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芝傻愣愣的也拿起茶碗同他一起一口氣幹了。
“我從一開始就被抓去,挖了一座又一座,本來那裡頭的管事都同我說好了,這次完工了以後就能回去,沒曾想卻突然將我們所有人全都關在了一塊,原本還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麽,以為又得去別處繼續沒日沒夜地挖,後來那管事的喝醉了酒,給說了出來,原來那平日裡人模人樣的張通判才是幕後的那個,這天殺的!居然下令要將我們同那座山一起給炸了!”
“幸好殿下和大人您來得及時,將我們給救了出來,不然的話……”那人哆嗦了下,又斟了滿滿一碗,“敬大人!”
“對了大人,那日見你好像在找什麽,可找著了?”
林燕芝一聽,雙眼放光:“這位大哥,你說你是一從一開始就被抓去的,那你可都見過其他同被抓去的人?”
那人摸了把自己的胡渣子:“被抓人的太多了,即便是見過,我這笨腦子也記不住,再說了,在那裡頭人又累,地方又是昏暗的,瞧也瞧不清……”
見她眼裡的希望隨著他的話一點點流逝,他頓了頓說:“大人若是要找人的話,我倒是可以帶你去老張那問問,他這人會說話,在那裡頭混得風生水起的,還撈了個管人的活,他說不定會知道。”
林燕芝想了想,雖說殿下已跟她說了千城的事交給他,讓她別操心此事,可當下老天都已經將這條線索明晃晃的放在了她眼前……她又怎會視而不見?
而且眼下雁州要處理的事如此多,殿下都夠忙的了,自己就不要再往他肩上堆事了。
於是,她也斟了碗茶:“如此就勞煩你帶路了。”
“不勞煩,我這條命是您救的,不要說是帶個路,就算是叫我去刀山,我也會去!”
兩人碰了碗,一飲而盡後就起身走了。
隨後,他們便來到了一處大宅子前。
“就是這了。”
“你說的那人敢情還是個富商?”
那人哈哈笑了一聲:“他啊,夢裡頭或許是!現在不過是在這撈了個小管事的活罷了。”
那人帶著林燕芝繞到側門處,同守門的說了句,又塞了幾杖銅板,那守門的就點了點頭傳話去了。
林燕芝瞧著,掏出前頭秦天安給的錢袋子,拿了顆碎銀給那人,不管他怎麽推拒,硬是塞到他的手裡:“你拿著吧,等下我自己問他就行,大哥你去找個大夫好好看一看。”她目光移到了他的腿上。
他捶了捶自己的大腿,笑道:“這腿都跛了好長一段時間了,看了也好不了,大人有心了。”
這時,他口中的老張終於走了出來。
“呀!老陳你怎麽來了?”老張忙扶著他,“不是說了我明日就休假了,你怎麽地來找我,是家裡發生什麽事了嗎?”
老陳拍開了他的手,咳了一聲,別過頭去:“我沒事,是大人找的你。”
“大人?”老張順著他的方向,這才瞧見了林燕芝,見她那姿容,是個男的瞧著也會動心,他想到了什麽,語氣不善地道,“怎麽,你是看中了他,所以來同我說?”
林燕芝心中好笑,先不說她已經有秦天澤了,就說即便她真看上這位大哥,為何又要來同他說?莫非還須得他同意才行?
這兩人……
她忍不住眼珠子晃了下,往他倆身上來往打量了一遍,開始腦補了起來。
老陳尷尬地咳了聲:“大人您別聽他瞎說。”
林燕芝一臉了然地點頭道:“你倆兄弟情深,我懂的。”
老陳欲言又止,最後轉頭往老張的頭上狠敲了一下:“你給我客氣些,她是來跟你問個人的。”
老張吃痛了一聲,捂住頭說:“那抓緊些趕快問吧,這田老爺脾氣愈來愈差,老抓下人小辮子,動輒就趕人走,弄得現在府裡的人沒事就去打小報告,我可不能被他們給盯上了。”
“那就辭了吧,還省得受氣不是。”
“可他給的月錢比外面的多,你那腿我早前就打聽好了,那些藥得花好多錢呢。”
老陳又捶了捶自己的大腿:“算了吧,我都吃了多少藥,貼了多少膏貼了?不都沒效果,我也早就習慣了。”
“我問過了,這次的大夫跟我保證,定能給你治好,只要你……”
林燕芝見他倆還要說下去,忍不住直接打斷道:“咳——嗯!聽陳大哥說你在山裡時是負責管人的,那你可有見過一個叫千城的人?”
老張抬頭看天,想了一會兒道:“沒有。”
林燕芝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我說錯了,是叫二哈才對。”
“二哈?應該也沒有吧,我倒是見過一個叫二狗的。”
林燕芝愣了愣,難不成……千城他到這之後又換名了?
