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眉眼一橫：“我說弟妹，咱們不能這麽想啊。”

  錢氏疑惑的看著她，須彌之間，忽然想到了什麽，面色一驚，趕忙將林氏的身子拉低了一些，又回頭看了一眼，生怕旁人給聽見了去：“二嫂子，你該不會是想導搗鬼吧？”

  說罷，不等林氏回答，她又急忙道：“這事兒可不能這麽做啊，萬一給發現了，老太太可是饒不了……”

  “哎！”

  林氏拍拍她的手：“那我們只要別讓人家發現就是了。”

  錢氏心跳如雷，她家的相公雖然在鎮子上面開著鋪子，可是那鋪子小，名氣也尋常，這一年半載下來也就那麽幾十輛銀子的利潤，這裡面還要除去給夥計的銀子。

  老五媳婦兒可是說了，這山楂糕的定金就是二十兩，她親眼看著老五媳婦兒給了老太太十兩銀子，這可是貧苦人家一年的開銷，她怎麽可能不眼紅心動，更不要說這老五媳婦兒擺明了就是要和老大一家子合夥兒的。

  錢氏心想：倘若這老五媳婦兒帶上她們家一起賺錢的話，她定然不會因為林氏的三言兩語生出這樣的想法。

  只是，錢氏雖然心裡有這個想法，卻還有些猶豫，她不似林氏這樣大膽。

  見她猶豫，林氏又道：“你瞧瞧，老大家媳婦兒高興的那個樣子，你想想，他們以後的生意起來了，指不定能撈到多少好處呢。”

  ……

  晨起鳥鳴，抬手間便驅散起一陣霧氣。

  還未曾起身，門外的裴氏慌慌張張的跑到唐夜的屋子裡：“弟妹，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唐夜被她三兩下給搖晃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望著她。

  裴氏滿臉著急：“山楂糕，山楂糕少了一半兒。”

  “什麽？”唐夜一下子從朦朧的狀態清醒過來，拽了床頭的衣裳套在身上便往廚房裡趕過去。

  原本放滿了三四個簸箕的山楂糕，此時此刻就剩下約莫一半，還都是東倒西歪的，一看就是有人在拿的時候沒注意輕緩。

  沒多久，在家的人聞聲都趕了過來，一看到空了一半兒的簸箕，大吃所驚。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老太太陰沉著一張臉，銳利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幾個婦人，恍若刀子一般鋒利。

  林氏和錢氏對視一眼，隻覺得一顆心狂跳不止。

  “這麽多的山楂糕這麽突然就沒有了，怕不是撞鬼了吧。”林氏不安的開口。

  齊氏將將穿衣服姍姍來遲，一進門就聽到林氏這話，伸著脖子一臉好奇的往裡面看了眼：“呦，這，這是怎麽回事呀！”

  老太太繃著臉，凹陷下的一雙眸子黑的嚇人。齊氏被她這麽瞪了一眼，立刻就不敢說話了。

  裴氏上前， 沉聲道：“娘，我剛剛起來的時候就看到門鎖還好好的，這窗戶什麽都都是反鎖的，而且沒有任何的損壞。”

  最重要的是，他們每一個人都配有廚房的鑰匙。

  老太太微微眯起眼眸：“這麽說，就是家賊嘍。”

  裴氏在一旁沒有說話。

  屋子裡，除了在外做工的柳文河和開鋪子的柳文財，還有在外上私塾的柳文卿，幾房的大人都在這兒了。

  老太太一句家賊，倒是引得人心惶惶，尤其是林氏和錢氏，眼下這情況當真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生怕引人懷疑。

  一陣沉默過後，老天太看向唐夜：“老五媳婦兒，這山楂糕是你的，這件事你怎麽看。”

  唐夜抿著唇，目光從林氏的面上掠過，破有深意：“這就是和大嫂還有娘說的一樣，這門窗沒壞，鎖也沒壞，一看就是家賊，至於這賊人是誰，媳婦兒心裡已經算是有數了。”

  林氏錢氏心裡猛的一沉，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唐夜，錢氏那藏在袖子裡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她有些後悔了，就不應該聽信林氏的話做這樣缺德事情。

  唐夜的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老太太皺眉看她：“你既然有數了，那便說說看。”

  唐夜點點頭，面色自若的走到了累著山楂糕的簸箕旁，這簸箕有兩個還是借了人家的，比自家的大出不少，像是成立那些酒樓的廂房圓桌子一樣大，簸箕的周圍沾染了紅褐色的山楂糕的小黏塊，應當是這個家賊在偷拿山楂糕的時候行跡慌張留下來的痕跡。

  她將剩下的山楂糕一塊一塊兒的重新擺好，一邊放一邊讓他們看簸箕的四周：“這山楂糕黏稠，落在身上除非水洗否則的話一定會留下痕跡，況且這簸箕圓大，想要拿另一邊的山楂糕定然要伸手，這就會導致腰上或者徐子上面一定會擦碰到不少。”

