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冬爺爺,那個綠戒指出現了!”季禮突然說道。
“你確定是那隻綠戒指嗎?”冬爺爺急忙坐直了身子,看著季禮迫切的問。
“雖然沒能看到特別細致,也沒見他用那戒指做什麽,但那東西的光芒是沒辦法掩蓋的,我敢肯定,是你之前提到過的那隻!”季禮鄭重的說道。
“二叔說的是段田峰戴的那隻?這個綠戒指有什麽特殊的來歷嗎?”季蓮奇怪的看著他們,連忙問。
季禮點頭說道:“沒錯,就是他戴的那隻,不過我也不知道有什麽來歷。”
兩人紛紛看向冬爺爺,等他解答。
冬爺爺一改往日的平淡溫和,眼中露出一種悲涼之色,似乎陷入了某些回憶裡,過了一會,他才舒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那是我們謝家的傳家寶!”
“什麽?”季蓮和季禮同時驚呼起來。
冬爺爺冷笑一聲說道:“在這夕山住了八十來年,我都快忘了,自己本姓謝,更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有機會見到祖傳之物!”
“冬爺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季蓮看著神情有些落寞的冬爺爺,伸手握住他的手,關心的問。
她的心一下就被糾得緊緊的,以前她隻纏著冬爺爺教這教那,卻從來沒問過他的過往,她一直以為自己很關心這個師傅,可現在想想,其實自己從來就沒真正關心過。
冬爺爺一百二十歲,在夕山住了八十年,那之前的四十年又有什麽樣的經歷,誰也不知道,村裡人都隻稱呼他冬爺爺,漸漸的,誰也沒去關注過他姓什麽,又為什麽到這裡來。
沉默了一會,冬爺爺才漸漸講起了過去的事。
“我之前的名字叫謝晨冬,爺爺和父親都曾是清王朝的官員,我在二十歲時,也曾入朝為官,只是那時時局動蕩,官員之間也是爾虞我詐,後來因為一次大清洗,我們謝家被人誣陷抄了家,爺爺和父親鋃鐺入獄,那枚傳家的綠戒也不知所蹤。”
“當年,我曾多方打聽過,可誰也說不清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抄的謝家,要不是王大人從中斡旋,可能我謝家會滿門抄斬,最後隻判了男丁流放嶺南,女眷全部成了官奴。”
“爺爺和父親在流放途中相繼去世,我和其他族人被發往了嶺南蠻荒之地,很多人受不了那些毒蟲瘴氣,也紛紛死去,最後隻留下我一人逃了出來。”
“逃出來後,我試圖找過王大人,想再了解一些事情的真相,但他已經被迫辭官,等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成了一座孤墳,隻留下一個年幼的孫子,養在王家的旁支族人家中。”
“後來我追查了幾年,也沒查到什麽,但是聽人說那枚傳家綠戒曾出現在一個姓孫的人手中,再往後,便查不到任何線索了。”
“抄家滅族之恨,可我卻那麽無能為力,連個主謀都沒查出來,我遊蕩了許多年後,機緣巧合來了夕山,便長居於此,除偶爾外出尋訪故友,很少再出去,也沒再跟人提起這件往事。”
冬爺爺徐徐說來,聽得季禮跟季蓮目瞪口呆,他們再怎麽樣也沒想到過,眼前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平時看起來還有些老頑童的樣子,竟然還藏著這麽深的仇恨。
“冬爺爺,你說那枚綠戒你說落到了姓孫的人手中,可現在戴著它的人名叫段田峰,不知道他與孫家是不是有什麽關聯?”季蓮沉思了一會說道。
“等他們出來,我們好好合計一下,看能不能從段田峰嘴裡套出話來,說不定還可以順藤摸瓜,找到當年的幕後主使也不一定。”季禮也沉聲說道。
“當年的事,我已經放下了,即使找到真凶又怎麽樣,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我都一百二十歲了,祖輩的恩怨,也不該由孫輩們來還,只是,居然有人戴著這樣的戒指來招搖,這些人怕不是普通的采山賊啊。”冬爺爺透過房間的窗戶,看著外面的夕山,若有所思的說。
“據我觀察,段田峰和方榮成應該是被某人派來的,在他們的背後,還有一隻大手,在操控著這一切,雖然現在還不能說他們到夕山來是為了什麽,但絕對不是跟向元敏說的一樣,是為了來幫咱們找龍脈。”
季蓮指了指自己肩上的傷處,接著說:“他們那些人身手都不錯,目前對我們季家還沒有惡意,不然他們不會救我,而且他們的人受了傷,卻還逼我帶他們去蛇山深處,這其中肯定有什麽是需要我去完成的,可我們對夕山的了解卻很少,這才是問題的症結所在。”
“確實如此,那座蛇山處處透著古怪,從遠處看雲霧籠罩,又被環形湖圍繞著,如果不是蓮兒能驅散毒物,恐怕這次都不能到達那麽深的地方。”季禮皺著眉頭,黝黑的臉上也是一抹苦澀之意。
“冬爺爺,我有個疑問,這座夕山上有一片茅草地,之前我在那裡救了方東平,當時我就奇怪,為什麽山上會有一塊地什麽雜樹都不長竟全是茅草,可這次,我們到了蛇山,那裡居然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茅草地,這兩個地方為何這麽特殊?”季蓮說著,還拿過書桌上擺著的毛筆,直接在紙上畫了起來。
她一邊畫一邊說:“這次我們走到蛇山上的茅草地就沒能繼續往前了,因為那裡有一隻巨型螳螂,它足有一人多高,跳出來的時候兩把前鐮會發出咣咣的金屬聲,而且怎麽砍它都沒用,當時方榮成的人差不多都受了傷,無奈之下,我只有用了你教的指法將麻醉驅蟲粉打入了它的軟弱處,才逃過一劫。”
季蓮話說完,一隻活靈活現的螳螂也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冬爺爺拿起她畫的螳螂仔細看了起來,過了一會,他抬眼看著季蓮說:“小的時候,爺爺說螳螂在我們老家又叫禱告蟲,因它體型瘦長,加上兩把高舉的鐮刀看起來像是在做祈禱而命名!”
