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糊了眼的林燕芝被人從後拉起,見看著懷裡的師父也被人奪去,她瘋了似的掙扎著大吼:“放開我!把師父還我——!”
下一刻,身後那人用力拉住她手腕的同時,抓住她的肩頭一扳,她便撞入了那人的懷裡,耳邊傳來了來熟悉的溫潤的嗓音。
“燕芝。”
那一瞬間,林燕芝眼眶裡的淚再次凶湧而出,先是糯糯地喊了聲“殿下”,漸漸的又痛哭著道:“殿下,你沒死,你終於來了,殿下快﹑你快幫我把師父搶回來,我要師父回來……”
秦天澤一手緊抱著她,一手安撫性的輕輕拍著她的後肩。
“她沒事的,池遠會將她救回來。”
他抬眸看向對面那抱著堯杳,沉默著紅了眼眶的池遠,只見那一向木訥的人,此刻緊咬著牙關,流下了眼淚。
“真的?”懷裡的人兒抬頭,哭得紅腫的眼眸裡充滿了祈求和希望,在等著他說,仿佛只要他說是,堯杳便一定能救回來。
秦天澤溫柔地捋了捋她散落在臉龐的發絲,道:“真的。”
林燕芝一聽,又哭又笑的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池遠那似被抽走了生機的眼眸緩緩往他們這看來,最後定在了秦天澤那,嘴唇剛張了一縫,還未言出,秦天澤就對他點了點頭。
他抿嘴,同樣點頭,然後就抱著堯杳,策馬離去。
那邊,秦天安一手按著傷處,見援兵已將敵軍拿下,便松了一口氣,步履不穩的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著找林燕芝。
可當他終於找到時,看著那相擁的兩人,他心口處便倏然生痛。
明明他都已經服了無感草,可為何……會這麽痛。
同她一起拚殺,經歷生死的人是他,可為何……此刻抱著她的人不是他。
明明……她先喜歡的人是他,為何現在卻換成了他,這到底是為何?!
秦天安一臉陰霾地死死地盯著看了片刻後,轉身走開,卻在他走出三步後,秦天澤叫住了他,他便停下了腳步。
“據報說你受了傷,可要緊?”
秦天安勾唇,輕輕的哼笑了聲,眼珠子瞧向了在滴血的手,又臉無表情地淡漠道:“死不了。”
忽然,他們的前方又來了一批寧王的軍隊,他們場上的人便又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嚴陣以待。
站在戰車裡的劉副將一臉鄙夷地看著他們,朗聲道:“喲,太子殿下你不乖乖地待在華州,來這湊什麽熱鬧啊?既如此,就別怪我了啊,太子的頭顱怎的也該夠我爬到姓楚的頭上了吧!哈哈哈哈哈——”
他身旁一位小將提撓著頭,提醒道:“老大,可王爺說了不能傷到太子。”
劉副將踹了他一腳:“那是在華州,王爺也說了南懷這連一隻螞蟻都不能活。”他轉身對衛千城道,“二哈,現在二皇子的頭給你了,老子要太子的,哈哈哈哈哈——”
他還在大笑著,忽然感到脖子一痛,嘴角還沒來得急放下,眼珠子便不可置信地瞪著看自己噴灑出來的血花,抬手想要堵住,下一刻,手才半舉著,他的腦袋就掉在了戰車裡,身體則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剛那被踹的小將瞬即拔劍直指向衛千城:“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問題,叫老大不可輕於你,他偏不聽!臭小子!拿命來!”
然而,還未等他縱身過去,他的腦袋也被人給分了家,一個拋物線,滾到了他老大的屍身旁,那突出的眼珠子正正瞪著將他斬首的池惟。
余下的士兵們一半不知所措,不明所以地看著衛千城跳到那戰車上,一腳將劉副將的頭顱給踢飛,站在那,揚聲道:“殺。”
接著便看到另一半的士兵齊唰喇地拿起手中的武器,將不是他們一夥的悉數斬殺。
過了小一會兒,有一小兵上前,拱手道:“老大,全都清理乾淨了。”
衛千城頷首,又高舉手中的劍吼:“回家——”
秦天澤那方的士兵愣然地看他們突然的自相殘殺,見他們終於衝了過來,看著那黑壓壓的人,立馬回過神來,拿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然而,想象中的廝殺卻沒有發生,只見站在戰車上為首的那人堪堪停在了他們的前方,從戰車下來後,將手中的劍平放,高舉於頂,緩緩地單膝跪在秦天澤面前。
“衛千城來遲,望殿下責罰。”
秦天澤牽著林燕芝走了過去,將他扶起:“沒有遲。
林燕芝一把撲了過去:“千城,你平安回來了。”
“姐……”衛千城緊抱著她,“我回來了。”
片刻,林燕芝才放開他,吸了吸鼻子,打量著眼前這比離開時又黑了不少的弟弟:“你又長高了些,在那邊可有受什麽傷?讓姐看看,姐現在會治傷了。”
衛千城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道:“沒怎麽受傷,挺順利的,姐,反而是你,你怎的瘦了這麽多,可是殿下待你不好?”
