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爺爺有些無奈,緩緩睜開眼睛,掃視他們一眼,嘴裡幽幽的蹦出一個人的名字:“向元敏!”
這個名字一出,季蓮和季禮都驚呆了,在他們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不可能。
向元敏是個風水先生,平時都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他知道季家被詛咒困擾,還曾多次幫忙解釋,並且不久前還與他們結親家,甚至為了幫他們解除詛咒,還請人來協助季蓮,他根本沒有理由來設計讓季武死去。
季蓮詫異的看著冬爺爺,不解的問:“冬爺爺,你是不是搞錯了,敏叔可是一直在幫我,他為了讓我有時間去解詛咒,不惜讓向林昏睡了兩天,還把向霞嫁給哥哥,他有什麽必要這麽做?”
“是啊,敏兄剛才還來這裡上香,他得知向霞跟青兒已經拜堂都沒說什麽,怎麽可能是他?我覺得是方榮成和段田峰搞鬼還比較像!”季禮也不敢相信,雖然他在村裡的時間僅僅兩年,但他對向元敏的感覺一直是比較好的。
冬爺爺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不願意相信是他,可你們想想,季家詛咒在村裡人人畏之如虎,可唯獨他不擔心,還將向林和向霞都與季家結親,難道他真的不害怕詛咒?做風水這一行的,應該是最介意這些才對!”
“那是他不相信有詛咒這回事,所以才這樣做的,他跟別人不一樣!”季蓮又替向元敏辯解起來,她現在反而覺得冬爺爺是不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蓮兒,聽冬爺爺說完!”季禮畢竟在軍隊呆了那麽多年,敏銳許多,之前他一直設想的都是方榮成他們這些外地人,加上跟向元敏關系也比較好,所以從來沒往這方面想,但他知道,這冬爺爺活的時間長了,又是個旁觀者,他這麽說一定是有理由的。
季蓮沒再吱聲,輕輕的點了下頭。
冬爺爺接著說:“如果他不相信詛咒,又怎麽會找人來帶你去找龍脈解詛咒,甚至讓你在新婚之夜便踏上夕山,他明知道夕山在咱們村裡一直是禁地,沒人敢上去,為何會這麽做?”
“他就是算準了你想解除詛咒的心理,所以才在這個時候讓你和向林結婚,一是讓你覺得他是真心為了季家著想,二是也讓你心甘情願嫁給向林。”
可季蓮卻越聽越糊塗,如果向元敏目的是為了讓自己嫁給向林,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又何必在這個時候還對爹下毒?
除非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讓自己上夕山,可夕山有什麽是他感興趣的呢?
她不由得問道:“我有點想不通,他為了讓人少說閑話所以幫我找人去解詛咒,如今我已同向林結婚,且霞姐的婚事也定了,咱們家沒有詛咒對他來說不是更好嗎?這樣我不用去夕山找龍脈,可以安心在家陪向林,向霞也可以不必擔心詛咒會落下,影響日後的生活,本是兩全齊美的事,他為何還要害死爹?”
冬爺爺沉沉的看了季蓮一眼,白胡子又往上翹了翹:“或許他想要的並不是我們看到的這些,否則他完全不必將向霞也推入季家,他這麽不惜代價,想換取的東西一定不簡單。”
季蓮不由得看了一眼身後不遠的向霞,只見她雙眉緊皺,如花的容顏帶著深深的哀傷,不免心生不忍,默默的歎了口氣。
“我要知道向霞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跟哥哥拜堂,說什麽也不會同意爹裝病逼哥哥去提親的,為了圓爹的遺願,把他們都給害苦了,結果爹還真的沒了。”季蓮說著說著,心就一陣陣的疼。
此時,向霞的眼睫毛卻輕輕的抖了抖,雖然靈堂中點了不少燭火,可光線還是很昏暗,誰也沒發現向霞的異樣。
“你還不是為了找龍脈違心的嫁了向林,讓季青娶向霞有什麽為難的,他閉著眼睛都應該笑,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只不過,聽冬爺爺這麽說,確實覺得向元敏這麽做有些不值得,但也不能說明就是他下毒害死大哥啊?”
季禮也想不通這其中的關聯,他雖然知道人心險惡,可是再怎麽樣,他也無法把這結親與下毒聯系起來。
“其實很容易想通!”冬爺爺沉聲說道:“向元敏一開始用向霞當籌碼,是為了讓蓮兒安心去夕山,誰都知道我們擔心青兒的婚事,只要婚事有著落,蓮兒去夕山找龍脈才更迫切,而下毒害死季武,是因為蓮兒從蛇山回來後說過不想再找龍脈了,他情急之下,只有繼續利用詛咒之說,只要季武一死,詛咒算是再次落實,他才有機會說服蓮兒繼續找龍脈!”
“可為什麽是向元敏而不是方榮成?方榮成有一萬個理由希望我帶他們上蛇山,而且東平也說過,他爸不會善罷甘休,讓我小心些,但向元敏.我還是不太相信.”
