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溫辰安學畫這件事,還要追溯到眾人剛在徐府相識的時候。
那時,徐儉因為是幾個人中的大哥,所以對新來的盧世獻和溫辰安都很是照顧。
當盧世獻換了個院子住後,徐儉總是會來探望溫辰安,生怕溫辰安覺得有什麽不適應。
而那個時候的溫辰安,在收到徐清陽送來的筆墨紙硯後,開始學著畫出自己見到的景色,最開始畫的,就是詠文閣。
巧的是,溫辰安剛畫好,徐儉就來了。見到溫辰安的畫,雖然線條不夠流暢,可是徐儉覺得溫辰安就是有天賦。
在一番打聽下,徐儉給溫辰安找了個老師,一學,就是三年。
溫辰安畫的最多的,就是徐清陽。每每給老師看自己的畫作時,從來不畫五官,而女子的身形飄逸,總是讓老師讚不絕口。
“辰安啊,你這畫身形可以看出來你的線條流暢,可是你這五官為何不畫呢?”
溫辰安看著臉部空白的地方,回答道,
“因為還不知道怎麽填。老師,不如我畫一幅您的丹青,您再來看看我五官畫的如何?”
“如此也好,那你畫吧。”
後來,溫辰安不會給旁人看自己的畫作,畫徐清陽,都是偷偷的畫。
這麽多年,書房已經擺不下了。後來溫辰安買了兩個大箱子,都是用來裝畫,到現在有了遙安齋,就把東西挪到這邊來。
剛剛被徐清陽發現的時候,溫辰安前所未有的慌亂。他擔心徐清陽會覺得他圖謀不軌,而產生埋怨之心。
而當徐清陽問,那幅畫的景色她為什麽不記得時,溫辰安更心虛了,
“清清,那是,我夢裡的景象。”
猶豫再三,溫辰安還是說出了事實,也做好了會被徐清陽責怪的準備。
可是徐清陽卻輕輕一笑,
“辰安,你喜歡我很久了吧。”
溫辰安點了點頭,又覺得不對,趕緊解釋道,
“我是喜歡了很久,但是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
看著溫辰安笨拙地解釋著,徐清陽有些感動,
“你不介意我喜歡過世獻麽?也許,我以後也忘不了他。”
溫辰安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不介意,我知道,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對你的好我都看在眼裡,常常我也會自愧不如。清清,就像剛剛我說的一樣,我願意在你的身後,也願意在你的身邊。”
徐清陽回過頭,看著一摞摞畫卷,
“真是個笨蛋。我要看你最近畫的,然後選一幅,掛在房間裡,可好?”
聽到徐清陽的要求溫辰安有些意外,聲音磕磕巴巴地問道,
“清清,你,你不怪我?”
徐清陽笑著收起畫卷,
“我為什麽要怪你呢?”
“因為,因為我一直在偷偷畫你啊,而且,這麽多年。”
徐清陽把畫放回原位,走到溫辰安面前,
“辰安,我不會怪你的。其實很抱歉,這麽多年來,我總是習慣被你們照顧著,有的時候都忘記照顧你的情緒了。不過以後,我會慢慢補償你的,我們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這一刻,兩個一直在錯過的人,終於放下種種,繞過一切,表明了心跡。
溫辰安有些明白徐清陽為什麽在今天吐露心聲,他看向窗外,突然就懂了。
如今的大周,除了徐府偏安一隅,其他的地方,充滿了泥濘和不堪。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再和喜歡的人錯過,定然要遺憾終生了。
兩人歡歡喜喜地回到徐府,驚訝地發現雙福等在門口。溫辰安下馬問道,
“雙福,你怎麽知道我們這個時候回來?”
雙福連忙起身上前,接過韁繩,
“小的今日當值時惹公子生氣了,怕公子以後不理小的了,特地等在這裡贖罪。”
徐清陽走到溫辰安身邊,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盡是迷茫,
“怎麽了辰安,你懲罰雙福了?”
“怎麽會,我沒有,”溫辰安連忙解釋,又看向雙福,心裡十分茫然,
“我何時說你惹我生氣了?”
雙福看著溫辰安,模樣委屈,
“難道公子不是生氣了,才不讓小的跟著的麽?”
一旁的徐清陽捂嘴偷笑,
“雙福,你在辰安這兒待久了吧,徐府上下犯了錯的哪一個不得被顯叔懲罰,怎麽會只是不讓你跟著出門呢?”
雙福抬起頭,看著溫辰安,滿懷希望地問道,
“公子,您真的沒有生小的的氣?”
