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芝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心道還真是個實誠的人……
她抬手拍了拍無咎大臉:“走吧,找咱們的另一伴去。”
站了老半天,無聊得數著螞蟻玩的無咎,這下便來了勁,歡快地抬起前蹄叫了一聲,然後閃爍著那雙大眼睛,示意林燕芝趕緊上來,它迫不及待要去找不染玩了。
林燕芝上馬後,敲了敲它的頭:“你啊——能不能矜持點?等下你的情馬哥要是被你的熱情給嚇跑了,可別找我哭。”
無咎呶了呶嘴,眼珠子偷偷往她那撇了一眼。
矜持?別以為它不知道,小彩鳥那話嘮都同它說了,你自己都主動親過殿下了,好意思叫它矜持?它可還沒同不染親過小嘴呢!咦——要不等一下……
嘶!
它還未幻想到那一刻,屁股上就被林燕芝抽了一下,它不滿地哼唧著跑了起來。
林燕芝不知道它抽的什麽風,跑的時候四蹄突然順拐了起來,害她被顛得差點要吐,於是一路上她時而勒馬,時而又抽打它的屁股。
她倆互相折騰下,愣是多磨了些時間才到地方。
秦天澤轉頭時,看到的便是眼冒金星的林燕芝和無咎一人一馬在邊上乾嘔著。
他立馬緊張地走了過去扶著她:“燕芝!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林燕芝狠狠地盯著無咎:“總有刁馬要害……”
不經意看了秦天澤一眼,反應過來,剎住了嘴,即便是她,自稱為朕也是不妥的吧?
無咎則靠在了不染的脖子處,也盯向了林燕芝,一頓哭訴著自己被她弄得脖子和屁股有多麽的疼。
秦天澤和不染都無奈地看著她們,甚有默契地各帶各的往相反方向走。
待林燕芝緩過來後,她站直了身,問道:“殿下可找到了那些信件?”
“暫時是找到了幾封,只是卻都破爛了。”
秦天安也走了過來:“即便能拚湊,也看不出什麽字了。”
“沒事,我這有……”林燕芝正要掏出懷裡的信時,突然有士兵紅著臉走來。
那士兵拱手道:“殿下,屬下在那處找到了此物。”
接著,他招了招手,身後的人便上前將手中捧著的物件呈上。
這﹑這是——!
那一瞬間,他們全都瞪直了眼看向那件……嫩粉色的褻衣。
看清了以後,想起來的林燕芝和秦天澤的眸中同時閃過了一絲不自然。
這……要怎麽解釋?
林燕芝大腦飛速轉動過後,咳了一聲:“哈﹑哈哈,這﹑這洞裡居然有這東西,估計是……張通判他們落下的吧。”
甩得一手好鍋的她還不忘拉著秦天澤一起:“殿下你說是吧。”
“……此物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拿去銷毀了吧。”秦天澤一臉正經地道。
那人得了指令,正要轉身時——
“等下!”
秦天安走了過去,一把拿過:“既然是張通判留下的,那肯定是有什麽意思的,萬不可漏過這點蛛絲馬跡。”
他瞇眼仔細瞧了起來:“這布量之少,脖繩之短,都不像是張夫人或是陳夫人的所有物,所以,張通判身邊還有同夥。”他抱起雙臂,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喃喃道:“一位身平如板的少女……會不會是……”
好家夥!
經他這一分析,她就成了張通判的同夥了,還身平如板?
林燕芝心情複雜地端起個假笑,兩道眉呈了八字狀,對秦天安機械式鼓掌道:“哈哈,哈哈,真行……”
秦天澤則抿嘴看著秦天安一直拿在手上的褻衣,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忍不了的他一把抽走:“也不一定是他落下的,與其在這分析這種東西,還不如同他們一起去挖出實際的證據來。”
秦天安看兩人的反應,來回地打量了下,腦袋地想象到了什麽,隨後就低下頭去沉默不語地站著,暗沉的臉上,掛起了一抹苦笑。
“對!證據!我是來給你們帶證據來的,你們看!”
秦天安便又湊了過去,一起看那封信,沒多久,他嘲諷道:“寧王比我更會做生意,這邊給完了銀子,轉頭又哄著他們將銀子吐回去,最後東西有了,銀子也沒花多少,還能把雁州弄得一團糟。”
他扭頭看著林燕芝道:“可這成不了證據。”
林燕芝搖了搖頭:“不,你看那上面的印章。”
見他瞧不出來,她便拿了回來,伸出手順著那筆劃指給他看:“你仔細看,這一點一勾……就是個寧字。”
“這瑤字指的又是誰,能讓寧王同合一印的人……”秦天安不解道。
秦天澤想起寧王同他說過,待他將北淵打下,便同皇嬸——
皇嬸!
“殿下,你說過上一任的諫命使名字便帶有瑤字,我想起了一事,心中有個猜想。”林燕芝不確定地道。
秦天澤點了點頭:“我們將此信交給父皇,或許他會知道。”
“嗯,對了,殿下順道也提醒陛下,提防點凌妃,她曾同我說起過她的身世,按她的說法,她是霍大人和寧王的養女。如此想來,她入宮定也不是偶然。”
秦天澤神色凝重了起來。
林燕芝又道:“對了,我想問殿下要些人手隨我去嚇唬人。”
秦天安打趣道:“哦?林大人這是有效果了?”
