心中多少不耐煩,但也能猜得出估計是催產藥的副作用。
乳娘說:“小少爺身體一直不是很好,聽說宮裡有專門看孩子的太醫,若是可以,還是讓專門的太醫看一看的好。”
“也只能如此了。”崔夫人說,對於那孩子她是看都懶得看一眼,可在如今癲狂的崔玉黛看來,卻不是這樣。
在她眼中,從前疼愛她的母親現在一點也不疼愛她,她都這麽難過、變成殘廢了,可母親卻去關心一個來路不明的棄嬰。
崔玉黛沒有猶豫,忽然怒火衝衝地上前一把搶過那孩子,隻手捏著孩子棉襖一臉凶狠。
乳母大驚失色,趕緊提醒:“小姐,小心啊。”
翠玉黛拎著,卻不以為然:“一個小畜生,也配讓太醫給他看病。”
離她最近的崔拓宇動了動,但最後卻什麽都沒做。
“你想幹什麽,把孩子放下,你要瘋就自己瘋去。”崔夫人已經沒有任何耐性了。
心疼女兒是真的心疼,可她是那麽注重儀態的人,看著如同瘋子的女兒,心裡多少厭煩,也已經沒有耐性去哄她了。
但此時崔夫人的這個態度,無疑是加速崔玉黛的怒火。
崔玉黛怒極反笑:“放下?好,好啊,那我就把她放下。”
話落,她怒吼著 竟生生的用力將孩子摔下。
伴隨這孩子的哭聲,只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一道紅色的血流緩緩從棉襖裡流出來。
嬰兒的哭聲頓時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