他看著少了些腮邊肉的林燕芝,捏了捏她單薄的肩頭,眼神幽幽地看向秦天澤。
林燕芝挽起他的手,臉上終於掛起了微笑:“沒有,我們先回城裡吧,桃杏見著你定會高興。”
“她怎麽也來了?”衛千城不禁皺起了眉頭,一邊快步走著,一邊道,“真是胡鬧。”
林燕芝噗呲一笑:“你慢一些,她就在府中沒跑。”
一旁的池惟拱手對秦澤道:“殿下,北淵那邊已被二皇子的人控制住,這邊多半都是我們的人和一些被寧王他們擄去充兵的。”
“安頓好,若他們不想再跟著,便讓他們留在南懷,其余的整頓好,接著回盛京拿下寧王叛軍。”
“是!屬下這就去。”池惟說完轉身就乾活去了。
秦天澤余光瞧見用劍撐著身子的秦天安,走了過去,扶住他:“別硬撐著,你去那車上,讓他們載你回去找軍醫。”
秦天安甩開了他的手,又直起身子,冷冷道:“不必,我又不是傷了腿,自己可以走。”
說罷,就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秦天澤搖了搖頭,深深地看著他的背影,也跟在他的身後,不遠不近的。
衛千城一腳跨進院子,真的在煮飯的桃杏耳尖一動,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本想轉身過去,卻要看鍋,便依舊背著身,笑道:“大人您回來了?可有受傷?奴婢已經燒好熱水,大人您先去脫衣沐浴,奴婢先將這煮好,就去取……”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人攔腰一抱,後背撞上了硬綁綁的東西,她愣了愣,正想說大人怎麽了,垂眸時卻看見了腰上將自己緊抱的那雙大手。
剎那間,她手中的鍋鏟便脫了手,掉在了地上,喜悅之情湧上了心頭,又怕不是她心中想的那人,直待她緩緩地轉過身後,瞧見了人,喜不自禁地緊摟著他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的。
過了一會兒,她摸著他那凹陷的臉頰,很是心疼地道:“你怎得這麽瘦,可是他們不給你飯吃?你辛苦了。”
衛千城抬手覆上,指尖摩挲著她的手背,柔聲道:“不苦,反倒是你,你怎麽不好好待在宮裡,跑來此處作甚,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你若有什麽事,我回來不就沒娘子了?”
“誰是你娘子。”桃杏羞得臉要低下頭去,卻被他一把捧住。
兩人四目相投,眼波流轉間,四周縈繞著曖昧的氣息,衛千城的眼神慢慢下滑到她的唇上,他漸漸低頭,帶著磁性的嗓音說:“你就是我娘子,你只能是我的娘子。”
下一刻,他的唇瓣便貼上了桃杏的。
漸漸的,桃杏的呼吸變得急速,臉上的嫣紅更艷,嘴唇不禁微微張開,他當即進攻,攪得她情不自禁的輕吟了一聲。
這下,桃杏羞得推開了他,掩嘴喘氣,臉上的紅似要滴出血來。
衛千城看她這模樣,隻覺得許久未見,她愈發的漂亮可愛,心中更是盤算著什麽時候娶她。
正巧,此時林燕芝終於追了上來,她扶著桌子,喘氣道:“你也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你姐我快累死啦。”
抬眸間,看到桃杏也在喘氣,驚奇道:“桃杏你怎麽也……”瞇眼一瞧,又看了眼衛千城,見兩人的嘴唇似是紅腫,當下便明白了。
轉了個方向:“我……先去歇息,你們繼續,繼續。”
“等等。”衛千城走了過去。
桃杏見她累成那樣,便連忙給她倒了杯水:“大人,先緩緩氣。”
林燕芝想說,桃杏你也是。
衛千城直接道:“姐,我要娶桃杏,你選個日子。”
林燕芝愣了愣,千城還真是個行動派,只是……
她回道:“千城,今年內估計辦不了了。”
“為何?姐,我心悅她,也同她親了,定是要娶她為妻,愈快愈好,這世事變數太多,唯恐又會被什麽事給阻礙了。”
林燕芝自是讚同,可實在不行:“千城,衞老將軍他……戰死了。”
衛千城在寧王軍時,顧著謀劃眾人叛變,卻是沒聽到過這消息,此刻,突如其來的,縱使因父母之事與祖父不算親厚,且他平日裡對他十分嚴厲,可他心裡知道,那也是為他好,祖父其實也是喜愛他這孫兒的。
他的心不由得難受了起來,雙手緊攥道:“祖父本可安享晚年……寧王……都是因為他,姐,我要給祖父報仇,拿下寧王,以慰他在天之靈。”
他又轉頭對桃杏說:“一年後,我便來娶你。”
桃杏點頭道:“好,我就待在大人身邊,等你來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