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璃身上好像沒有絲毫憔悴的模樣,如今朝中的風向對她可是極為不友好的,不知道多少人說她借著小時候的事情在皇上面前獅子大開口。
後來遭到群臣反對又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實實在在一個唯利是圖還有點蠢的負面例子。
雖然這件事的其中內情皇上和上官璃都心知肚明,但是一邊是皇上,她肯定不能主動去解釋什麽。
原本以為這幾日郡主過得應該很不好受,但現在看來,卻好像並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的樣子。
皇上來得比想象中的要快。
因為上官璃這件事算塵埃落定,再加上上官遜的事情已經有了初步結果,朝堂上終於過了一天安生日子,難得沒有吵架。
皇上走路的腳步都輕盈了幾分。
“參見陛下。”
上官璃行了一禮。
皇上擺擺手,往主位上一坐。
“免了,找朕有何事?”
上官璃素來不愛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了來意。
“邵陽今日來是有兩個請求。”
“哦?”
皇上微微蹙了下眉,但是因為今天心情不錯,便也沒有多說什麽。
“說來聽聽。”
上官璃微垂了頭,緩緩道。
“聽聞父親……上官遜已經入獄,邵陽想去看他一眼。”
“他那般對你,你還要去看他?”
“父母之恩,重於泰山。雖然我們之間已無父女的情分,但於名分和禮製上,我都該去看一眼。而且……我也想問問父親,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可對得起我的母親。”
“母親”二字好像一塊看不見石頭,皇上神情微黯。
“你說的也有道理,當年你母親……唉,罷了,朕準了。你說兩個請求,還有一個是什麽?”
皇上答應下來,上官璃並不意外,她繼續道。
“陛下還記得給邵陽的賞賜嗎?”
皇上皺眉。
“怎麽,難道邵陽竟然真的對封爵念念不忘嗎?”
上官璃搖頭。
“邵陽不敢,邵陽只是站在陛下的角度,想要為陛下分憂罷了。”
“說來聽聽。”
“陛下之所以降下賞賜,無非是為了補償邵陽過去受的苦楚,於世人和朝臣而言都是名正言順的。”
“如今陛下撤回了一個賞賜,所以邵陽鬥膽,想再額外求另一份賞賜,以全了陛下最初恩典的圓滿之心。”
皇上冷冷哼了一聲。
“話倒是說的好聽,你且先說來聽聽。”
上官璃於是將腦袋又垂了半分。
“邵陽想求陛下能讓玉兒提前下山。”
這個請求明顯出乎皇上的預料,他第一時間沒有說話。
其實在生辰宴之前,皇上就已經有了這個想法,當時是為了給她身邊加個累贅,好牽製住她。
生辰宴的時候,為了穩住上官璃,他才臨時收回了這個旨意。
只是可惜,她並不領情,還是一意孤行地要離宮。
更讓皇上覺得有些不安的是,到今天緋清都沒有查出她當時一定要離宮的目的是什麽。
然而現在,她卻自己將這件事情又提了出來。
皇上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上官璃繼續道。
“邵陽和玉兒已經分離許久,而且此事一了,邵陽也有時間好好陪陪他了。”
半晌,皇上點了頭。
“好,朕準了。”
上官璃面露喜色,又行了一禮。
“多謝陛下恩典。”
她微垂著頭站在那,細細長長的個子,長發柔軟,眉眼清靜,臉上的毒斑看起來也淡了不少,初初顯露出來了美人的影子。
這副乖順的樣子,皇上很少在上官璃身上見過。
此刻驟然得見,想起來當年同在獵場救下自己的女子,兩者的身影漸漸重疊。
他眼前恍惚了一下,直到此刻才驚覺,邵陽同她,長得越來越像了。
一想到此,他不由得放緩了語氣。
“邵陽,只要你不任性,朕便不會虧待於你,你好好想清楚吧。高又。”
“老奴在。”
高公公上前一步。
“將朕的令牌交給郡主。”
他又轉向上官璃。
“見一面就好了,不必說太多。”
上官璃頷首。
“邵陽知道了。”
“好了,若沒有別的事情,便退下吧。”
上官璃依言離開了柳暉堂,剛剛離開,高又就從後面追了上來,將一塊令牌交到了她手裡。
歎了一口氣道。
“陛下還是很疼郡主的。”
上官璃笑著點頭。
“邵陽知道,定不會辜負陛下的信任。”
高又笑著一點頭,轉過身去複命去了。
上官璃拿著令牌,臉上一直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很快離開了皇宮。
直到踏出宮門口,她臉上的笑容才淡了下來,逐漸被一片淡淡的冷意所覆蓋。
踏上馬車,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軟的臉宮裡到處都是緋清的人,擺個冷臉也怪麻煩的。
“去刑部。”
張雷應了一聲,馬車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什麽?!邵陽郡主?不見,讓她回去。”
稟報的衙內聞言有些尷尬地“額”了一聲。
“郡主是帶著皇上的令牌,前來看望關押在天牢裡的丞相大人的。”
高庸:“……”
他一口氣憋在胸口裡,實在發泄不出來,倒是給自己憋了個臉紅脖子粗。
衙內心驚膽戰地看著他,既怕這位大人把自己身體給氣壞了,又怕他一氣之下不讓郡主進天牢。
那可是抗旨,到時候免不了又得被參上好幾本,折損好幾個月的俸祿。
好在高庸生氣歸生氣,理智還在,糾結了片刻過後大手一揮,眼不見心不煩地道。
“讓她去,快去快去。”
“是!”
衙內連忙跑了出去。
被迎進來的上官璃明顯感覺刑部的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之前是好奇以及隱隱的尊敬。
現在則是毫不掩飾的敵意。
雖然他們未必知道在上官璃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是秉持著上下一條心的原則。高庸什麽想法,他們就什麽想法。
不過上官璃還不會為這點視線停留,憑借著皇上的令牌,她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到了天牢,見到了好像已經許久不見的上官遜。
上官遜現在的模樣可謂淒慘,頭髮亂糟糟的,臉上滿是汙跡地坐在牢房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