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在一旁靜觀其變,並沒有要出面的意思。
她倒要看看,這在天上風光無限還參她一本的文曲星,該怎麽解決眼下的境況。
那男子的聲音不小,整個一堂的人都看了過去,很小聲的議論著。
柳文卿看向男子,眉眼染上幾分怒意,語氣所依舊淡然:“鄧遜,你若是看我過不去便罷了,何苦糟蹋先生的墨。”
被喚做是鄧遜的男子冷笑一聲:“啊。我倒是忘了,你是鄉下來的,鄉下的窮小子,定是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吧。”
想來是瞧著柳文卿不順眼許久,鄧遜口無遮攔起來。
一旁的少年忍不住扯了扯鄧遜的衣袖,隻覺得不妥。
古人雲,英雄不問出處。
縱然是鄉下出身又如何,現如今朝廷上多的是貧苦出生的大官兒。
鄧遜這話若傳揚出去,恐會辱了先生清名。
話一出口的時候,鄧遜就後悔了,他本意也不是要諷刺別人出身。
只是這柳文卿在課堂上總得先生青眼,他卻每每低了他一頭,難免心中不甘,氣急了就毫不管顧了。
畢竟,他只有出身一點能壓他一頭了。
自覺不妥,鄧遜卻強撐著笑臉,並沒有要道歉的意思。
柳文卿輕瞥他一眼,好似並沒有被他的花劄到痛處,淡聲道:“我的確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所以,還請你離開,我要撿東西了。”
他的那塊碎裂的墨,有大塊兒被鄧遜踩在腳底下。
這話聽著,分明是自降一頭的花,可從柳文卿口中雲淡風輕的說出來,反而顯的鄧遜小家子氣了。
“我若不動呢?”他咬牙切齒道。
平日裡最恨他這什麽也不在乎的模樣,分明是同樣努力的人,可是在先生眼裡,柳文卿永遠是最優秀的那一個。
自小傲氣的鄧遜已忍了許久了,正好趁著今日,一並發泄出來。
若是激的柳文卿動手,他一狀告到先生那兒去,叫先生將柳文卿趕出去,從此以後,便再也無人同他相爭了。
這麽想著,鄧遜心裡都痛快了起來,仿佛已經看到了柳文卿被趕出去的景象。
二人之間的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誰也不曾退讓一步。
鄧遜身邊的少年有些緊張扯了扯他的袖子,瞥了眼神色駭人的柳文卿,小心翼翼道:“鄧遜,我看還是,還是算了吧。”
“是啊,都是同窗,何必搞的這般難看,若是讓先生知道了,我們只怕都要挨罵。”
一堂裡的學生紛紛勸解起來。
鄧遜聽的一臉煩躁,這件事是他挑起來的,若是就這麽算了,豈不是很丟臉?
“行了。”他突然出聲:“這是我的事情,你們閉嘴。”
今天,他定要柳文卿向他低頭不可。
四周一下子禁了聲兒,沒人多說一句。
畢竟鄧遜和柳文卿兩個人都是先生特別看中的,尤其是鄧遜,早他們一年入學,家裡又是京城的大官。
他們多是些家境普通之人,自然不敢得罪鄧遜。
“柳文卿,你不是要撿麽,就這樣撿啊!”他嗓音狠厲的開口。
一眾學生們不禁倒抽一口氣。
鄧遜這是要羞辱柳文卿啊!
柳文卿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自然不可能任由鄧遜這樣羞辱。
可是這墨是老師送給他的,長輩贈禮,應當好生保護,偏偏成了鄧遜腳下碎物品。有道是,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
他若想拿回著東西,除非和鄧遜動手。
這私塾之中有規定,私下裡打架鬥毆的都是要被趕出私塾的,尤其是帶頭之人。
見柳文卿不語,鄧遜笑的諷刺:“撿啊,你不是要撿嘛,我看你也沒這麽在乎先生獎給你的東西……”
鄧遜說的越發的難聽,便是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少年也聽不下去了,站在中間就要讓兩個人講和。
鄧遜可不會輕易的這麽算了,沒看到柳文卿中計,他怎能夠如願。
一時間,氣氛僵持起來。
柳文卿擰著眉心,漆黑的眸子裡劃過冷芒:“鄧遜,你我同窗幾年,現如今要逼我動手麽?”
站在門外屏息凝神的唐夜一口氣兒差點兒沒提上來。
她以為柳文卿憋了這麽久是要做什麽,沒想到還是這般剛正不阿的作風。
人家都欺負到你的頭上來了,還擺著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這不是找打麽。
鄧遜看著臉色陰沉下來的柳文卿,不由的扶住一旁的桌子,強撐著面上的鎮定:“就是逼你動手又如何,你敢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