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柔柔的笑著,笑意抵達眼底,:“想要包我過夜可是很貴的,你準備要銀子了?”
“要多少錢?”
胭脂剛成為花樓的頭牌時,一曲千金這樣的話傳的到處都是,不過魏芸對這個千金這兩個字一直是有些模糊的,何為一曲千金?
她修長白皙的手指從紅袖裡伸出來,比出個二出來。
魏芸問道:“二十兩?”
小丫鬟忍不住道:“是二百兩。”
“二百兩?”魏芸登時激動起來,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直接去搶吧。”
丫鬟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道:“姑娘你也別覺得荒唐,花二百兩隻為和我們姑娘撫琴喝酒者不在少數,也就是最近我們姑娘不接客,不然……”
胭脂眉頭輕皺:“落衣。”
落衣是那個丫鬟的名字,見過那丫鬟那麽久魏芸也是第一次聽丫鬟的名字,果然,不愧是風月之人取的名字。
落衣那沒說完的話隻得趕緊咽了下去。
胭脂朝魏芸笑道:“不知芸姑娘是什麽打算呢?還準備包小女子嗎?”
她輕拍著紙扇,問:“包夜如此之貴,我肯定是付不起的,不知著包白日要多少錢?”
這該是第一次,胭脂失笑的看著她,“不知姑娘要包小女子白日做什麽?”
她歎了一口氣,跟丫鬟要了杯酒拿在手裡慢慢品嘗瞧著窗外天邊的白雲,道:“我有個苦命的妹妹。”
胭脂示意落衣再去抱壇酒來,耐下性子聽魏芸說話。
魏芸將魏夢夢的事敘述了一遍,倒也說的是真事,半個字沒有假的。說完了抬起眼皮偷偷打量胭脂的神色。
她眉宇間帶著憂慮,手中捏著的酒杯許久不見喝下,半晌她問道:“那個渣男就是馮子嵐吧。”
魏芸在心裡揣摩了一番,她說這話並沒有要詢問自己的意思,當下也沒有回答她,只是淺笑。
又過了半晌,她將酒杯放下讓落衣給她準備外出的衣裳。
魏芸和胭脂到的時候,魏夢夢正在和林陌在喝茶。
“姐,你怎麽才來啊。”魏夢夢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若不是林陌拿那套瓔珞威脅她,她早拍屁股走人了。她問完才發現後面還有一個人,見那人氣態端莊,乖巧的行了一禮。
“你就是魏夢夢?”胭脂眯著眼睛打量她。
“你別嚇著我妹,她膽子小,不像我。”
胭脂噗嗤一聲笑出來,頓時沒了剛才那樣咄咄逼人的感覺,拉著魏夢夢的手坐在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歎了一口氣道:“多好的姑娘,怎麽就碰到了那樣的人,也是個命苦的孩子。”
這番說的魏夢夢有些摸不著頭腦,詢問的眼神看著魏芸,也只是得到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憋不住問道:“姐,你叫我來這裡到底有什麽事啊?”
魏芸擺弄著茶具正同林陌說著悄悄話,聞言抬起頭道:“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太陽升到了正中,嚴森推開門道:“姑娘,公子人來了。”
魏芸特意挑了一間有屏風的房間,就是為了能夠偷聽,她拉著魏夢夢和林陌躲在屏風後面,留胭脂一人在前面飲茶。
“姐到底是什麽……”她正說著,房門就被推開了,魏芸連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說話安靜的聽就行。
茶樓的設計在京城算是獨具匠心,整座茶樓像是一個木樁,從中間掏空,周圍是用來招待客人的房間。這也算是茶樓的一種特色,尤其是下雨時,站在走廊上就能夠看到雨景。
來人正是馮子嵐,如那日一般他穿了玄色衣服,衣角有花紋點綴,手中捏著那把紙扇,太陽照在他身後,乍一看整個人好似在發光一樣。
他嘴角掛著笑意,眼神確實冷的厲害,在胭脂身旁坐下,瞧著她道:“我覺得那晚我說的夠清楚了。”
魏夢夢躲在屏風後面,她不能看清來的人到底是誰,可那個聲音確實在熟悉不過了,她每晚都會在腦海中將他說過的話回想一遍又一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被她細細揣摩。可他為何會與花樓頭牌認識,她記得那次偷偷出去見他時,好友邀他去喝花酒都被他義正言辭的拒絕的,在她心中他一直都是正直的。
胭脂客氣的斟了一杯茶放在中間,見他沒有動,一挑眉:“怎麽怕有毒?”
馮子嵐沒理會她的激將法,連那一絲虛假的笑都收了起來,道:“我沒有時間同你在這裡打謎語,你想說什麽隻管說便是。”
胭脂手裡捏著一把團扇,上面繡了一副仕女圖,放在鼻尖輕輕嗅著香味,道:“跟你定親的是魏府的二女兒?”
