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事,下邊人連著不眠不休了幾夜才將那裡面的東西給搬空,現又奉命將東西搬到此處,光是時間與人力,就耗費了不少。
薑素素這會子才幡然明白那日皇甫宴為何帶自己去了寢殿,亦知昨夜睡前他為何說了那樣的話,原來這一切,都早已在他的安排下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王妃?”奴才見她目光呆滯,不禁出聲詢問,目光是越來越敬畏。既王爺特意搬來王妃屋裡住,不正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你們先搬進去吧。”她指著屋子道,雙眸燦若星辰。
整整一個上午,這些人都忙進忙出的,原先還算寬敞的屋子經人這麽折騰,倒也變得滿滿當當,擁擠不少。有些殘舊的東西放不下,便給人都扔了出來,就這麽堆在院子裡,不久後也漸堆得有小山那麽高。
本以為東西搬完就算完,不料想下人們又將新家具給抬進屋裡,這會兒,她與允兒並一眾下人們連個落腳的地兒也沒了。
對此,奴才也是尷尬得很,忙著一個勁兒賠不是,“王妃,今日就勞煩您在院子裡歇著,王爺下的命令,小的們也不敢不好好按規矩辦事。”
看著這些個人忙上忙下也是辛苦得不行,薑素素非但無責怪之意,反而命丫鬟去廚房提清熱解渴的糖水來分給奴才們喝。
直到太陽快落山了,東西才搬好。
夜裡躺在榻上,薑素素翻來覆去的依舊睡不著,正煩躁著,身後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下一刻,身側多了個人。一股寒氣和著他獨特的體香鑽入被中,正欲回頭時,腰間上多了雙有力的臂。
“為建個池子拆了寢殿,值得嗎?”薑素素縮在他溫暖堅實的胸脯前,感受著這人心臟的跳動。
那可是他的棲身之處,說拆就拆,當真是需要勇氣。
皇甫宴將她摟得更緊了,幽深墨色的瞳裡滿是笑意,“只不過是一個就寢的地方罷了,今後本王與你同住,豈不更好?”
聽著那處被他這麽一說,倒顯得不那麽重要似的,可她心裡清楚,他這般做法不過是讓自己高興。
越是想著他的動機,薑素素心裡就越是感動,感動得竟連聲兒也跟著身子一顫一顫的,“好是好,你那些妾們就得不到你的恩澤了。”她不是為那些個女人傷心,只是太過欣喜罷了。
“難道你想讓她們承寵?”皇甫宴抱怨似的道著,話中隱隱有戲謔的意味。薑素素身子一僵,抬手在他手背上輕輕捏著,撒嬌似的挪動著身子。
二人廝磨良久後才歇下,許是太疲乏的緣故,睡得都格外沉。
日子似流水般過著,自打他搬來與自己同吃同住後,府內人見她時的態度皆轉變得極大。薑素素總有種感覺,這些人都在刻意奉承自己,時間長了,她心中難免不舒服,當著他的面,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總不能別人給了你恩寵,你還不知好歹的不要罷?
就在這種詭異的自相矛盾感於她心中作祟時,院子又開始進了一堆看似不相乾的人,他們來時,手中還拿著許多工具。
“王妃萬福,王爺昨兒個派小的們來修葺院子,若王妃今日無事的話,請移步旁殿休息。”來者與上回的是同個人。
“既是王爺吩咐的,你們便即刻動手吧。”薑素素讓幾人抬了張躺椅到樹下,她就這麽坐在躺椅上看這些個人在院子裡活動,一座就是大半天,待人都修得差不多了,才起身。
院內經人打理修葺過,乾淨整潔不少,可就是空蕩蕩的,看起來極為清冷。
“可否在這處建個秋千,”她朝那幾人道,語氣中滿是期盼,“本妃近來閑適,池子未造好,也不知該找什麽樂子。”日日出去逛也不是辦法,讓人知道了,終究易落人口舌。
聽她這麽說後,那幾人又開始動起手來。
往後的日子裡,她時不時就會坐在秋千上,任旁人推。允兒無事時,常站在一旁陪她聊天兒,這聊著聊著,一天也過了大半。
皇甫宴來時,她正於秋千上開懷大笑,“允兒,快些,再高些!”
推著她的允兒生怕出意外,手上動作依舊未敢加重,見王爺來了,忙欲停下行禮,告訴她有人來了。
看出她面上的驚慌,他隻舉手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繼而走到薑素素身後,親手推著上面毫不知情的人。
感覺身後有別樣的氣息,薑素素側頭一看,笑得眉眼彎彎,“你來了,可要試試工匠做的秋千?”
皇甫宴搖頭,繼續推著秋千,歡樂的笑聲久久繞於耳邊不散。自更寵溺她後,他便覺她變了不少,現在的她更像小產前那時候,常常顯出孩子氣那一面,但若細細對比起來,還是與之前有所不同。
對此,他隻當她越發開朗活潑了,這樣也好,只要她能開心。
因著池子還在修建中,府內人常聞得轟轟的聲響,聲音擾人清夢不說,還頗為冗長刺耳。側妃妾侍的院子離得遠,倒還算清靜,可薑素素這處卻不同,畢竟是挨著王爺寢殿的,自然要嘈雜許多。
為盡量減輕雜音,皇甫宴命人在薑素素殿外築起了幾丈高的圍牆,雖無法完全隔絕聲音,卻也管用。
“池子建得如何了?”他負手而立於台階上,細長清迥的雙眸瞥向不遠處擺滿了紅磚的地方。
身後玄色身影於二丈開外站著,垂首輕答:“剛鑿出池子之形,恐還需些時日才成,王爺莫要心急。”
為確保安全,莫月日日都要來監視池子建造過程,順帶向他稟報進度,現在看他臉色陰鬱,心情似乎並不好,便猜得可能是因這些人造得太慢。
於是不等皇甫宴開口,莫月又添了句,“現天亮得遲,傍晚又黑得快,工匠每日開工時間縮短。”進程自然慢了下來。
才剛說完,主子就兀自往那個方向去了。
掃視周圍一圈,皇甫宴眉頭緊鎖,風掀起的飛塵似暴虐的鬼魅般鋪面而來,強忍住鼻子裡那抹異樣的酸癢,他揚手喚來身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