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芝愣了愣:“怎麽突然如此焦急?雁州這裡……”
“我都交代好了。”秦天澤飛快地撇了眼剛走過來的銀杏一眼,“快去給你大人收抬。”
“啊?”
秦天澤簡單道了聲“回盛京”然後就拉住林燕芝的手,一路往門外走去。
大門前,站了許多聞訊而來的百姓,他們一看到林燕芝她們,都紛紛圍了上去,嘴上喊著——
“殿下別走啊!”
“林大人再多待些時日吧!”
侍衛立馬將他們給攔住,然而百姓卻更加推湧上前。
都是百姓,那些侍衛不好拔劍喝退,隻好一邊抵住,一邊回頭等著待指令。
“各位——”
秦天澤舉起一手,他們全都停下了動作。
“即便本宮同林大人回了盛京,各位亦不必擔憂,雁州會有人繼續隨時監察,也請各位相信包大人他是全心全意,盡己所能的為雁州,為你們,定不會讓之前那些事情再次發生。”
此時,有人喊道:“殿下——這些我們都知道,我們就是舍不得您,舍不得林大人。”
“是啊!一想到再看不到林大人來我店喝茶,我這心裡就感覺空空的。”
“殿下就不能再多待些時日嗎?我店再幾天就開張了,還想請您來看看呢!”
有位中年男子氣喘籲籲地趕來,還未緩過勁,就揮手道:“大人﹑林大人,您﹑您讓我打的簪子都還沒好呢,我才剛得了好料子打算重新做呢!”
有些婦人,女子一聽,以為林燕芝看上了什麽簪子,便拔下了自己頭上的高舉著喊道——
“大人,您看看我這根簪子如何?若瞧得上眼,便盡管拿去。”
“大人!我這根也是在他店裡買的,時興著呢!您快拿著吧!”
林燕芝見狀,道:“大家的好意,我都心領了。那個……不是我們不想再多待,而是此次回去,實在是有急事,來日,再同大家一敘,到時,我希望看到的是欣欣向榮的雁州,聽到各位的歡言笑語——”
她往前走了一步,拱手道:“可好?”
百姓們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好!”
隨即,他們都改喊“一路順風”“記得要回來看我們”,接著,便給秦天澤他們讓出了一條道,乖乖地分站兩旁。
就在林燕芝上馬車之際,一位豐腴的婦人拎著一個籃子,趁其他人不注意,跑到了她身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籃子塞給她。
“大人,這是大人您放在我這裡的。”
林燕芝回頭看向她,一時沒認出,便瞧向自己手上的籃子,掀開布一看。
裡面放了一整籃的雞蛋。
她猛然想起,定定地看著大娘,片刻伸手拿起了一顆雞蛋,將剩下的又塞回大娘的手中,對她笑著點了點頭道:“嗯,我收下了,多謝大娘。”
“大人,一路平安。”
林燕芝又是一稱道謝,她又往人群裡看,對諾兒她爹招手,給了他廣聚茶樓的地址,拜托他將簪子打好了,就往這送去。
之後,她再對他們揮了揮手便走進了車廂裡。
一路上,林燕芝一直捧著那顆雞蛋一邊欣賞一邊傻笑。
秦天澤好奇問道:“燕芝,這雞蛋……可是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她開心地說:“意義可大了,這是大娘讓我安心,殿下你不知道那日……”
她說完那日的事之後,呵了口氣,擦拭著那顆雞蛋,又道:“殿下,我感覺我現在充滿了實在感,老天讓我來這裡似乎是有著什麽特別的理由,我這肩頭上好像多了份說不清的責任。”
“殿下,我這心裡現在裝了好多好多的人,有桃杏﹑師父﹑嫣然姐姐﹑雁州的百姓,甚至是整個大秦的,當然……也有殿下……嗯?”
她掰著指頭,講著講著,忽然肩上一沉,她便頓住了,眼睛巴眨了幾下,歪頭去看靠在自己身上睡著了的秦天澤,她臉上的笑意更濃,更甜。
她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見他迷糊地張開了眼睛,便拍了拍自己的膝上,讓他枕著睡。
秦天澤掛上一抹淺笑,乖乖地躺了上去,頭下的腿枕舒適得很,很快他又閉上了眼。
林燕芝看著他的睡顏,心裡甜絲絲地想著他倆的婚禮,以前在手機軟件上看到過別人分享出來的中式婚禮,感覺還挺不錯的!
就是不知道這裡太子大婚是不是同電視劇裡演的一樣?
若真的是,她要不要問問看能不能少戴些飾品,婚服能不能簡單些,少穿一兩層,還有,聽說出嫁那日新娘子都得餓肚子,那儀式可不可以也簡化些,好讓她能早點回房去吃東西?
哎喲——
辦婚禮什麽的,可真是個讓人幸福的煩惱呢!
林燕芝想著,忍不住輕笑出聲,垂眸間,看到秦天澤皺起的眉頭,以為是自己吵到了他,吐了下粉舌,將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肩頭上,一下又一下,慢慢地輕拍著。
不知他是不是夢見了什麽,只見他的眉頭是愈攏愈緊。
見此,她歪頭想了想,彎腰在他皺起眉心,親了一口。
“不可!”