“你去查過我?”
胭脂輕笑了一聲,道:“這事隨便問一問就知道。”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別毀我好事。”
“我就是打聽一下也算毀你好事嗎?”胭脂抿了一口茶水突然笑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屏風,語氣輕佻的問道:“那姑娘知道你做的事嗎?”
“你什麽意思?”馮子嵐瞳孔如針一般縮了縮。
屏風後面的魏夢夢勉強能夠看到一個黑影,看不清他的臉,他的神色,他動作,但他有些發怒的聲音卻是如悶雷一般在她耳朵裡炸開,她有些不敢相信。她習慣的看向自己的姐姐。魏芸對她笑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抓住魏芸的手。
胭脂依舊波瀾不驚的擺弄著茶具,淡淡道:“字面意思。”
過了半晌,馮子嵐壓抑的聲音才響起來,他瞧著胭脂緊皺著眉頭,“你在威脅我?”
“我只不過不忍心看你禍害其他姑娘。”她頓了頓,又問道:“魏府那小姑娘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嗎?”
魏夢夢心頭猛地跳了跳。
胭脂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知道你衣冠禽獸的樣子嗎?”
馮子嵐手中的紙扇突然掃過桌上的茶杯向胭脂飛過來,幾乎是同時間從屏風後面出一把紙扇,兩物在空中碰撞,茶杯霎時炸開茶水向四處飛濺開來。
“誰!給我出來。”馮子嵐顧不得身上的茶水,怒看著屏風。
“馮公子,好久不見啊?”魏芸的聲音響起來,接著她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魏芸?夢夢你怎麽在這裡。”他表情有些吃驚,又扭頭看向胭脂,怒聲罵道:“你居然敢下套框我。”
胭脂擦拭著身上的水漬,長裙上留下了淡黃的斑點,“我只不過是讓夢夢看清你的真面目。”
魏夢夢抬起頭瞪大眼睛,有些慌張的問道:“什麽意思?”
胭脂起身,落在她腿上的一片瓷片掉落在地上,她輕輕抖了抖裙擺,聽到魏夢夢問,她道:“他騙了我的錢說要娶我,後來……”她頓了頓眼神暗淡了幾分,繼續說道:“前幾日他說和你訂婚了,威脅我讓我不要破壞他的好事。”
胭脂避重就輕的敘述了一番,她淡淡道:“他就是這樣一個連人都不是。”
“你!”馮子嵐忌憚在屏風後面露出一片衣角的林陌,沒敢動手,他冷哼一聲對魏夢夢道:“夢夢,你聽我說……”
“算了吧,馮公子”魏芸打斷他,挑了個乾淨的椅子坐下,說道:“馮公子門面高,我們夢夢高攀不起。”她擇了一個乾淨的茶杯剛要倒茶,林陌突然走過來,遞給她一個新的茶杯。
“當心有碎瓷片碴子。”頓了頓,林陌補充道:“這是我的。”
魏芸接過他的茶杯,倒了杯茶水看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指尖輕輕觸碰著杯沿,心頭有些悸動,對馮子嵐道:“這定親之事,今日也做個了解吧。”
“你想怎麽解決?”馮子嵐也知道今日之事不能了解,當下隻得忍氣問道。
二人定親之事,雖是還沒有辦酒席但也是露出一部分風聲。據說這風聲之事可是馮家放出來的,魏芸當時知道這件事心裡一度不爽,這八字還沒一撇,就把魏夢夢給綁住了,這般手段著實可恨。
她抿了一口茶水,道:“當初你和夢夢定親之事,乃是你們馮家單方面決定的,退婚之事也該由你馮家出面。”
“好啊。”馮子嵐滿口答應。
魏芸眯著眼睛看他,“但是,這退婚的措是因為你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家夢夢,所以由你家出面退了婚事。”
馮子嵐盯著魏芸額頭突兀的跳了跳,半晌,他才道:“你不要做的太絕了。”
“絕嗎?”魏芸又去問林陌道:“絕嗎?”
“不絕。”林陌在桌子下面把玩著魏芸的手指,抬起頭撇了馮子嵐一眼,“我覺得太輕了。”
“那你說怎麽辦?”
“我覺得,還要讓他遊街讓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為什麽要退婚。”
“不可能!”馮子嵐登時叫起來。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魏芸又將嚴森叫進來,“帶他去街上遊行,讓他將退婚的事情跟大家說清楚。”
嚴森瞧著馮子嵐那僵硬的臉上,嘿嘿笑著問道:“那如果他不聽話……”
“打一頓就好了。”她抬起頭看著馮子嵐道:“馮公子不會這麽不識大體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