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暫時可以透口氣,剛才那一場戰鬥,已經讓所有人累的虛脫了。
“季蓮,有兩下子啊,你是怎麽將它打跑的?”方榮成一臉詫異的看著季蓮問。
季蓮也直接坐在了茅草地上,掃了大家一眼,嘴角揚了揚:“我也是被逼的,你們都受傷了,它要再攻擊下去,我們今天怕是誰也走不出這茅草地,所以拿出上次才研究出來的驅蟲麻醉粉試試效果,沒想到讓我這瞎貓撞上了死耗子。”
“驅蟲麻醉粉?這是什麽玩意?”段田峰好奇的問。
季蓮沒有回答他,轉而說道:“不過,它只會逼退一時,我們得趕緊下山,現在除了水生和二爺外,大家都受了傷,真的不適宜再往前走了。”
聽季蓮這麽說,方榮成也掃視了一圈自己的人,一個個都傷痕累累,再走下去,怕是凶多吉少了,這次準備工作做的還不足,看來不得不暫時放棄。
但他要考慮好,回去了後若季蓮不肯再來,應該要怎麽辦,所以一時還沒有下定決心。
“二爺三爺,我沒事,還可以堅持!”安子見狀連忙說道。
“我也沒事,只是一點皮外傷不打緊,就是小七,怕不行了。”強子扶著小七坐在一旁,小七的胸口還在淌血,頭歪在強子的臂彎中,看起來像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在這大雨中感覺十分的悲涼。
“小五、小六也暈迷了,如果要繼續進山,只能將他們送回去,不然就得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才行。”大壯將小五和小六放在一塊,一邊替他們處理傷口一邊說。
“老三,你的手也受傷了,我看這次就先到這裡吧,聽季蓮的,先回去,這龍脈反正不會跑,下次再來找也一樣,沒必要讓兄弟們把命都搭在這裡!而且這雨也抬太大了,確實不方便進山。”段田峰朝方榮成使了個眼色,又環顧了一下自己帶來的這些兄弟,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麻花。
他剛才看到季蓮的指法,已經猜了個七八成,季蓮的背後肯定還有高人,如果能將高人帶到這裡來,那就事半功倍了。
他相信老三肯定也看出來了,所以,他突然改了主意,打算回去找找季蓮的那個師傅,之前向元敏也沒交待她的師傅是個什麽樣的人,現在他卻很想去拜會一下。
剛才那金剛不壞的巨型螳螂,他們九個人合力都沒能擊敗,季蓮卻單手用幾顆藥粒就嚇跑了,有這樣的徒弟,那師傅得是什麽樣的高手?
方榮成明白段田峰的意思,便也點頭說:“就聽季蓮的吧,咱們這次就到這裡,你們身上多少都有傷,回去好好養一下,而且四眼也不能就那麽丟在山裡,得帶他回去。”
他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又接著說:“這樣吧,我來安排一下,強子你就帶著小七,安子你帶著小五,大壯帶著小六,我和老二就抬四眼!”
“水生你負責照顧季蓮,咱們整理一下東西,一會就走,盡量天黑之前回到昨晚的營地!”
方榮成安排完,所有人都有條不紊點開始整理裝備。
季蓮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畢竟好不容易到了這蛇頭山,已經離龍脈很近了,卻不得不打道回府,有些難受,但現在這樣的情形,繼續走下去顯然不合適,而且,她也不想再跟方榮成他們這一行人為伍。
他們總讓季蓮有一種擔驚受怕的感覺,怕他們指不定哪個時候就在背後捅上一刀。
在他們剛才在包裡抽出刀來的那一刻,季蓮就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是他們自己說的那麽簡單。
而且,季家世代守護的夕山背後,居然有這麽多怪異的生物,這本來就不尋常,這些人又居心叵測,誰知道他們是來尋什麽天靈地寶?
“二爺三爺,要不我先去看看那蜘蛛飛走了沒有,可別一下山又被那玩意給碰上了。”安子走過來問道。
“也好,被這巨型螳螂一攪,我還真忘了那下面的赤羽蜘蛛,你小心些,如果它們在的話,千萬別驚動它們,免得又追著我們滿山跑。”段田峰點頭說道。
安子點點頭,躡手躡腳的朝下方走去。
由於剛才用力過猛,季蓮的右肩又開始疼的厲害起來,加上這雨下得大,這衣服再防水也有雨水灌了進去,身上感覺濕漉漉的,頭也昏昏沉沉起來。
她想去拿自己的背包,裡面有止疼的藥,吃一點總能多熬一陣,然而她剛站起來,就一個趄趔,險些跌倒,好不容易站穩,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她雙腿一軟,直接朝地上倒去。
水生發現季蓮狀態不對,幾步跨過來,伸手一拉,才在她倒地之前將她摟住,看著已經虛弱的不像樣子的季蓮,心一陣陣的疼。
他將季蓮放在茅草地坐下,然後開始檢查她的身體,這才發現,她的右手已經鮮血淋漓,估計是右肩的傷口崩裂了。
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這個時候,連上藥都沒辦法完成,他只有緊緊摟著季蓮,用身體替她擋著一部分雨。
“二爺三爺,那些蜘蛛不見了,咱們快走吧!”安子匆匆跑上來,一臉興奮的說。
“走,咱們回去再說!”
