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面上一驚,眼神中泛著困惑和迷離;
“既然終究都會死,那你何必如此煞費苦心將我救下,不如就讓我葬在那土坑之中,也好過受盡蠱毒殘食之痛而亡。”
夏卿怡聽他這番抱怨,臉上不自覺浮起鄙夷之色,冷笑道。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你一個人愚昧犯下的過錯到如今想全村人為你陪葬麽?”
“若不是你聽信旁人讒言,將這害人性命的蠱蟲倒入了祈明溪中,致使這土瓦村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都可能被種上蠱毒!”
“你就算死,也要留下救治全村人的希望,這才是你今日哪怕命喪黃泉也能為大家做的貢獻!”
女人一口氣將之前憋在胸中的怨氣一股腦都吐了出來,心中頓覺舒爽,她骨子裡對於能如此輕易就罔顧全村人性命的人十分痛恨。
“對不起,聖女,我真不知這蠱毒如此霸道,發作的如此之快!”
“更沒想到倒入了祈明溪會讓全村人都染上蠱毒,那人應承我到時,聖女會出現為我們解蠱”
“還說事成之後會給我銀子蓋所大宅子,給我七八頭牛,我這才鬼迷了心智。。。。。。”
王大力懊惱的用雙手捶打自己的腦袋,哽咽的道出因起了貪念淪為旁人手中棋子的始末。
女人在一旁瞧見他情緒失控,自責得通過傷害自己來發泄心中得愧疚,趕忙出手製止。
“事已至此,你怨恨你自己也於事無補,不如省些氣力助我找出解蠱之法才是真正能將功補過得方式。”
“若有幸你能活下,將來好好做人便是,若失了運氣,命喪於此也算為了土瓦村盡自己最後一份綿薄之力,死得其所。”
沉浸在自責和愧疚中得男人停下了手中得動作,抬起頭,滿含期望的看著面前的女人。
“好,唉,需要我做什麽,你盡管開口,我這條賤命如今隻盼望能有些用處,能救回其他村民就好,我,我死有余辜!”
夏卿怡望著悔不當初的男人心中也飄過一絲不忍,遞上帕子,安慰道。
“你且回去休息吧,容我準備一番就開始,吃些東西,你還不能倒下。”
男人連聲答應,女人話中那一語雙關的提示他不是不懂,想通了,一切都因他而起,若以他一人性命能挽回全村人生的希望,他王大力也算這一躺人間之行沒有留下罪孽。
夏卿怡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步履沉重,沒由來就多了一股了卻塵緣的滄桑之感,正在感歎,耳邊想起熟悉的一陣童音。
“姐姐打算如何解蠱,可找到了方子?”
原來是歐陽卿怡一直在遠遠的關注著兩人的談話,見王大力離去,便好奇湊了上來。
女人輕歎一聲,面上是化不開的憂愁。
“還未想到法子,對了,包子,你可知道這蠱毒該如何來解?可有何藥草能用?”
夏卿怡眼神瞥到趴在男孩肩頭的包子,想著或者她的靈寵能有辦法。
突然被主人念到的貓貓,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眨巴了半天,攤開爪子搖晃著肥碩的腦袋示意自己的無能為力。
“好吧,包子,我知道你盡力了,沒怪你,你睡你的大頭覺好了。”
女人習慣性伸出手揉揉包子頭頂的毛發,這是貓貓最舒服的按摩位置。
“姐,那你。。。。。。”
歐陽卿怡滿是擔憂的望著自己姐姐,安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沒事,你容我一個人靜靜,天無絕人之路,你姐姐我定能找到破解之法。”
夏卿怡嘴角強行扯出一個笑容,擺擺手,便獨自向著溪邊走去。
說是靜靜,其實她只是想尋個機會同自己體內的毒蠱之靈,就土瓦村這個自己從未遇過的蠱毒討要個法子罷了。
自從經歷了乾爹的魔鬼訓練和長公主悉心的教導,她就決定要通過自己的強大來達成心願,而且她感覺體內有一股氣流,會隨著她功力的提升和對蠱術的熟悉,日漸壯大,甚至每日晨昏都會於她體內自行遊走一圈,使她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這樣的改變使她堅信,只要自己足夠努力,根本不需要依靠外力,哪怕是她體內,命運賜給她的“專屬幸運”。
可如今,似乎真到了山窮水盡,別無他法的時候了。
“子衿,你可知道這樣的蠱蟲該如何破解?”