她便又同他說了衛千城的外貌,他聽完,無奈地道:“你說他長得那麽黑,在那黑漆漆的山裡頭,豈不就更看不見了。”
下一刻,他想到了什麽,又道,“不過,我出來時把名冊也偷偷帶出來了,畢竟也算是共過患難,都是兄弟,打算以後有空了就照著地址一個個去探望……”
“那名冊你放哪了?”林燕芝急忙問。
“就在家中的床櫃子裡”他從懷裡掏出兩把鑰匙,“拿著,讓老陳帶你去取吧。”
“幹什麽?!在我家門前偷偷摸摸的!”
林燕芝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給嚇了一跳,還沒回神,老張便已一個箭步往她身後走去,扯起笑臉哈腰道:“老爺您回來了?可是要書房去?我這就去吩咐他們給您備上茶點。”
“哼,他們同我說你在這將我府上的東西偷給外人,我還不信來著,現在卻被我抓了現行,老張你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
老陳聽到他這話,一拐一拐地走到他面前,指著他罵道:“說誰偷了?嘴巴放乾淨點!”
“老陳!”老張一把按下了他的手,皺眉對著他小小地搖了搖頭後,又轉頭對田老爺討好道,“老爺,我這兄弟就一粗人,您別同他置氣。
田老爺昂著頭又“哼”了一聲,不屑地道:“他什麽身份能讓我同他置氣?你!你明日不用來了!”
“田老爺,小的沒有做那樣的事,剛不過是林……”
“行了,別廢話,趕緊給我收拾好你的東西滾蛋!再杵在這礙眼,我就喊人來直接將你給丟出去。”
林燕芝轉身,緩緩走到田老爺跟前,盯著他道:“你既上來就一口咬定他偷了你的東西給我,那你可有證據?”
“你這是不打……”田老爺瞇眼看向了她,愈看愈覺得很是面熟,下一刻,只見他的氣焰“唰”的一下就全散了,腆起了笑臉拱手道,“哎喲——原來是林大人,草民剛失禮了,大人您可別同草民一般見識。”
林燕芝懶得理他,隻對老張道:“我明日再來這還你鑰匙。”
田老爺見她要走,趕緊又走近了些:“大人來都來了,不若進去坐坐?老張——還愣著作甚,快去叫人準備茶點。”
“我現在有急事,改日再來你這。”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扶著老陳走了。
田老爺看著她的背影,抓住老張問道:“你跟她是怎麽認識的?”
老張眼珠子轉了一圈,小小地抬起頭:“她是我姑婆的女兒的女婿的家裡人的遠房親戚,知道小的在這,便特地來看望,唉……田老爺,我這便去收拾東西,不礙您的眼了。”
“老張你在說什麽,你精明能乾,我府中可少不了你,乾活去吧。”田老爺將他推回屋去。
接著,他便一路走回了他夫人的房中,見她躺在了貴妃椅上,便屁顛屁顛地走過去,抬起手給她捶著腿道:“夫人,你知道我剛看見誰了?”
田夫人慵懶地睜開了眼,起身勾住了他的衣領,湊過去在他耳邊道:“你這是瞧見哪位天仙,把你給樂得這眼珠子都快瞧不見了。”
“真別說,還真是個天仙。”田老爺想著林燕芝的面容,點頭道。
“哼!”田夫人一把將他推開,“那你找天仙去啊,回來做什麽?!”
田老爺趕緊又湊了過去,將她摟緊哄了一會兒,然後才道:“是林燕芝。”
“你確定瞧清楚了?可有看錯?”田夫人蹙眉道。
“那必須的,那日堂嫂讓人送來畫像,你硬是讓我瞧了半個時辰,哪還會看錯?!”
田夫人想了想,狐疑地道:“她來咱們這是要做什麽?”她忽然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莫非是我叫你同曾家那邊斷了關系,你沒照做?她現在來是要連我們一起抓去?”
“哎喲喲——!夫人你輕點,老揪我耳朵,我這耳朵都要掉了!”
“哼!掉了就掉了唄,反正也要掉腦袋了,姓田的,你老是不聽我的,我受不了了!我要同你和離!”
田老爺搓了搓自己的耳朵道:“堂哥才剛死在牢裡,我就立馬同他斷絕關系會遭人說的,行啦,族裡的也已經慢慢在逼著堂嫂她分家,商量著要劃去堂哥的名呢。”
田夫人聽到,氣才消了點:“叫他們趕緊的。”
“好好好,哎——!這都說到哪去,夫人,咱們最近可得低調些,可不能讓她瞧出我也摻了一腳。”
田夫人笑道:“一腳?我看你是半個身子都浸進去了,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什麽允影姑娘找過你了。”
田老爺嚇得立馬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