突然聽他喊了一聲。
林燕芝僵住了姿勢,眼珠子晃動了下。
嗯?不可?
好﹑好的呢……
她尷尬地收回噘起的嘴,又聽到他喊了一聲“父皇!”
……他這夢的是啥?
林燕芝挑了下眉,忽然壓下了聲,在他耳邊道:“朕的好大兒,你以後要好好對林燕芝,要聽老婆的話,愛她疼她一輩子,聽明白了嗎?”
神奇地,她這番話竟讓他緊皺的眉頭慢慢平複回去,又聽他似乎“嗯”了一聲。
頓時,林燕芝就忍不住捂嘴偷樂著。
……
一連趕了好幾天路,馬車終於在一山腰處停了下來,休頓片刻。
此時,在自己馬車上嗑著瓜子,哼著歌的林燕芝,馬上就放下了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再這麽坐下去,她的屁服都得坐扁了!
她瞧向一旁沉迷看“書”的銀杏,忍不住打趣道:“你這書都看了多少遍了?不膩嗎?”
“不膩啊。”
說著不膩的銀杏忽然也放下手,抬眸道:“大人少吃些瓜子這些火氣大的東西,這不,您現在放出來的屁都……”
林燕芝瞪眼看她:“你才放屁!我可沒有!”
銀杏呆滯地盯著她,鼻翼動了動,然後,她忍不住捏住了鼻子道:“奴婢也沒有,那怎麽這麽臭?”
下一刻,她突然又“咦”了一聲,抓起了自己的袖子,頭髮聞了聞,又抓了林燕芝的,最後哭笑不得地道:“大人,奴婢知道了。”
林燕芝瞧得明白,於是,自己也聞了聞,瞬間好像也聞到了股熏人的味道,便也對著銀杏,兩人一起乾笑著。
“奇怪,怎麽突然就臭了呢?哈……”
“大人,我們是不是得沐浴了?”
林燕芝歎了一聲:“這哪有能沐浴的地方。”
銀杏想了想:“奴婢去問他們要桶水先擦擦身子。”說完,就要出去。
“不要了,那水是供飲用的,我們拿來擦身太浪費了。”林燕芝卻拉住了她。
銀杏點了點下巴,又道:“那奴婢去附近瞧瞧有沒有水源打些回來吧!”
林燕芝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這荒山都不知有什麽,你不會武功,萬一有什麽事,那怎麽辦,帶上帕巾,我同你一道去吧,要是沒找到,我們就先回來吧,可不能走太遠。”
接著,她倆便下了馬車,秦天澤瞧見她,便抬步走了過去。
在快到她面前時,她卻急喊了一聲:“停——!”
他便依言停下,問道:“怎麽了?燕芝可要去附近走走,舒一下筋骨?”
“哈……正有此意,不過銀杏陪我就行了,我——”見他不自覺地又走前了一步,林燕芝又急喊:“殿下別過來!我們去去就回,很快,你也別跟著。”
開玩笑,怎能讓他聞到帶著臭味的自己?!
見他嘴角似乎要彎下去,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同銀杏去看看有沒有水源,洗一洗。”
秦天澤這才明白過來,乾咳了聲,低頭側身。
她兩人繞過了他,一直向前走著,途中,銀杏還順手摘了顆果子給她。
怕認不得回去的路,林燕芝一路走一路做了些記號,待走出了好一段路依舊未找到水源,正要打道回去時,看到了前方有位又瘦又黑的婦人。
她倆互看了眼,很有默契地同時抬腳,快步往那婦人走去。
“大姐,你可知這附近可有水源方便沐浴的?”銀杏問道。
那婦人聽到身後的聲音,轉過身來,當她看見了林燕芝手上的銀劍時,瞬即倒抽了一口氣,頭低得都快要貼到前胸去了。
“大姐?怎麽了?”銀杏見她如此,關心地問了聲。
那婦人隻搖了搖頭。
林燕芝下意識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劍,手一動,將劍藏在了身後:“大姐,你別怕,我們不是什麽歹人,就只是想找個水源而已,你若是知道,煩請告知。”
那婦人聽到她的話,身子忽然抖了起來,後退了幾步。
林燕芝和銀杏看她這莫名其妙的行徑,同時聳了聳肩,隻當她是怕生人,於是便不再執著問她。
走回去幾步後,林燕芝忽又停了下了,轉過身去時正好對上婦人抬頭,還沒來得及瞧仔細,婦人便又低頭抬步要走。
林燕芝便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她的身邊,拉起了她的手。
婦人掙扎著要抽回,下一刻她的手便被強行攤開掌心。
林燕芝將懷裡的一個小錢袋放在了她的手心,同時道:“這裡面的銀錢雖然不多,但你還是收著吧,可別餓著你腹中的孩子。”
婦人緊攥著手中的錢袋,卻不發一言。
林燕芝見狀便放開了手,默默地走回去銀杏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