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姐……”柳太妃微眯著眼睛,眼睛裡閃過一抹試探:“你堂姐是誰?”
月儂彎起嘴唇,湊近她的耳邊:“你說呢?”
柳太妃的眼神閃躲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月儂呼了一口氣,持起燈來,將其余的幾處也通通點亮:“你連先貴妃的名字都忘了嗎?”
“卓佳?耶律卓佳?!”柳太妃皺起眉來:“你不是記不起從前的事了?都是裝的不成?”
月儂懶得跟她賣關子了:“沒錯,耶律卓佳,看樣子,你還記得她……當然了,你親手害死的她,怎麽會不記得呢?”
“你胡說什麽?”柳太妃無語地看著她:“是病得厲害了嗎?竟然說出這等汙蔑的話來。”
柳太妃是個聰明人,如果不聰明,也不會在殺了人之後,不動聲色地隱匿這麽多年。
所以,縱是月儂這麽明顯地暗示,柳太妃依舊無動於衷,月儂拋下的圈,她壓根沒有跳進去。
“我有沒有汙蔑你,你心裡有數。”月儂定定地看向她。
柳太妃恍然大悟:“那箱子,是你誣陷我的,對不對?你偷了來,再來陷害我?以為這樣皇上皇后就會致我於死地?”
月儂都被氣笑了,她搖了搖頭,看向柳太妃:“菩薩要是知道你光天白日地說謊,是不是會詛咒你下地獄呢?地獄那種地方可不好待。聽說害過人的會下油鍋,說過謊的會被拔舌,心腸歹毒的會五馬分屍……”
月儂說話的聲音,忽然轟轟的幾聲炸雷傳來,隨著這聲音,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嘩嘩嘩地如同瓢潑!
“閉嘴!”柳太妃不耐煩聽到這些,她馬上喚了起來:“紅音、紅音……”
她的聲音很大,大得衝破了窗外的雷雨聲,可是幾聲後,根本沒人回應。
這時,窗戶的風呼地吹了進來,吹得窗簾上下翻飛進來,將屋裡的蠟燭吹熄了半數!
昏暗中,月儂的臉上帶著笑,還在說著令她恐懼的話:“我還聽人說了一個故事,說是你們大周國的人,若是死於冤屈,就會一直不去投胎,死死地跟在謀害她的人身後,不信你瞧瞧,你背後是誰?”
柳太妃莫名一哆嗦,經這一描述,感覺感覺背後的寒毛瞬間豎了起來,她忍住了想要回頭的欲望,往前走了兩步:“休要胡言亂言,紅音,紫藤!快來人!”
這兩聲後,仍是沒人,柳太妃心中微動,往門外走去,可是月儂卻在此刻攔住了她:“你想去哪裡?搬救兵嗎?恕我直言,你院子裡沒一個能救你的。”
柳太妃的眼神寫著滿滿的不相信,月儂忽地抽回手:“不信的話,你就出去看看吧。”
柳太妃憤恨地看了她一眼,快步往屋外走去,更大聲地喚起了婢女們的名字。
月儂看著她的背影,眼裡盛滿了憂愁……
這邊的柳太妃快步出了屋子,一眼就看見了門口歪倒一旁的婢女,她驚訝地蹲下去查看,發現她緊閉雙目,不知生死。
柳太妃搖晃了她幾下,完全沒反應。她慌了神,呼喊著去別處。可是別處也是如此,無論是婢女,還是小廝,廚房、看門的,全都倒了下去,像是都死了!
柳太妃心想不好,松潘那女人肯定是妖女,不知道給院裡的人下了什麽毒!她心想,要趕緊跑,跑去偏殿去,那裡是另兩位住的地方,那裡一定是安全的!
可是此後的事,卻讓她目瞪口呆,正殿的院門已經被鎖了起來,無論她怎麽搖晃,都紋絲不動。
加上狂風暴雨,她再大聲,外面也沒人聽見!
如今的行雲宮主殿如同一座孤島,進來了,就沒再出去的機會了。
柳太妃站在院中,一臉絕望,再回過頭來,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月儂,越發覺得她就是殺人的儈子手,是來置自己於死地的。
“此時此刻,你還不肯說實話嗎?”月儂步步緊逼。
柳太妃打死不認;“我為何要認?你堂姐自己落了水,與我何乾!”
月儂看向她的身後:“出來吧!”
柳太妃身子一顫抖,她想到了月儂之前的話,所謂的出來指的誰,她死去的堂姐耶律卓佳?
傾盆大雨中,那人一步一步,拖曳而來,在她的身後站住了。
柳太妃緩緩轉身,步代遲疑地像木頭人一樣,縱是不承認,臉上哆嗦的表情也出賣了她。
終於,她轉過了身去,可是卻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身後根本不是死了數年的耶律卓佳,而是自己的貼身婢女紅音!
“你……”柳太妃指著她,嘴角哆嗦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紅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娘娘,咱們都說實話吧,先貴妃的死確是羌錢草,那東西,是我親手加進去的!你是想害她沒了孩子,誰知她竟是死了。”
“閉嘴,你閉嘴!”柳太妃抓狂起來,滿頭的亂發披散下去,狀如瘋婦:“你胡說,胡說!”
“娘娘!這事奴婢心裡一直不安,好多年了,除了先貴妃,還有劉才人,李昭儀,她們的孩子就這麽白白地丟了嗎? ”紅音一字一句道:“我每天夜裡都在做惡夢,夢見那些孩子找我索命,娘娘,你就不害怕嗎?你若不怕,每天跪在佛堂,是為了什麽?”
紅音的聲音聲聲帶著顫音,聽得一旁的月儂一臉震驚,原來受她所害的,不止自己堂姐一人!
“你閉嘴你閉嘴你閉嘴!”柳太妃捂住耳朵:“你們都滾開,滾開啊!你這死雜種,居然跟我說這些?”
紅音搖了搖頭:“娘娘,原來我一輩子都不會說的。可是你還記得奴婢的弟弟嗎?他得了重病,他能救活的,可是您卻一再拒絕我,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娘娘,只有公主,她給了奴婢銀子,讓我安頓好了家人,替弟弟治了病。”
柳太妃狂笑起來:“就因為這幾個銀子,你倒過頭來汙蔑我嗎?”
“娘娘,你怎麽就不肯面對現實呢?”紅音歎口氣:“我為了不僅僅是銀子,而是我看清了你,你哪怕天天吃齋念佛,也沒有半點人性可言,你的心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