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彩兒抿了一口茶水,陰陽怪氣的說道:“喲!瞧二姐這話說的,我娘親為魏府忙裡忙外,自從爹爹去世,整個魏府的事還不是落到了娘親身上,好不容易挑了個空閑的時候,難得有機會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
魏彩兒撇了魏夢夢一眼,繼續說道:“到了二姐嘴裡就成了不應該了,合著,我娘就該是一輩子當牛做馬的命嘍?”
“你,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魏夢夢被一句堵的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如同吞了一嘴黃連,有苦說不出,筷子在手中捏了又捏,憋了半天隻得氣憤的看著魏彩兒。
“彩兒,不許胡說。”劉秀月瞪了她一眼,“我做這些事本就是為了魏府,不求什麽回報,只求小寶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
沈氏放下碗筷,斜瞅了魏彩兒一眼,適時的開口道:“彩兒你也不必把話說的太死,自從大哥去世了,這魏府裡的事,除了每個月她收入懷中的俸祿,我可沒見大嫂為魏府做過什麽什麽事。”
“弟妹說的是。”劉秀月一臉慈祥的點頭說:“這魏府我也沒做什麽事。”
沈氏愣了愣,她這樣一說反到是自己的不是了,反到是自己精精計較了,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如今小寶雖說受了傷,可也不必大題小做,小寶剛才也說了自己沒什麽事。”
劉秀月一聽,手中的帕子在度抹到眼角上,聲音低低的哽咽,卻也沒說話。
“二嬸這話也就不對了。”魏彩兒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把拉過小寶的衣袖,稚嫩的手臂上一塊青色顯得尤為奪目,“小寶不是您親生的你大可這麽說,若是今日這受傷的是二姐,你可就不會這麽氣定神閑的了,依照你的脾氣可還不把這屋頂給掀翻了。”
“彩兒,有你這麽對長輩說話的嗎?”劉秀月從手帕裡抬起頭訓斥她。
魏彩兒卻是絲毫不畏懼,繼續說道:“你們一個個裝出宰相肚裡能撐船的氣量,可小寶是我親弟弟我可裝不出那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
魏老將軍皺著眉,手指敲打著桌面,沉聲問道:“那麽你打算如何?”
“不是我打算如何,爺爺。”魏彩兒一手拉著小寶細嫩的手臂,一手摸著他的腦袋,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這是我弟弟啊,爺爺,今日大姐帶小寶出去玩就弄成這樣,那以後呢?是不是要帶一身傷回來,是不是要缺胳膊少腿回來?”
“姐姐,我沒事的,是我先不小心把小七打哭了……”小寶在桌邊揚起臉,還沒說完就被魏彩兒打斷了,“你別說話。”
“你說的太過分了。”魏老將軍手指敲打桌面的速度越來越快,這魏家大大小小的都知道魏老將軍的一個怪癖,若是這手指敲打桌面的速度越來便是代表他的耐心也將用盡,他繼續沉聲說道:“小寶到底是男兒家,我們魏家再怎麽也算是簪纓之家,出的都是能上場殺敵的將軍,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罷了,你總是這般慣著他,日後他還如何能上戰場?”
“要上戰場也得安然無恙不是,若是缺胳膊……”魏彩兒如同沒有看到魏老將軍越敲越快的手指。
“你,你說什麽?”魏老將軍為數不多的耐心終是給消耗殆盡,手掌猛的拍向桌面,發出“砰”的一聲,一屋子的人頓時悄了聲響,只有瓷器還在桌子上微微顫抖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說的,也是為了小寶。”魏彩兒緊緊抓著一旁的小寶,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本來小孩子在一塊玩,難免有失手的或者下手不知輕重的,可那些孩子都是鄉野孤兒無人教養,不識君子禮樂,不過是些鄉野之夫,看到小寶身著金貴難免起賊心,若是一個不好……”後半句話,她沒在說下去。
魏老將軍愣了愣,她繼續說道:“爹爹當初去世就是被小人所害,隻留著小寶這一根獨苗……”
魏老將軍手掌微微顫抖,如同泄氣一般坐靠在身後的椅子上,抬起頭去看被嚇的躲在桌子的小寶,他的眉眼,確是如同自己死去的兒子一樣,歎了口氣,魏老將軍如同隨著那口氣瞬間蒼老了不少。
魏芸從始至終都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前輕皺著眉頭,魏彩兒見她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眼睛銳利了幾分,咬咬牙繼續說道:“只是大姐明明認識那麽多名門貴族的公子小姐,偏偏就要帶著他和那群沒爹沒娘的野孩子玩,若是出了什麽差錯,那群孩子就能擔當得起了?我們小寶可是魏家的公子,再怎麽掉價也不至於被那群沒人教養的野種打吧!”
