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剛開門,就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墨玉。他一身青衫,如松如玉,臉上是一貫溫暖和煦的笑容。
他朝她張開了手,沈嫿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強忍住的淚水又再次決堤。
“我在。”墨玉抵著沈嫿松軟的頭髮,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
胤禎見沈嫿哭了,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忙追了出來想要道歉,剛踏出房門,就看見了相擁而泣的墨玉和沈嫿。
胤禎雙手握拳,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骨節一片青白,渾身的皮膚漸漸升騰起憤怒的紅色,渾身顫栗著。
他急步走到沈嫿面前,強硬拉開滿臉淚痕的沈嫿,眼眶欲裂:“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你真是有本事啊,外頭有四哥,裡頭還養了個墨玉是嗎?”
“我準備了一車的話,想要和你道歉。而你呢,抱著別的男人哭,你不是答應過我,隻當他是親人而已,你的承諾呢?”
沈嫿推開胤禎的手解釋道:“胤禎,我沒有騙你。我正是因為拿墨玉當親人,才敢抱著他哭。”
“可他是個毫無血緣關系的,而且是深愛你的男人!”胤禎抽出佩劍指向墨玉。
沈嫿立刻攔在墨玉身前吼道:“胤禎,你講點道理行不行啊!”
胤禎慘笑道:“不要跟我講所謂的道理。你自己看看,你連命都可以給他,我寵你愛你,不是為了讓你拿命去保護別人。”
他用力捏著沈嫿的下巴,目光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令人不寒而栗:“完顏海若,別人的生死與你毫無乾系,你給我記好了,你只能是我愛新覺羅胤禎的妻子!”
“咚”地一聲,墨玉一拳結結實實打在了胤禎的臉上,胤禎踉蹌了幾下。
“十四爺,福晉她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物品。她有自己的思想行為和社交權利,不是你的附屬物。”
墨玉將沈嫿護在身後,目光堅毅,兩個眼珠泛著紅絲兒,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好,很好!”胤禎點著頭,盛怒的眼睛瞪的溜圓,閃爍著近乎瘋狂的光芒,決然的離開了沈府。
“嘩啦”一聲,沈嫿仿若無骨,栽了下去。
……
墨玉抱著沈嫿回到了臥室,放在床上,看著她明亮的眼睛變的黯然失色,滿是掩飾不住的憂思和愁苦之色,伸出手指,輕輕揉著她皺在一起的眉心,隻覺得也被感染的壓抑無比。
“你先好好睡一覺,不要多想。”墨玉替沈嫿掖好了被子,嘴裡念念有詞,沈嫿便閉眼睡熟了。
墨玉將剛剛的事略說了幾句給吳蘭若等人,眾人便都明了了,皆是心疼又無助的眼神。
“暫時不要去打擾福晉,她很累了。”
吳蘭若點了點頭:“我知道,為這些事鬧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哼,壞蛋十四爺,不要理他!明天我們一定要打起八百倍的精神,陪福晉姐姐熱熱鬧鬧過個年。”
雲想容不滿的努了努嘴,拍著胸脯保證道。
“只怕福晉沒有這個心思了。”吳蘭若看著剛和沈嫿整理好的一廚房的菜品,惋惜的歎了口氣。
知意怎麽都沒想到胤禎還會回府,並且說要和她一起過年,幸福來的太突然,一時興奮的不知如何是好。
等等。
“十四爺,您的臉怎麽了?”隻一眼,知意便立刻瞧出來胤禎臉上顏色不對:“您受傷了?!”知意驚呼,一隻手就伸上來。
胤禎下意識就撥開知意的手,淡淡道:“不礙事。”
知意睫毛微動,心知肚明,幾個呼吸後,已調整好情緒。
她想起對珈寧的承諾,莞爾一笑道:“爺,珈寧姐姐四十九天已過,明日除夕,可否……”
胤禎根本沒心思,純粹是因為賭氣才來的,因此無甚在意的點了點頭。
“珈寧姐姐一定很開心。那妾身先去準備爺素日愛吃的……”胤禎擺擺手道:“你去準備吧,我累了,想先睡一會兒。”
知意從胤禎進門時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不過她絲毫不在意,只要他肯來,她就總有機會。
……
除夕。
吳蘭若說的一點不錯,沈嫿醒來後,行屍走肉一般待在房間裡,送去的餐食半點未用。
胤禎昨天的語言和行為都深深刺傷了她的心。她好容易下定決心,全身心的把自己交給他,結果他心裡對她仍然一直存疑。
真是又可笑又悲涼。她突然想喝酒。
“福晉,除夕夜你要去哪啊。”子衿子佩眼錯不見一點兒,就見一抹紅色的身影,離弦之箭一般衝出了府門,不知往何處去了。
又到了上次大醉的酒館,沈嫿獨自走了進去。跑堂的立刻迎了上來道:“姑娘,今兒可是除夕啊,我們馬上就要打烊了……”
“夠不夠?”沈嫿啞著嗓子,將一枚金錠放在桌上,那掌櫃連忙從櫃台裡跑了出來,眉開眼笑道:“夠了夠了,姑娘請隨意,今兒啊,小的不關門了!”
及至到了夜晚,喝的已經有些醉的沈嫿,聽見身後酒館老板一家子的歡聲笑語聲,更是悲從中來,不由得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那老板忙夾了滿滿一碗的菜,送給沈嫿,安慰道:“姑娘,今兒除夕,你一個人買醉,想來是出了變故。不如和我們一起坐下吃個飯,就當是過年了。”
沈嫿抬起臉來,笑了兩聲,扶著老板站了起來,晃了兩下道:“多謝老板盛情,我一個孤鬼,就不打擾你們闔家團圓了。”
說完又拿了兩壺酒,搖搖晃晃的邊喝邊走了出去。大街上空無一人,空氣裡都是飯菜和鞭炮的過年味道。
“我本就是個意外之人,如今孤苦伶仃倒也不算什麽。”沈嫿說著大笑起來。
“今天這個日子,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喝的這麽醉!十四弟呢,他怎麽能容忍你一個人買醉?”後背突然一暖,沈嫿迷糊著轉了個身子,瞥見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影。
“十四爺?他哪裡還會管我,他現在估計正在溫柔鄉裡吧。”沈嫿一想到胤禎此時和知意珈寧在一起的畫面,就氣不打一處來。
“騙人的,全都是騙人的!說什麽不離不棄,朝朝暮暮,全都不作數!”沈嫿越想越氣,索性扔了酒瓶,歇斯底裡的喊叫起來。
她的動作太大,暴露出光滑白皙的手臂,胤禛看見後,瞳孔猛地收縮,走到沈嫿面前,帶著頗天的憤怒和心疼,顫抖著問道:“你手臂的守宮砂呢,是不是十四弟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