方榮成話音剛落,清醒的人迅速行動,帶著自己的隊友就往山下走。
水生背著季蓮走在最後面,他擔心季蓮受涼,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季蓮的背上,手裡還提著季蓮的背包。
他一步步向山下走,思緒卻飄的很遠很遠。
很多年前,一個和現在一樣的暴雨天,他孤獨的遊走在遍地死屍的街頭,寒冷和饑餓不停的侵襲著瘦小的他,死神之手也時刻準備將年僅八歲他帶走。
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死去時,一位形色匆匆的夫人正好看到瑟瑟發抖的他,也不嫌棄他一身髒兮兮的,抱起他就跑,年幼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陣的呼喊聲,還有槍聲。
他記得當時聽到抱著自己的夫人心砰砰跳個不停,喘著粗氣卻跑的飛快,最後東拐西拐,躲進了一個小胡同的破落院子裡。
在那裡他吃到了有生以來第一口熱乎飯,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母親的溫暖。
可好景不長,他還沒過兩天安生日子,炮火又轟炸起來,那位夫人帶著他東躲西/藏,最後在敵人無休止的掃蕩中,他又被衝散了。
自此之後,他再也沒見過那位夫人,他隻記得她的名字叫玉娘。
那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端莊溫和的夫人,骨子裡卻有膽識有魄力,她明明也在逃命,卻還給年幼的水生帶來了一段溫暖的記憶,讓他從此無法釋懷。
此時季蓮趴在他的背上,隔著單薄的襯衣,他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體溫隔著衣服傳來,使水生心底升起一種異樣的溫暖。
“季蓮,撐住!”水生默默的低語著,喉頭有些發哽,頭髮上的水順著臉頰流淌,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個自己想守護的人了,可這個堅強善良的季蓮,就這麽悄無聲息的走進了他冰封的心。
段田峰和方榮成兩個人繞過山脊,找到四眼的屍體,抬起慢慢往下走。
“老三,下一步怎麽打算?”段田峰邊走邊問。
“我還在想,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老大得到的消息應該八個九不離十,今天季蓮出手,對我們來說算是個意外驚喜,本來還以為只有用她驅蛇與毒蟲,現在看來,她的價值遠遠不止,回去後,首先查季蓮那個師傅!”
“我也是這個意思,咱們之前那些信息都不全面,上山又匆忙,也沒多了解,所以才搞成現在這樣,要想得寶貝,不能急於一時!確實該從長計議!”段田峰說著,便加快了腳步。
“老二,你說那個向元敏為什麽要這麽做?兒子的新婚之夜,他卻讓我們把兒媳婦帶走了,這合乎常理嗎?”方榮成突然問道。
“你不是跟他很熟嗎,你應該了解,怎麽反而問我?”段田峰一頭霧水,感覺他問的莫名其妙。
“我跟他並不熟,只不過接到任務後,才到村裡打聽出來他是風水先生,便借了這個由頭跟他攀上的關系,現在想來,這其中恐怕還有些我不知道的事發生!”
方榮成說完又陷入了沉思,他怎麽也想不通,向元敏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難道真的就是為了幫季家解除詛咒?
可季家詛咒跟他有沒有關系,就算季蓮是她兒媳婦,那也犯不著新婚之夜就讓她走,這裡面的文章怕是有點難讀懂!
等他們趕上隊伍時,雨已經停了,而且看山勢,應該是到了山谷裡,再過一會應該就可以到湖邊了。
“老三,一會怎麽過去,那食人魚可是聞血腥就來,現在我們全部都有傷,下水就是遭殃!”
“這個好辦,造個筏子就行,咱們上山前不是看到許多竹子麽,不像對面光禿禿的啥也沒有!”方榮成一點也不擔心,這件事他在撿柴燒火的時候就想過了。
季蓮迷迷糊糊的趴在水生背上,嘴裡卻輕輕念叨著:“東平哥,別丟下我,等我完成家裡的事,好不好!”
她的語氣充滿著請求,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東平哥,我好痛,好痛…”她低低的呼聲震顫著水生的心,他不由得輕聲說:“傻丫頭,你也知道痛,為什麽要這麽拚命?在湖裡你若不解開安全繩去救大壯,怎麽會被咬傷,你明明可以仗著自己是女孩,要求別人保護,可你偏偏不顧自己,你知不知道,你救的這些人,都不是好人!”
他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苦澀的笑了笑:“我也一樣,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