“嗯,你教的那套說辭還真見效,那田老爺馬上就交出了銀子。”林燕芝給他比了個讚。
秦天安不禁露出了得意之色,“所以你現在是準備去嚇唬那一家?可要我再指點一二,對症下藥?”
林燕芝伸出食指,對他晃了晃:“還是田府。”
……
田府裡,一邊耳朵紅腫的田老爺,正在給他的夫人削蘋果,討好地喂到了她的嘴邊。
田夫人噘著嘴,不忘損他一句:“唉……這蘋果以後估計也得省著點吃了。”
“哎喲,夫人,你這話說的,放心好了,老張他已經去替咱們要帳去了。不省不省哈,夫人,啊——”
見她終於肯咬下,他美滋滋地喂了一塊,待她吃完,他才笑著往懷裡掏手帕,只是掏著掏著,他的笑容就凝住了。
接著,他霍地站了起來,上下一通摸索,一臉的著急。
“你這是在做什麽?”田夫人不解地道。
“鑰匙不見了!”
“什麽鑰……什麽?!”田夫人也嚇得站了起來,然後拍了他一下,“你從剛才到現在都在這屋裡,快想想,丟哪去了?”
田老爺一邊跺腳,一邊嘀咕著:“我拿完銀子就一路回到這了,也沒再掏過——”
突然,他像咽住了雞蛋,喘不過氣似的,發出了開水壺的聲音。
田夫人受不了,猛地捶了他一下:“想到了就快去撿回來啊!”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口,氣得抖了起來:“老張!肯定是被他拿走了!我來的路上被他撞了一下——”他扭頭焦急地命令其他下人,“你們!快!快去將他抓回來!”
田夫人想了一下,喊了聲“壞了!”然後就立馬扯著田老爺急忙往書房走去。
“快快快,看看都少了什麽?!”
“可是夫人,沒鑰匙開不開呀……”田老爺不敢看她。
“你這!”田夫人咬著牙跺了一下腳,揪住了他另一隻未曾遭罪的耳朵,一字一頓道:“這堵牆是不能砸嗎?”
他一邊搓耳朵,一邊道:“砸砸砸——”
然後他便尋了個大鏟子,開始砸起牆來。
“咳﹑咳——”他撥開眼前的灰塵,連忙蹲在地上扒拉著。
片刻,他哭喪著臉道:“夫人,還真要委屈你以後省點了,就剩三千了……”
田夫人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銀子沒了就再去賺唄,最重要的是那封信可還在?”
“信?啊——對對對!”他又是一通翻找,最後頹然地跌坐在地上,“不……不見了。”
田夫人身子矮了一下,立馬就回過神,連忙去撿起銀票又將他扶起:“我們快走!”
只是在他們走到後門時,就已經瞅見了門外站著兩個官兵,田老爺便帶著她往下人的院裡走去,指著那狗洞:“夫人你委屈一下,咱們從這走。”
見她一動不動,以為她是在想家裡為何會多了個狗洞,便撓了撓頭,“之前你不是為了懷孕的事,拘著我不讓我喝酒嘛,我實在沒忍住,便讓那個死老張偷偷給我挖了個洞,但我發誓我就只出去喝過一壺而已……”
“你別說了。”
“哎……夫人你先別生氣,咱們先趕緊跑路,離了這裡,隨你責罰。”
說完他推了推她,可她依舊一動不動。
“離了這裡後,躲哪啊?”
“我們可以先去老家……咦——?!”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就結巴道,“林﹑林林林大人——!”
林燕芝失笑道:“是﹑是是是我,我有這麽嚇人嗎?你接著說啊,想躲哪去啊?”
田老爺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他哆嗦著道:“沒有,沒有要躲。”
“幸好我來得及時,不然就難為了田夫人,懷著身孕,還得去爬這麽點的狗洞。”林燕芝挑眉瞧向了她。
田夫人撇了她一眼,不理她。
田老爺則急著跪下去,道:“大人,是我,是我自作主張,同她無關!她也曾勸過我的,是我不聽,一意孤行。”
他從懷裡又掏出了一封和離書:“您看!我已她和離,大人您就高抬貴手,放她走吧!”他對著林燕芝嗑起頭起。
田夫人一把攔住了他,哭笑不得地推了推他的額頭:“我說——你到底是寫了幾封?你這沒良心的,就這麽想同我和離?”
田老爺抓住了她的手,哭唧唧道:“不是的,我當然是不想的,可就是怕連累你嘛,便多寫了一封以備不時之需。”
站狂他們面前吃瓜的林燕芝,也被逗樂了,她笑著搖了搖頭:“行,你們和離了是嗎?拿來我看看,可有簽字?”
田老爺愣了愣道:“這﹑這要簽字的?”
林燕芝裝出一臉正色:“那必須的,和離書得雙方簽字生效,你居然不知?”
“我沒和離的經驗嘛。”他撓了撓頭,突然抽出了信紙,將自己的指頭咬破,印了上去,“手印也是一樣的吧。”
他又執起了田夫人的手,把她的十根指頭都看了個遍,張開了嘴,卻遲遲狠不下心下口咬破。
田夫人沒好氣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站了起來對林燕芝道:“讓大人看笑話了。可否請大人移步,咱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