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澤頓了頓,以為她是在說自己沒有塗好,便又小心地執起林燕芝的手再仔細察看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處理好,怎料那女子卻笑了出來,瞧了瞧他說他沒處理完。
“既便是外塗傷藥,也不可過量。”他耐著性子解說。
那女子聽他如此說,瞥了他一眼後,轉頭對林燕芝說:“你這相公不夠細心啊。”
“呃?他不是……”
“怎麽說?”秦天澤皺眉問道,他實在不明白。
林燕芝呆呆地看著他,他是沒注意到別人誤會了他們是夫妻嗎?
另一位女子也走了過來:“我這姐妹說得沒錯,剛阿虎娘撞得可是你娘子胸前那兩座小山,沒見她還在捂著嗎?這小巧的,肯定疼死了,估計也淤青了吧,還愣著幹嘛,趕緊去房裡給她塗點傷藥啊!”
秦天澤順著女子的目光看去,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趕緊別過頭去,想叫她幫忙給林燕芝塗藥,卻被她們一人一句的責怪著,一哄而上將他們給推進了房裡,還好心的關好了門。
兩人呆呆地四目相對片刻,秦天澤不自然的低下頭時又瞧見了她捂在胸前的手,當即又別扭地抬起頭,側了過去。
“很﹑很痛嗎?”
“啊……哈,是有一點……”林燕芝笑了兩聲,“殿下你把藥給我,我自己來就行。”
秦天澤立馬將藥給她,可看她只能用牙去嘗試咬開藥瓶,另一隻手只能垂在身側抬不起來,他不由得脫口問:“你自己真的可以嗎?”
“不然呢,你幫我塗?”
林燕芝順嘴就回了一聲,反應過來時才猛地抬頭,便見他臉上的紅肉眼可見的蔓延到耳尖,脖頸上。
突然就覺得殿下他……
有點可愛。
她忍不住笑了出聲:“我就順嘴說而已,我自己可以……嗯?殿下你在幹嘛?”
秦天澤突然拔出劍,走到床邊對著床簾一揮,一塊長布條便出現在他的手裡,他回身對林燕芝說:“我遮住雙眼,幫你。”
林燕芝歪頭問道:“可是,這樣不是更容易摸到別的地方去嗎?不對,我痛的地方本就在那處。”
秦天澤要綁眼睛的手僵住了一下,解釋道:“燕芝,我是說我幫你把藥倒手上,你自己塗。”
“啊?啊哈——原來如此,好﹑好的。”這回輪到林燕芝的臉上透出薄紅。
他笑著搖了搖頭,綁好雙眼後,對林燕芝伸出手取過藥瓶,林燕芝正要拉開衣領時,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
“什麽夫妻?!……大哥——你們在做什麽?”
當下,三人像是被石化似的一動不動,門邊圍著的那些女子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說——
“哎呀!都叫你別進去打擾人家小夫妻了!”
“對啊,你怎麽這麽不知趣,偏要妨礙你兄嫂,他們要是塗著塗著,來了興致……你這樣好意思嗎你?”
秦天安瞇眼盯著她們:“夫妻?兄嫂?我怎麽不知道?”
她們一聽,疑惑地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將目光投在了林燕芝身上。
秦天澤解開了蒙眼的布條後,轉身看著秦天安問道:“你如此著急趕來,可是出了什麽事?”
“剛有人來報,獄中那邊出事了,我便趕來同你說,可是大哥,你剛是在?”秦天安深深看著他。
秦天澤卻沒解釋什麽,轉頭對林燕芝說:“我過去一趟。”他將手中的藥瓶塞給其中一位女子,說了聲“有勞。”然後就匆忙走了。
秦天安雲裡霧裡的,便轉而問林燕芝:“你們剛是在做什麽?”
“塗藥而已。”她聳肩道。
“塗藥?你是傷到哪了還得扯開衣服?你別說沒有,我可瞧見了。”
林燕芝指了指自己的衣襟:“這。”
“怎麽會傷到那裡?”秦天安狐疑道,他忽然湊了上前,對她耳語,“可要我幫你塗?”
她斜睨著他:“不用。”
聽她如此直截了當地說,他不禁道:“大哥就可以?”
忽然,林燕芝抬頭挺胸,挑了挑眉:“那你塗吧。”
“……我﹑我去讓人送輛馬車來接你,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秦天安猛地起身,走前還不忘讓拿著藥的那位女子趕緊進去幫她塗藥。
林燕芝看他落慌而逃的背影,心中一陣好笑。
小樣,就會過過嘴癮,還治不了你啊我——!
“噗嗤”那女子忍不住,一下就笑了出來,她關好了門,走到林燕芝面前,給她邊塗藥邊道:“姑娘,奴家這算是看明白了,心中現在甚是好奇,這兩兄弟都喜歡姑娘,那姑娘你更中意誰?”