溫辰安萬分無奈地點了點頭,
“嗯,沒有生氣,快走吧。”
三人進府,看到徐榮的院子,徐清陽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停下腳步說道,
“我要去二哥那,你替我去看看萱兒吧。”
溫辰安也沒有多問,直接應下,
“那好,你當心。”
一靜園內,徐清陽走進去,院子裡的花圃似乎更茂盛了一些。
徐清陽走過去,裡面竟然還上了蒲公英。
“姑娘來了,裡面請吧。”
徐清陽轉頭一看,是夏明。
“二哥在麽?”
“二公子剛用了晚膳,您進來說吧。”
徐清陽起身走進去,回頭對夏明說道,
“夏明姐姐,我看那蒲公英不錯,若是有種子,給我的院子裡也栽種些。”
夏明笑道,
“姑娘和二公子的院子離得近,風一吹,種子也許就跑過去了呢,明年啊定然能長出來許多。”
徐清陽點點頭,轉身進了屋子。
徐榮正在一張地圖面前思索,徐清陽走過去,
“二哥,你在忙啊?”
“是啊,不如你,每天還能出去玩樂。”
徐清陽嘿嘿一笑,可是徐榮聽到笑聲,卻十分嚴肅地抬起頭,
“還笑?現在外面那麽亂,搞不好就碰到五石散上頭的人,或者是空門的人,你還這樣大搖大擺地出去,居然還笑?”
徐清陽這才意識到,原來徐榮說的是反話,默默低下頭,委屈極了。
徐榮把地圖放起來,
“坐下吧,說說找我什麽事?”
見徐榮面色緩和,徐清陽乖乖坐好,
“二哥,你還記不記得那年燈會,就是我和蘭心在回來的路上被空門的人襲擊那次?”
徐榮剛端起茶杯,聽到徐清陽的話又把茶杯放下,看著她問道,
“怎麽,碰到那天襲擊你們的人了?”
徐清陽連忙搖頭,
“沒有沒有,只是想問二哥,你還記不記得那日你救的人?”
徐榮點了點頭,
“自然,有小孩兒,有姑娘,怎麽了?”
聽到這個回答也是讓徐清陽有些驚訝,看來就是不記得具體是誰了,
“那日有一個女子,和他的弟弟已經被抓上了馬車,是你趕到,把他們救下來的。”
徐榮有些不以為意,茶水入口,香氣漫開,
“嗯,大概有這麽兩個人吧。你今天怎麽想起來提起這件陳年舊事了,別賣關子,快說,我還有事。”
“二哥,你救的那位姑娘,是蕭允的女兒,名叫蕭念。近來父親不是請陛下給你賜婚麽,陛下打算在蘭陵蕭氏找一合適的女子。
蕭念聽說了消息後,特地找到蘭心,再由蘭心找到我,為得就是希望能和你喜結良緣。”
徐榮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親已經做了準備,自然是要聽父親的,我若是胡亂作為,會打斷父親和陛下的行動。”
徐清陽輕輕歎了口氣,果然,這事真難,
“二哥,娶妻是何等的大事。你看大哥,雖然也是陛下賜婚,可好歹也是大哥選擇的,如今二人琴瑟和鳴多愜意。
你若是全都交給旁人,自己不在意,那若是娶回來的,是個脾氣暴躁的,日後妹妹可就沒有活路了。若是再嚴重些,定然是家宅不寧。”
徐榮稍作思考,徐清陽還以為說動他了,誰知徐榮竟然問,
“那你怎麽知道,蕭念不是一個脾氣暴躁的?”
此刻,徐清陽真的感覺疲倦了,想到蕭蘭心的囑托,只能勉強撐著,
“二哥,你想啊,你當年救過蕭念,她對你可是情根深種,不然也不會繞了這麽大一圈。既然她心悅於你,自然對這個家也會充滿愛意,如此家宅安寧,兩全其美。”
徐榮盯著徐清陽,這感覺讓她不寒而栗,
“二哥,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徐榮兩根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你這樣盡心盡力,她給你什麽好處了?”
“我還不是為了你以後的幸福,不管怎麽說,蕭念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們生活在一起她會盡心竭力照顧你。你若是娶了一個不喜歡的,若是互相看不順眼,後半生都在爭吵裡度過。”
見徐清陽急了,徐榮感覺笑臉相迎,
“好好好,你是我的好妹妹,處處為我著想,是二哥的不對了。那這樣吧,晚些我去同父親說,他若是覺得可以我自然沒問題,就這樣,如何?”
徐清陽萬萬沒想到,徐榮變臉這樣快,自然趕緊答應下來,免得他後悔,
“好吧,那你可要趕緊和父親說,免得陛下那邊有了人選,對姑娘家的不好。”
徐榮連連點頭,隨後徐清陽起身,
“那我就先回去了,萱兒也應該醒了,你千萬記得去和父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