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敬重徐儉,所以溫辰安的行為也在向徐儉學習,比如節儉。
外面這樣暗,溫辰安的房間裡隻點亮了兩根蠟燭,燭光昏黃,讓徐陵有些不適應。
“哦,蕭將軍今日帶了一隊人馬去尋找蹤跡。怎麽,有什麽問題麽?”
溫辰安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的猜測對不對,只能先問道,
“蕭將軍帶的人是不是很厲害?對於追蹤之術十分擅長,不然也不會一個時辰不到,就找到人了吧。”
徐陵點了點頭,
“對啊,蕭將軍曾經是軍營裡出來的人。戰場上搜索敵人蹤跡的時候,都是靠著蛛絲馬跡去判斷,所以也有了這樣的本領。不然今日我也不會放心他去尋找。”
這些溫辰安自然也知道,於是又問,
“那蕭將軍能一下就探查到空門的巢穴?”
這話問到徐陵的心裡了,此刻徐陵更加肯定,溫辰安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那年陛下對空門清繳,蕭將軍是加入其中的,對他們的蹤跡應該有些了解的。辰安,你到底發現什麽了?”
溫辰安猶豫了一番,還是覺得全盤托出,
“我今日跟著明淇留下來的線索,也找到了那個地方。我親眼看見是一個穿著白袍的人進去,可是出來的,卻是蕭將軍。”
徐陵一愣,這個結果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所以,你是覺得蕭將軍是空門的人?”
溫辰安點點頭,
“對,而且剛剛聽清清說,這裡面的疑點太多了。一航明明要下殺手,可是突然被叫停。後來回來,到逃離,不忙著殺人滅口,卻安然離開,實在是太怪了。”
聽到這些疑問,也是剛剛徐陵困惑的。不過如果那個穿著白袍的人真的是蕭叢的話,那麽再看這一切就簡單多了。
“辰安,這件事為了你的安全,你先當做不知道。今晚,我們什麽也沒有談論過,好麽?”
溫辰安點點頭,他自然知道徐陵這是為了他好,
“徐伯伯,這件事你會去查麽?”
徐陵想了想,說,
“我不會特地去查,我相信蕭將軍不會拿自己的女兒冒險的,而且我也相信蕭將軍本性不壞。另外,在亂世之中,多幾個身份也都是迫不得已。”
溫辰安點了點頭,
“可是空門是反派。”
徐陵搖了搖頭,
“沒有絕對的事情,但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無奈。我知道明淇的身世讓你們對空門有偏見,但是不可置否,空門給了一些流浪的人安身之所,對麽?”
仔細想了想,溫辰安覺得也有些道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這麽幸運,能被徐氏收留。
“辰安受教了。”
徐陵笑著拍了拍溫辰安,
“以後我相信你能在大周有一席之地,不是靠遙安齋,而是靠你自己。辰安,諸多官職,你想做哪一個?”
溫辰安想了想,搖了搖頭,
“其實我還沒有想好。”
“沒關系,”徐陵一臉慈愛,“你想做什麽想好了告訴我,我會為你安排的。男子頂天立地,自然要濟世為民,我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
因為,你祖父就是這樣的人。
聽到徐陵的讚賞,溫辰安羞澀一笑,
“多謝徐伯伯,明日我想趁著大哥空閑,讓他幫我出出主意。之前說過,要跟在大哥身邊,我現在覺得也不錯。”
徐陵大笑,
“好好好,既然你喜歡那就隨你。之前的事情都耽擱了,你這幾天也好好歇一歇。”
“多謝徐伯伯關心。”
徐陵笑笑出了門,留下溫辰安。
不知怎麽的,溫辰安總是覺得徐陵看自己的時候,像是看另一個人。
徐清陽和蕭蘭心被劫持的消息攔了下來,對外隻說是雞鳴寺入了一夥盜賊。
本以為能安分地過幾日,誰知竟然聽說了另一個消息,盧世獻要大婚了。
在此之前,徐清陽總覺得兩人還有機會,畢竟盧氏一點點崛起,總應該什麽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一聽說這個消息,徐清陽才真真切切地體驗了一次痛徹心扉。
看著鮮紅的請帖,徐清陽一遍又一遍看著裡面的字跡,
“盧世獻,陳若簌。”
不知怎麽的,徐清陽看著上面的兩個人名,竟然覺得他們有些般配。明明,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姑娘。
香菱和墨兒在一旁看著徐清陽失魂落魄的樣子十分心疼,香菱拽了拽墨兒,
“不能讓姑娘這麽傷心,你去,把溫公子叫來吧。”
墨兒點點頭,
“好,我這就去。”
想的入神,徐清陽連墨兒從自己身邊出去都不知道。
此時,盧世獻坐在院子裡,看著手裡的喜帖,
“算算時間,清清應該收到了吧。”
一旁的十二點點頭,
“嗯,應該也就是這幾日送到。公子,您別這樣折磨自己啊,您好歹吃點東西吧。”
此時的盧世獻,一點也沒有從前意氣風發的樣子。下巴上長了胡茬,頭髮也亂糟糟的,幾日沒有梳洗,整個人的身上散發著糜爛的味道。
上一次徐清陽單戀盧世獻的事情滿城盡知,段茵對於這樣的結果十分滿意,馬上就進宮找了陳卿卿。
聽說自己的侄女能和如意郎君喜結連理,陳卿卿自然高興,
“嫂嫂,徐家姑娘的事解決了?”