女人望著從山上順流而下,悠然流淌的清澈,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彷佛流動的水晶閃閃發亮。完全無法想象這樣純潔的溪水下隱藏著駭人聽聞的邪惡。
“銀蝶蠱,一旦種下,待它長大之後,破繭而出,自然可解。”
腦中傳來子衿一慣沒有情緒起伏的回應。
“我自是知道它的脾性,我是問,如何在它未長大時就能將它逼出體內。”
女人心中著急,語氣也多了幾分不耐。
過了許久,久到夏卿怡差點以為子衿因她不善的語氣不想理自己了,才聽它重新開口。
“此蠱蟲隻好精血,並不被其他草藥所牽製,唯一忌憚的便是自己已故同類的氣味,可此蠱蟲善於隱匿,無法探得。”
女人近乎絕望,說了等於不白說,但依舊不死心的追問。
“就沒有別的可能,能讓它主動離開寄宿之人?”
“無解!除非寄宿之人死去,蠱蟲若不提前離開也將隨之一同逝去,所以在寄宿之人斷氣前,它會尋找其他的宿主。”
聽完子衿的話,夏卿怡陷入沉思,她反覆琢磨著最後那句話。
忽地,靈光閃現!
“子衿,是否若使蠱蟲感到宿主會將死去,它便會主動自己離開?”
“應是如此,芸芸眾生都難逃生死之惑。”
得到提示的女子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只是她還需尋個人來商討一番實施的可能性。
。。。。。。
“我覺得可以一試,但風險太大,若是失敗,那王大力豈非。。。。。。?”
楚澤曦聽了夏卿怡膽大妄為的提議後,第一時間說出了他的顧及。
“可事到如今,別無他法,若王大力挺不過來,便是他為自己種下的惡果付出代價,若他能挺住,便也贖清了自己犯下的過錯。”
女子仰天長歎,人生似乎一直就是在做選擇題,兩害相權取其輕。
“你有幾成把握?”楚澤曦挑著眉毛,試探性的問道。
“我能確保避開所有要害部位,但能不能活下來,全憑他自己的意志力。”
並非想要逃避責任,但這場攸關生死的賭注中,她只能確保她力所能及的范圍。
“包子,你沒問題吧?”
夏卿怡視線落在非要杵在他們之間卻只顧啃著小魚乾的包子,沒好氣開口。
啊嗚嗚!
這一聲,算是尾巴翹得老高,啃得昏天黑地得小東西向主人立下得軍令狀!
。。。。。。
早春午後的太陽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有種催人睡意的慵懶,可這樣的陽光卻照不走夏卿怡心中的陰霾,她忐忑的舉著斬月帛,手都微微在發抖。
比她心情還複雜的便是如上斷頭台的王大力!
雖然說好了願意獻出自個生命來挽救全村百姓的人,可當聽到夏卿怡把過程說完
三十好幾的壯漢恨不能昏死過去。。。。。。
吃苦?他能行!
抗揍?他真不確定自己能挨多久。。。。。。
縱然百般恐懼,王大力咬緊牙關,還是告訴自己
死也要像個男人一樣!
啐了口唾沫,男人撩起自己衣襟,誓死如歸道。
“來吧!”
夏卿怡剛想動手,卻被男人日光下那雪白得胸膛嚇了一跳,說是雪白也有些牽強,畢竟是乾農活得漢子,但一個冬天捂下來,比起身體得其他部位,確實白嫩許多。
光天化日,你袒胸露乳得做什麽!?
女人心中暗罵,但轉念一想,確實啊,這王大力還挺聰明,怕自己刺偏了,主動寬衣解帶。
作為一個有要求的新時代女性,她怎麽能看哪個男人得身子都把持不住呢,心動是留給那些傾城絕世得帥哥們的,比如,楚澤曦。
面前這樣的貨色,她就權當是掛在牆上那沒有臉面的人體學位圖不就行了。
打定主意後,女人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調整氣息。
再睜眼時,只見女子目光如炬,口中默念。
斬月帛!刺!
眾人只見月白色裙角飛揚,空中仿佛一條銀龍橫空出世。。。。。。
再看向王大力,
此時他胸膛已被一道雪白利刃穿透,鮮血如柱般泉湧,男人倒是硬氣,只是悶哼了一聲。
就在眾人驚歎男子頗具血性之時,女人的動作卻不落半點,揮舞右手的柔軟呼嘯而去,
凌厲的攻勢破風前行,眨眼間,男子的身上又多了一個窟窿。
原本站立呈大字的男子終是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身後的石凳上,而身子已經只能依靠著石桌才能勉強不倒下。
鮮血沿著男子的身子蜿蜒流下,腳下一尺之內猩紅一片。
男人艱難的抬起手擦去嘴角的鮮血,慘淡一笑。
夏卿怡見狀心中浮起一抹不忍,但片刻便被壓下,
腳尖點地,猶如一道幽靈在人前一晃而過,
而這一次斬月帛朝著男子的左胸膛狠狠扎入。。。。。。
鮮血如火花四濺!
隨著眾人的驚呼聲,一道亮光飛出!
就是現在!
“包子!”
騰空飛起的靈獸在空中,穩穩的將那抹光亮收入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