季蓮深深的皺著眉頭,又沉眼看了看身旁的向林,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如果冬爺爺的推測是真的,那向林便成了自己殺父仇人的兒子,今後該怎麽面對這一切?
真是欲哭無淚啊。
“因為方榮成根本無法利用向霞,而且季武這毒應該前兩天就服了,只是當時不明顯,我們沒有發現,而向霞的到來,便是加速他毒發的時間。能做到這樣的,除了向元敏沒有他人。”
轟!
季蓮的腦子像是炸開了,前兩天剛好是回門的日子,當時向元敏還說要自己多在家陪陪爹,甚至還讓自己跟爹說起哥哥的婚事,說讓他也樂樂,怎麽可能那個時候就下了毒?
“雖然我沒法推出全部的細節,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向霞身上這股味道,是加速季武毒發的根本,又或許,這也是向元敏和你爹之間做的某種交易,達成的某種共識,而這,恐怕就得咱們慢慢去挖才能知道了。”
冬爺爺的語氣很堅定,以他老頑童的性格,從來也沒見他如此慎重過,如今他這般,看來對自己的推測還是很有把握的。
季禮突然感到很不安,雖然他知道,季家詛咒這事一定有人在搞鬼,而從蛇山回來後,他更認定,這件事不會那麽快結束,可他沒想到的是,竟然這裡面還有如此多的文章。
他黝黑的臉上眉頭深鎖,眼神也變得陰森起來,沙啞著聲音說:“兩年前,養父告訴我身世,讓我趕緊回來,說季家很可能會發生變故,我剛回來不久,大哥就出事,當時我覺得可能就是意外,沒想到詛咒之說便一夜之間傳遍村裡,如果詛咒是有人故意為之,那麽說,這些事早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嗎?”
他不禁開始懷疑,遠在千裡之外的養父,又是怎麽知道季家會發生變故的?
“現在一切都還沒有明朗,說什麽都太早,反正你們只要知道,季家並不是真的被詛咒了,而是有人在利用這件事,逼你們上蛇山,至於蛇山到底有什麽,誰也不清楚!”冬爺爺吐了口長長的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季蓮轉眼看了看二叔,緩了緩才說:“二叔,我們明天安葬好爹,便趁他們不備先上蛇山看個究竟吧,有些事情是時候去弄個水落石出了。”
“那不是正中他們的下懷嗎?蛇山就在那裡,又不會跑,你們急什麽,咱們隻管舉喪,消沉,我倒要看看,他們接下來該做什麽!”冬爺爺猛的睜開眼睛,沒好氣的看了季蓮一眼。
季蓮一臉委屈的看著冬爺爺說:“爹死得不明不白,我怎麽可能坐得住,如果真是向元敏,那他得知我再上蛇山,一定會露出狐狸尾巴的。”
“咱們要放長線釣大魚,你想想,這僅僅是你爹死了這麽簡單的事嗎?這是一個局,一個有人操控的局,如果你貿然進去,怎麽知道下一步迎接你的會是什麽?”冬爺爺看著季蓮語重心長的說。
“師傅,季家已經在別人的棋局裡了,逃不掉我也不想逃,我一定要去揭開夕山背後這塊神秘的面紗,看看那裡到底有什麽值得他們如此煞費苦心,甚至不惜在兩年前就開始布局的。”季蓮咬牙切齒的說著,對於蛇山,她確實沒有特別的害怕,反而害怕的是變幻莫測的人心。
畢竟蛇山毒獸再多,她反正百毒不侵,又有何懼。
冬爺爺只能無奈的歎了一句:“以前要你叫我師傅,你非得跟大家一樣叫我冬爺爺,可這兩天,你卻總是無意喊出師傅這個稱謂,我知道你心裡苦,你想早日把這一切給結束掉,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上蛇山意味著什麽?”
他說著,轉頭朝屋對面的夕山望去,在這樣的黑夜裡,那鬱鬱蔥蔥的夕山仍舊顯得是那麽的寧靜祥和,讓人心曠神怡。
“我們季家世代守護夕山,可到底守護的是什麽,為什麽現在有外人盯上了這裡?如果不把這些事情搞清楚,我會寢食難安,所以,無論上蛇山意味著什麽,我都必須去!”
季蓮心底就是這一個念頭,她好像覺得,自己生來就是為了上蛇山的,否則不可能那麽多巧合都在自己身上。
“蓮兒,我同意你的說法,但我們要做好安排,不能任性妄為,先不管向元敏的目的是什麽,最起碼先要甩掉方榮成他們,那些人是盜墓的,如果我們守護的是個墓葬,就不能讓別人去盜!”
季禮也認真的點頭說道。
季蓮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空氣中的迷藥味已經淡了許多,但其他人卻還是陷入了沉睡,她不由得感慨:“真沒想到,咱們的先祖,竟然守口如瓶至此,關於夕山的秘密,隻言片語都不曾傳下來,還得我們這些後輩自己去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