段茵笑著點頭,
“這是自然,這消息傳出去這麽久,自然就是徐家姑娘單戀世獻無疑。既然世獻心裡沒有旁人,那把小女嫁給他自然也可以。”
陳卿卿點了點頭,
“也好,這婚期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就訂在兩年後的初夏吧。”
“多謝皇后娘娘。”
轉眼間,一年的時間過去,盧氏的三書六禮準備齊全,正式下了婚書。
婚書一下,喜帖也要發放。盧勉思慮良久,最終還是給徐氏送了一份。原本徐陵打算再瞞一瞞,可是卻被徐清陽發現了。
至於盧世獻呢,從婚書寄出去那天開始,每日茶飯不思。整整一個月,每天盧世獻只是吃一些主食,人也消瘦了不少。
楊梅看在眼裡,疼在心裡。見盧世獻這副樣子,她也跟著著急。
像往常一樣,楊梅端著東西,坐在盧世獻身旁,
“世獻,喝點粥好不好?”
盧世獻也不說話,楊梅喂一口,他就僵硬地喝一口。
“兒啊,你這是要為娘的命啊。你這般,可是在怪我?”
盧世獻看著遠處,聲音沙啞,
“你讓我娶陳若簌,我答應了。讓我在婚書上寫字,我也寫了。我每一步都按照你說的做了,我只是想難過一會兒,難道也不成麽?”
楊梅流下淚水,不知是心疼還是悔恨,
“兒啊,為娘對不起你。”
盧世獻搖了搖頭,
“我定然是上輩子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今生來還債了。母親,我隻難過這幾日,你讓我消停幾日吧。我心裡有分寸,我和清清已經沒有可能了,上次的事情她一定氣我。
我們既然沒有可能,我也沒有必要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她白白擔心。還有幾個月,我們就要見了,最後一次見她,我不會太狼狽的。”
“世獻。”
楊梅心裡也不是滋味,她也想讓盧世獻如意,可是盧氏如果找不到一個靠山,那勢必就要沒落了。
“母親不必說,我都明白。你走吧,明日,我就會恢復往常的樣子了。”
楊梅捂著嘴哭著離開,十二在一旁看著盧世獻也很心疼,
“公子,不如咱們逃吧。”
“呵,”盧世獻咧嘴一笑,宛若鬼魅,“逃?能逃到哪兒?十二,扶我起來吧。”
在十二的攙扶下,盧世獻起身進了屋子,看著鏡子裡自己的樣子,
“從今以後,我和清清,再也沒有關系了。”
說罷,盧世獻拿起銅鏡,摔在地上。
溫辰安聽到墨兒的話連忙趕了回來,看到徐清陽坐在廊下,眼神迷離,
“清清。”
溫辰安的聲音讓人聽了如同大旱後的甘泉,讓徐清陽回過神,
“辰安,她們怎麽把你叫來了。我沒事的,你別擔心。”
溫辰安慢慢走上前,
“我聽說了,世獻,一定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
徐清陽微微一笑,
“你知道麽,回來在國寺的那個月,我聽佛經,覺得我已經超然物外,情愛束縛不了我。可是,拿到喜帖,一切都白費了。”
溫辰安伸出手,下意識地想要像徐儉等人那樣安撫她,可那隻手,還是停在了半空中。
“你會去麽?”
徐清陽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
“自然,他大婚,我一定要看一看的。辰安,你會去麽?”
溫辰安搖了搖頭,嘴上說,
“徐伯伯給我找了官職,在大哥身邊做個文書,我走不開。”
然而,溫辰安的心裡想的卻是,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你難過流淚呢?我怕自己去砸了那個讓你傷心的婚禮。
徐清陽點點頭,
“也好,一會兒我就和父親說,我要去。父親也會去的,辰安,你也準備一份禮物給世獻吧。”
“嗯,我別無長物,自然要給他做一幅畫。清清,你要送什麽?”
徐清陽搖了搖頭,
“我若是送了東西,只會讓人說三道四,倒不如送一份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