  此時此刻，唐夜無比慶幸這簸箕昨天是靠牆放的，那家賊既然來偷東西，必然會緊張時間怕被發現，挪動著簸箕架子可要些力氣，任誰也不會去挪動，只會伸手往更遠的地方去夠。

  如此，就和她說的一樣了，只要彎腰伸手，衣服就一定會碰到簸箕。

  齊氏在一旁聽的迷糊，忍不住道：“這有什麽的，那昨兒個我們吃山楂糕的時候碰到了呢？”

  “是啊，那要是昨兒個吃的時候碰到了怎麽算？”林氏趕忙附和齊氏的話。

  昨兒個夜裡那麽急，的確同蘇清菀說的一樣，她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回去的時候才發現衣服的腰上手臂上都是山楂糕的黏屑。

  本想著今兒個早上早上早點兒起來給洗了，誰想到這裴氏起的這麽早，她還沒來得及洗衣服嘞她就發現山楂糕沒了。

  這麽想著，林氏忍不住剜了裴氏一眼。

  唐夜眸光一挑，面上揚起笑意：“二位嫂子說的不錯，但是昨天吃的山楂糕一人頂多兩塊兒，就算沾也沾不到多少，不是麽。”

  林氏和錢氏互相站的近了一些，對視一眼，被唐夜這一笑看的心慌慌。

  下一瞬，唐夜就道：“只要我們兩昨天穿過的衣服拿出來瞧一瞧，就知道是誰了。”

  ！！！

  二人心裡“咯噔”一聲兒。

  這要是讓她檢查衣服，他們不久露餡兒可麽。

  蘇清菀這個小賤蹄子原本看著也沒有這般精明，怎麽挨了一頓打變的越發聰明起來了，連她們一定會穿著昨兒個同樣的衣服去偷也能知道。

  齊氏又插嘴道：“不是我不拿出來，五弟妹，你看啊，萬一這人去偷東西穿的不是和昨天一樣的衣服又怎麽辦？”

  “自然也有這個可能，不過檢查衣服，也能排除一些嫌疑，說不定就能找到了呢？”她對著林氏笑。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就是林氏了。

  這林氏可不是什麽安分守己的人，況且她素來能作妖，竟沒有趁著丟失了山楂糕的事情出來數落她兩句，實在是奇怪。

  由此可見，她要麽是做賊心虛害怕被人發現，要麽就是心裡藏捏著其他事情。

  總之，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兒。

  “五弟妹，你這是什麽意思啊，難不成我們都要一個個檢查。”林氏心裡亂糟糟的。

  眼下不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個小蹄子來檢查衣服，否則的話，就全都露餡兒了。

  錢氏見林氏這般說，深思熟慮後佯裝勸解：“是啊，五弟妹，你不能憑著一句可能就將我們挨個兒檢查了，這種事情給人家知道了去，我們柳家還有什麽顏面在村子裡立足。”

  錢氏這話，可算是戳到老太太的心坎兒上了。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需要顏面的，何況他們一大家子。

  林氏一看老太太有些猶豫了，立刻轉向她：“娘，這件事我們是說不動弟妹了，你且看看，這要是挨個兒檢查了，我們日後還有……”

  “怎麽，二嫂子心虛了？”唐夜打斷她的話，

  林氏被她說的跳腳，立刻怒了，指著她道：“我心虛，老五媳婦兒，你敢再說一遍？”

  唐夜絲毫不惱：“我只是隨口一說，嫂子何必生氣，倘若嫂子沒有心虛，衣服拿出來檢查一番就敢，何必同我浪費時間呢。”

  “你……”

  林氏被她這一番話堵的無話可說，漲紅著一張臉瞪著她。

  氣氛僵持起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柳文林終於察覺出不對來，拉架似的將林氏往身邊拉了下來。

  “好了。”老太太沉吟一聲，看向眾人：“就按照老五媳婦兒說的做。”

  林氏和錢氏急了。

  “不是，娘，就這麽按她說的來，是不是有點兒……”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老太太陰鶩的眼神嚇的住口。

  錢氏和林氏不情不願的去拿衣服。

  其他人倒沒覺得什麽，尤其是齊氏，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跟著錢氏林氏兩個人身後，目光在兩個人的身上來回審視。

  好一會兒，她嗤笑一聲兒，道：“我說二位，你們兩個一直窸窸窣窣的不知道說什麽，山楂糕不會是你們兩個拿的吧。”

  齊氏是素來不怕得罪人的，尤其是家裡有些銀子，對柳文河的謝幾個兄嫂素來也是看不起的。

  兩個人被她這一句話說的心虛，尤其林氏，這件事兒完全是她挑起來的，現如今聽她這麽一說，就要開口罵人。

  一旁的錢氏急忙的將人拉扯住，示意她別太激動，隨後看向齊氏，冷冷一笑：“四弟妹，你可別看熱鬧不嫌兒事兒大，我看啊，這東西還是你偷的，你這是迫不及待的栽贓我同二嫂子呢。”

  “呵。”齊氏出奇的沒有惱火：“我啊，我可不像你們，一群窮酸貨。”

  話落，扭著腰便回了屋子拿衣服去。

  “你這個……”

  林氏指著她就要開罵，錢氏再次將人拉扯回來：“好了，我們還是想想，眼下該怎麽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