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驚慌，布華忙道，“娘，他們是和那姐姐一起來的，都在路上幫助過我，是好人。”

  婦人聽了布華這樣說，心裡才放下戒備，北武屠看著這一覽無余的小家，負手而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宋言風走到廚房問安玖玖道，“玖兒而是要給他們做飯？”

  安玖玖點頭，“你看到門外掛著臘肉了嗎？這小孩子和他娘每日吃的就是這個，可是那臘肉用的鹽，卻不是正經的食用鹽，應該是那些鹽販子將海鹽隨便處理了一下，就便宜拿到街上賣。

  這種鹽裡面有很多的毒素垃圾，吃了會中毒，小男孩兒的母親就是因為吃這些吃多了，所以才會臥病不起。”

  宋言風不明白，“這小男孩難道不應該跟他們母親每日吃的一樣嗎？為何他卻沒有。”

  安玖玖歎氣道，“不一樣？這婦人應當是每日得到了點新鮮東西全都給他兒子吃，然後自己默默的去吃那些帶著毒的臘肉，而且若是有了閑錢能夠買到水果，也都全部給他孩子吃，不然她也不會得這種病。”

  這婦人得的就是壞血病，這種病以前在航海人員的身上經常見到，因為海上吃不到新鮮水果，缺乏維生素c便容易出現這種症狀。

  而這小男孩的母親便是如此，在醫學並不發達的古代，窮人大多會因這種病而死，可是郎中卻又找不到根源。

  宋言風了然，“天下父母心，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受苦。”

  安玖玖將那豬肉切下來一塊兒炒了兩道家常小菜，又讓宋言風去外面打包了份飯回來。

  布華看著桌子上冒著油水的豬肉直咽口水，他有多久沒有吃到這種新鮮肉食了，以至於他看著都口水不停往外冒。

  安玖玖分給他一雙筷子，對他道，“說起來我們也沒吃飯呢，貿然借你們家灶台一用，還希望你們不要介。”

  布華連忙搖頭，“姐姐你替我娘親治病我還沒有感激你呢，又怎麽會嫌棄你們。”

  剛才他喂母親吃水果的時候，酸酸的汁水刺激著婦人口腔裡的爛瘡，疼的她眉頭緊皺，可是吃了過後那些症狀輕微的爛瘡居然奇跡般的好了不少。

  這也讓布華堅信安玖玖說的話是有道理的，水果確實能治病。

  安玖玖分了一份飯給布華，又給他夾上了不少蔬菜肉食，然後道，“你不嫌棄就好，既然用了你們家灶台，那麽這頓飯你就和我們一起吃吧，你母親現在的狀況吃不了這麽油的東西，一會兒我給她煮點粥，你把粥喂給她。
  布華慌忙點頭，安玖玖又道，“還有我說那些水果你和你母親一起吃，並不是開玩笑，你母親之所以會得這樣的病，就是太久沒有吃過新鮮食材，尤其是水果西紅柿那一類的。你一定要多買給你母親吃，同樣你自己也要吃，不然你也會得這種病的哦。”

  如今安玖玖就是布華眼中的神，她說是什麽便是什麽。

  一粒粒白嫩嫩的大米，一口口新鮮美味的菜肴，吃著吃著布華便喉頭一哽，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太好吃了，這是與他母親同一級別的美味。

  吃著北武屠忽然問道，“帽兒街這邊大部分的家庭是否都與你們一樣？”

  布華一吸鼻子點頭道，”差不離了，帽兒街這裡的百姓大部分貧窮，就我所知帽兒街西北角那邊有一個破舊的磨坊，那裡住著四五個孤兒，他們無父無母，整日去街上乞討，晚上便回到那磨房裡睡覺。有時候遇到心腸歹毒的還要去揍他們一頓。”

  鬥笠之下北武屠眉頭緊皺，然後對不布華道，“飯後你可不可以帶我去你說的那個磨坊？”

  布華點頭，“當然可以，只是若是您一會兒去恐怕見不到那群孩子。”

  北武屠道，“沒有關系，帶我去就好。”

  想必應該是看到了布華的境況，讓北武屠心中難平，畢竟他如此忠心愛國的一個人，見到心目中完美無瑕的國家還存在這樣灰暗的角落，心裡一定很不好受。

  飯後布華又喂了婦人一些白粥，這才帶著北武屠去磨坊。

  那磨坊破破爛爛的，窗戶上都沒有糊窗紙，大門也是吱呀吱呀，風一刮就響個不停。

  裡面地上鋪滿了稻草，還有幾件破爛的衣衫，能夠看得出有人在此居住的跡象。

  安玖玖提著裙子向裡走了兩步，裡面氣味潮濕難聞，越靠近裡面味道越重，安玖玖一腳踩在稻草上，忽然覺得腳下有一異物在動，低頭一看竟是一隻被自己踩住尾巴的老鼠。

  安玖玖感覺自己才像是被什麽東西踩住了尾巴，嚇得直接蹦了起來，躲在宋言風身後，指著那老鼠道，“老，老，老鼠，快，快把它弄走！”

  得了說話都結結巴巴。

  宋言風提起一隻衣袖來將安玖玖護在身後。只是看了那老鼠一眼，那老鼠便一個機靈跑了出去。

  這下安玖玖可不敢一個人在往前走了，自始至終躲的宋言風身後，不敢多邁出去一步。

  “這就是那群孤兒住的地方了。”布華指著這一片說道。

  安玖玖靠北武屠近，依稀能夠聽到鬥笠後他歎氣的聲音。

  “我在外遊歷多年，沒想到見過最窮困潦倒的地方，居然是自己的國家。”

  布華也難為情地垂下了腦袋。

  “其實若是他們能夠去皇城，興許一切還會好一些，至少在那裡乞討街上行人給的銀子也多，可是如今的皇城誰也進不去他們沒有辦法，只能在這裡乞討，受人白眼。”

  “皇城進不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北武屠不解。

  布華解釋，“看樣子你們應該很久沒有回到北疆了，這兩年北疆皇城也不知是怎麽的，開始限制外來人的進入，甚至連皇城周圍一些村莊的百姓進去都要嚴格篩查，像他們這群流浪兒，沒有身份也沒有錢，看城門的護衛自然不讓進。”

  “你可知這是為什麽？”安玖玖問道。

  布華搖頭，“我聽茶館裡的先生說，好像是北疆皇室出了一些問題，至於究竟是什麽我也不清楚，但總感覺不像是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