林燕芝抬了抬眉,忙搖手道:“不不不,你看錯了,剛才那個啊,他就那樣,嘴上就愛逗你兩句,才不是喜歡我呢。”
“姑娘你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奴家在這看過的男子如此多,是不是喜歡,奴家瞧得出來,從未看錯過。”
林燕芝笑了笑:“那姑娘你今日就看走眼,我曾問過他,他隻把我當朋友。”
“哦?那或許以前沒動心,現在動了呢?罷了,那另一個呢?姑娘可是喜歡他?”
林燕芝當下臉上不自覺地又泛出了嫣紅之色:“他……我……”
那女子看她這模樣,便也明白了,巧笑了一聲:“哎呀,在這男女間虛情假意的地方看到真情實意的一對,真是難得!姑娘,你同他可訂親了?奴家看來,那公子也個出色的郎君,你不抓緊點,趕緊把他訂了,小心給別的姑娘勾走了。”
“他……不是我能訂的。而且,我也沒想過嫁人。”林燕芝垂下了頭。
那女子塗完,收回了手,歎了一聲,語重心長地道:“我啊,以前仗著自己貌美,明明已經遇到了中意的,卻偏還要左挑右揀,結果,父親犯了事連累全家,最後來了這,而他也娶了別人,這就成了我心中的最大的一件憾事。”
她執起林燕芝的手:“姑娘,這世事無常,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成了什麽樣子,你既遇到喜歡的,就好好珍惜,趁早拜堂成親,免得以後像我這般,後悔莫及。”
“可是這裡的婚姻制度,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我……還是……算了。”
林燕芝心中暗道,何況,他以後應該不止這個數,不都說后宮佳麗三千?看那皇帝就知道了,現在宮牆內住的妃子,她兩隻手加上腳指頭的,都數不過來。
那女子一聽,笑著伸出了一指,點了點林燕芝的額頭:“你啊——姑娘你怎麽會點醒阿虎娘,卻點不醒自己?那公子日後若是不顧你的意願,同其他男子一樣,有了新歡,那你就不要他唄,這可你剛同阿虎娘說過的。”她又湊了近些,“再說了,能讓你動心的男子,這輩子可能就那麽一兩個,姑娘不妨先試試看,起碼擁有過總比留有遺憾好。”
說完她還對林燕芝眨了下眼睛,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林燕芝呆呆地看著她,眼睛一亮,腦海裡突然“叮”了一聲!
虧她還是個現代人,卻反倒要一個古代人來點醒她。
她想了想,忍不住同那女子相視而笑後,對女子拱手道謝,便起身離開了。
……
另一邊廂,秦天澤靜默地看著地上那一具具蓋上白布的屍身,良久才開口問:“可有發現什麽痕跡?”
那些侍衙相視後,皆低下了頭,一個小將硬著皮頭道:“殿下,都怪屬下辨事不力,請殿下降罪。”
秦天澤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淡淡道:“你的確是疏忽了,然,本宮知道你的難處,當下不是降不降罪的事,而是盡快找到行凶之人。”
“殿下,這是我剛到時,在他們身旁發現的。”小將把手中的東西呈給了他。
他接過那一遝紙,一張張的都是地上躺著的人留下的遺書,皆是在說深知大錯,愧對蒼天百姓,今以死謝罪,求聖上網開一面,放其雙親妻兒。
秦天澤全都讀完後,手上漸漸捏緊,雙眼緊盯著那遝紙。
以死謝罪?
那凶徒以為他是這麽好糊弄的?
“既沒外傷,找個人來給他們好好驗驗。”
“是。”小將得令後,便立馬轉身,然而剛走沒幾步,便又停下拱手道,“二皇子,林大人。”
秦天澤一聽,轉身走林燕芝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皺著眉頭對秦天安責怪道:“你怎麽將燕芝也帶來了。”
秦天安正要回話時,林燕芝便搶先道:“是我自己要跟過來的,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你的。”說完還掂起腳尖,想往裡瞧。
秦天澤將她的按了回去:“別看,都是死人。”
林燕芝愣了一下,想起了她在大火裡的情境,苦笑道:“我不是沒見過,甚至……沒事,我﹑我現在……不怕了。”
秦天安不知她曾同那些疫病之人待在一起過,以為她說的是他曾當著她的面,斬殺那幫假災民的事,他垂下了頭,吐出了“對不起”這三個字。
林燕芝扯了絲微笑搖了搖頭,撞了下他的手肘:“低頭作甚?快抬起頭來一起幫殿下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於是三人站在了一塊,盯著地上的白布,沉思了起來。
“殿下,這……是不是少了一個?”林燕芝突然道。
秦天澤想了想,想命令侍衛將白布都掀開,便對林燕芝道:“燕芝,你先背過身去。”
林燕芝腦子還沒運作,手就先攀上了秦天澤的肩頭,頭靠在他的背上道:“掀吧。”感到他僵住了一下,腦子轉了回來的她,猛地抽回了手,摸了摸鼻子,訕笑了幾聲。
秦天澤看完後,說道:“陳夫人,她沒在這其中。”
“陳夫人?”林燕芝下意識猛地抬頭伸長了脖子,秦天澤似早有預料,迅即轉過身來,面向她,將她按住,怕她會看到地上那些慘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