“禱告蟲?”季禮一臉詫異,他從來沒聽說過螳螂還有這個名字。
季蓮倒是之前聽冬爺爺說過,所以隻靜靜的聽著。
“沒錯,螳螂在那裡也許就是這個喻意,只是不知道它在向什麽禱告,又為誰而禱告。”冬爺爺放下那副畫,捊著那幾根白胡子,認真的說。
“這隻螳螂長在蛇山上的茅草地裡,竟然還養出了金剛不壞之身,那麽這片茅草地肯定不簡單,加上夕山也有一片一模一樣的,很可能這茅草地下還有乾坤,我想,下次要不去茅草地裡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發現!”
季蓮心裡這麽想,嘴上也就這麽說,她的好奇心已經被調動起來,如果說這事到此為止,她肯定是不會甘心的,只不過她打算養好傷自己一個人去。
她的腦海裡已經形成了一個固有的畫面,夕山血流成河的場景一直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尤其是那些活過來的白骨,竟然說出了詛咒季家之類的話,她並不覺得這一切都是冬爺爺所說的那樣就是個幻覺。
那場景太真實了,那一聲聲淒慘的呼救聲還在她耳邊徘徊,她說什麽也忘不掉。
季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朝她說道:“蓮兒,下次再有什麽行動,千萬不可一人前往,我們可以瞞著青兒,但你必須帶我前去,知道嗎?這次要不是我去找青兒,剛好看到冬爺爺提到的那枚綠戒指在黑暗中發出的光芒,便跟隨前來,你一個人面對他們那麽多人,萬一他們心懷不軌,你如何脫身?”
“是啊,蓮兒,雖然你用毒驅毒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但你閱歷少,對人心的險惡還不了解,若方榮成他們除了利用你的特殊情況上蛇山還有別的意圖,你一個人真的無法全身而退,以後千萬別任性而為了,知道嗎?”冬爺爺也開始變得嘮叨起來,看來對季蓮這次的行動,他們都是心有余悸。
季蓮看著兩位長輩會心的笑了笑:“好啦,你們兩怎麽突然都變得跟阿媽一樣囉嗦了,我既然敢半夜跟他們前去,自然想好了如何應對,論打架我肯定不如他們,可要真動起手來,我還不知道召幾條蛇出來麽!”
“蓮兒,我們跟你說認真的,你就在這打渾!”季禮敲了敲季蓮的頭,沒好氣的說。
冬爺爺也不禁搖了搖頭:“蓮兒,我知道你很想把詛咒的真相搞清楚,畢竟有這詛咒之說在,青兒就得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說不定哪天就會跟你爹和爺爺一樣,成為廢人,而你阿媽也因此一直被娘家瞧不起,你想讓他們能過上正常的日子,不再被別人嫌棄,可你也要關心關心自己,如果你出了事,即使詛咒解除,他們又何來開心之說?”
季蓮沒有說話,默默的點了點頭,嘴角卻微微的抖動。
為了讓氣氛不再這麽沉重,冬爺爺又爽朗的笑了說:“怎麽樣,向林對你還好吧?”
“冬爺爺,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林對我一直都挺好,只不過我覺得很奇怪,他的病一下子好了許多,辦酒那天和今天都沒聽到他咳過,他自己說是他爹找了外面的名醫開了新藥,但舅舅之前說他的病是肺癆,沒辦法根治的!”
“或許是你帶給他的福氣,所以他就好了呀,這是好事,你愁什麽呢!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麽都沒跟我們商量一下,自己就同意了這門婚事,上次我問你,你也不作聲,現在總該說說了吧?”冬爺爺關切的問道。
季蓮笑而不語看著他們,眼珠滴溜一轉說:“要不你們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