魏彩兒見魏芸還沉的出氣,她繼續說道:“不知道大姐安的什麽心。”
魏夢夢見魏芸不開口,還以為是魏彩兒傷了她的心,忙幫腔道:“三小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大姐哪裡就是那樣的人,你我明明都看在眼裡,她平日裡對寶兒有多好,至於那群孩子到底也是被孤兒院養著的,怎麽就是沒人教養的野種了?”
一直在擦眼淚的劉秀月此時倒是忍不住開口說道:“二小姐可去過那孤兒院了?可了解那些孤兒的品行?二小姐可認為那些孤兒有人教導他們君子禮儀?”
魏夢夢被問的啞口無言,愣了愣說道:“終歸是小孩,心地不會懷的……”
“不會壞?”劉秀月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不是我將人心想的壞,可為了小寶我得把一切危險都考慮在內……”
“那你為何要出去打馬吊不在家陪著小寶呢?”魏夢夢愣愣的問出這句話,倒不是她咄咄逼人而是她也確實是想知道,口口聲聲說著小寶怎麽樣,為了小寶怎麽樣,可做卻沒一個人做到,這就讓她很是氣憤了。
“這……這……”劉秀月捏著手帕愣了愣,手指藏在袖子裡死死捏住手帕,“我那是白日裡有事出去了,二小姐到底不是小寶的親姐姐,你才能說出這般誅我心的話來,這到底是大房的事情,二弟和弟妹都沒開口,你一個小輩倒是著著急急得來找場子了?”
她繼續說道:“不是嬸嬸說你,你到底也是魏家的小姐,別學的這麽上不來台面。知道你喜歡你大姐,凡事都要跟著她做,可你大姐是魏家的大小姐,這拋頭露面的事做的不少,你也有樣學樣的日後還怎麽嫁得出去?”
魏夢夢被這話給說的,眼角泛著淚花,委屈如同兩個字一樣寫在臉上。
沈氏是個要面子的人,更何況魏夢夢是自己捧在手裡的寶,自小長大就沒讓她受過半點委屈,看她眼眶裡打轉的淚花,心裡頓時就不樂意了,“嫂嫂也別在杞人憂天了,我們夢夢能不能好人家嫁出去是我們二房自己的事,嫂嫂還是多為彩兒考慮考慮,畢竟前些日子嫂嫂鬧出來的事,多多少少也對彩兒的名譽有影響。”
未出閣女子家的名聲可是比金子還貴,京城中但凡家中有姑娘的,都極為重視自家門眉。
“你,你……”劉秀月氣的渾身顫抖,話還在口中沒說出來就賣魏芸打斷了。
“母親說了這麽多也應該說夠了吧?”魏芸從椅子上站起來,“既然你想說,那麽我便和你好好說道說道,小寶是我的弟弟,雖說是同父異母所生,可我也待他如親弟弟那般,至於三小姐所說我對他是何居心,我倒是想他同我是一苞所生。”
她頓了頓,對了魏老將軍的眼神,繼續說道:“小寶性情良善不比三小姐心眼多,所以我便凡事讓他自己拿主意,讓他多有自己的想法,不至於讀死書,到底小寶是魏家將來的接手人,我想著總不能讓他時常泡在婦人堆裡少了見識,這才帶他出門多走走看看,也瞧瞧窮苦人的日子是怎麽過的,如此才能學會居安思危”
她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停在魏彩兒身上,“至於三小姐所說,那群孩子是鄉野孤兒,不懂君子禮儀之道,那三小姐是說錯了,那群孩子雖說是在孤兒院,卻也是林家在養,不僅設了學堂,那群孩子也都是可教之人,斷不會做出如三小姐那般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之事。”
“你……”魏彩兒氣憤的看著她。
魏芸不理她,繼續說道:“二小姐被二嬸教的很好,懂禮儀知進退,琴棋書畫雖不說精通卻也不輸京城中任何一家姑娘,你張口閉口上不了台面,這般說二小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惡毒嬸嬸呢,你還是……”
她頓了一下,目光對上魏彩兒,說道:“給自己積點福。”
劉秀月緊皺著眉,剛想開口罵回去,魏子文輕咳了一聲,剛才自己女兒魏夢夢被那般辱罵他也早就忍不了,此時呼吸打斷她說道:“大嫂,這事就這般了結了吧,我看小寶傷得不重,到底也是男孩子,夢兒也是同芸兒關系好才頂撞了大嫂,至於芸兒,她心裡想必也是很委屈,就如此算了吧。”
他看了魏芸一眼,“芸兒你扶你爺爺去休息。”
魏芸一路扶著魏老將軍朝院子走去,一路上魏老將軍幾次想開口最終隻歎了口氣,魏芸輕笑了一聲,說道:“爺爺,你不用說了我都懂,你不用擔心,怎麽說她現在也是我名義上的母親,小寶也是她所生,我知道怎麽做。”
魏老將軍點點頭,放下了心,“早晚涼,你也早點回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