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便只能等孩子生下以後我再做打算了。這段時間有勞你了。”薑素素說完之後停靠在床上，胸口有些起伏，農婦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麽，隻讓薑素素安心待在這裡就行了。

  農婦見薑素素無礙，接著問道：“這位姑娘，那我應該叫你什麽呢？”

  薑素素點頭微笑道：“叫我素素就好了，嬸子怎麽稱呼？”

  “大家都叫我林嬸。”農婦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憨厚笑了起來。正巧的是林嬸也有個閨女，不過前些年已經出嫁了，如今薑素素在這倒正好填補了閨女這個位子，讓林嬸心裡對於她的到來也沒有多大抵觸。

  甜甜喊了一聲林嬸之後，薑素素有些累了，林嬸見狀連忙讓她躺下，沒一會兒她便已經又睡著了。

  黑衣人將薑素素留在村莊之後再次啟程，路途上蕭湛也被他們救醒。

  當蕭湛醒來之後，頭領見他喃喃說著什麽，以為他是要水，於是倒了一碗水來想要給蕭湛喂下，但是蕭湛明顯不想喝，頭領不知怎麽才好，所幸蕭湛自己醒來了。

  “素素在哪？”

  蕭湛睜開眼環視了一周，發現自己正在一輛馬車上，周圍連薑素素的衣服角都沒看到，連忙問道。

  黑衣人頭領此刻摘下了面巾，露出一張剛毅的輪廓來，聽得蕭湛的問話，對於薑素素的存在更是不悅。

  “薑姑娘因身體原因無法勞累，屬下已找人將其先行送至目的地。”

  頭領回了一句，但蕭湛聽見他自稱屬下之後，心裡疑惑不已，問道：“屬下？我可不是你們的主子，你們找錯了人。”

  蕭湛可不認為自己是什麽有名的人物，一窮二白除了醫術還算得上不錯，什麽時候有了這麽一批手下他怎麽不知道。

  頭領見蕭湛疑惑，這才撿了幾句話回答了蕭湛的問題。

  這批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蕭國的祝家所有，而蕭湛，正是當年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奈何皇后產後被奸人所害，撒手人寰，連帶著蕭湛這個剛出生的皇子也是流落民間。祝氏一族始終支持皇后，皇后亡後一直暗中尋找這位遺失的大皇子，想要扶持他上位並替皇后報仇。

  此中恩恩怨怨，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講的清楚，但是只是黑衣人透露的這些就已經足夠讓蕭湛震驚了。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蕭湛不敢相信。自他有記憶以來，他便是在坊間街市內廝混的小乞兒，是素素救了他後收留他，此後他的人生才有了光彩。

  他一直想著若是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就能夠保護她了，沒想到命運給他開了那麽大一玩笑，他是蕭國的大皇子，有深仇，有責任，但是他現在隻想擁有實力去保護薑素素。

  “我們不會找錯的。”頭領十分肯定，但是蕭湛無為所動，最後搖了搖頭，問道薑素素在哪。

  又是這個女人。

  頭領隻覺得氣，他就知道沒把這個女人帶回來是正確的。

  “有鐐銬在那我們搬不了，隻來得及把你救出來。”

  蕭湛隻覺得當頭一棒，不由得大急，雙手支在頭領肩上，用力搖晃著，急急問道：“不可能！你們在騙我對不對！”

  頭領冷著聲回答：“屬下所說句句實話。”

  蕭湛原本身子便沒有好，這一次醒來也是擔憂薑素素，但是沒想到的是，得到的竟然是她的死訊。

  情緒激動之下，蕭湛再度昏迷過去。頭領讓人好生照顧著他，下了車也不知道去了哪。

  皇甫啟煊與袁惜雲當時被皇甫宴抓住，但是因為薑素素一事，最終皇甫宴沒薑得上兩人，還是讓他們走了。

  也正是因為此事，兩人離開之後最終和皇甫宴反目成仇。皇甫啟煊從沒有這麽痛恨過一個人，但是皇甫宴確實做得不地道，薑素素也是因為他而亡。

  袁惜雲支持皇甫啟煊最終將大梁一分為二，北梁與南梁自此開始了征戰。

  後來昏昏月色下，皇甫啟煊也曾問了這麽一句：“袁惜雲，你說我們當初放火是不是個明智之舉？要是當時用的其他方法，是不是我們就能成功了？”

  袁惜雲看著皇甫啟煊因酒色而迷離的眼，想起這一場大火，以及葬身在嫻吟宮的某人，面容閃過哀痛：“如果不是這個方法，或許我們還是救不出素素。素素也只能一直在皇甫宴的囚禁之中。”

  皇甫啟煊是北梁的王，經年累月之下身上的氣勢早已銳利了不少，但是想起陳年舊事，卻始終掩蓋不了一身頹敗。

  錯了嗎？他們真的錯了嗎？
  “袁惜雲，陪我喝酒吧。”皇甫啟煊舉起酒杯，遞向袁惜雲。

  往事嗟歎，浮生若夢。兩個酒杯在空中相撞，隨即兩人仰頭將酒咽下。

  沉默，是這一晚唯一的旋律。

  吟嫻宮的火最終被滅了，但是原本的巍峨殿闕已變成這滿地的斷壁殘垣。

  燒的焦黑的木質橫梁散架後堆疊在地上，人來人往將黑色踩在腳底之後，這一片土地上印了太多的痕跡，斑駁而讓人觸目驚心。

  當晚，這一堆破爛之中便已經有人開始搜尋，皇甫宴不知道是怕還是太過懺悔，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有人說發現一具屍體之後，這才跌跌撞撞地往那個方向走去。

  “讓開。”

  低沉的聲音讓前面擋著的人生生打了一個激靈，見是皇甫宴，下人飛快地往兩邊散去，留出一條道讓皇甫宴通過。

  展現在眼前的屍體因為火焰的炙烤已經面目全非，除了能看出來這是一具女屍之外，再也看不出什麽來。

  皇甫宴呆呆看著屍體，有那麽一瞬，眼前黑了那麽一下。

  “素素……”顫著的聲音隨之響起，讓在場的人都為之動容。

  宮中起火的事情怎麽瞞得過朝臣，眾人來到皇宮之後都靜靜地站在皇甫宴身後，等著搜索結果出來。但是不出所料，最後搜出來的，果然是一具屍體。

  那黑漆漆的模樣讓不少大臣都退了好幾步，但是皇甫宴喃喃喊出薑素素的名字之後，卻像瘋了一樣衝過去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