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離開徐謙的花坊,徐清陽靠在巷口喘著氣,
“嚇死我了辰安,你有沒有主意到剛剛三哥的表情,那臉比我今年做的紅披風還紅。”
說著,徐清陽又捂嘴笑了起來。
溫辰安笑道,
“既然覺得那麽好笑,為什麽不再待一會兒,著急拉著我跑什麽?”
徐清陽擺了擺手,
“那可不行,我怕三哥對我下手。而且你沒看到月娘已經害羞了嘛,不過你說,三哥為什麽沒有娶月娘進門呢?”
這些東西溫辰安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他也不懂,只能默不作聲。
徐清陽感覺休息好了,看向溫辰安,
“哎呀糟糕,忘記正事兒了。”
見徐清陽懊悔的樣子,溫辰安隻覺得有些可愛,
“我問了大哥了,已經知道可以去哪兒看見丹頂鶴,但是有點兒遠,我們明日去。”
“啊?你什麽時候問的,那早知道我們今天不來了。”
溫辰安的手又想抬起來,可最後還是放下了,
“只是看今天天氣好,所以想陪你逛一逛嘛。走吧,該回去了。”
去看丹頂鶴,徐清陽本想叫上蕭蘭心,可卻被回拒了。
“為什麽?”
墨兒搖了搖頭,
“奴婢也不知道,而且明淇連蕭府的門都沒進去,直接被人告訴,說蕭姑娘不見客。”
徐清陽想了想,也猜中了原委,
“這樣,你先去叫廚房準備明日的糕點,再去給錦繡一張請帖。若是錦繡有空去的話,你再讓她以太子妃的名義給蘭心下請帖。”
“那太子妃若是不去呢?”
“不去,就也不必給蘭心了,那就我們自己去。”
墨兒點點頭,轉身去辦。
此刻太子府的氣氛也有些緊張,蕭綱看著桌上堆積的奏折,忍不住皺眉,
“最近,父皇越發沉迷於佛道,政務上的事情已經很少插手了。”
一旁的嶽錦繡安慰道,
“或許是父皇累了,想要偷個懶也說不定。不過也看得出來,父王很信任殿下,也是好事。”
可蕭綱搖了搖頭,拿出一本奏折,
“你看看這個。”
嶽錦繡翻開,裡面記錄者大量的銀錢支出,數量竟然是太子府的五倍不止。
“這麽多錢,殿下,這都是琅琊王氏的開銷?”
蕭綱搖了搖頭,
“這只是從年初到現在的,還不到半年。為了養這些人,百姓的賦稅一年比一年高,可是他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收斂。”
看著上面龐大的數字,嶽錦繡合上,不忍再看,
“連父親一年的支出,都趕不上王氏一個月的。”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蕭綱揉了揉太陽穴,看得出來十分煩心,“那些高門子弟,得到了官位卻不盡職盡責,一個月要請半個多月的假,就是去了也是下屬做事。”
看著蕭綱的樣子,嶽錦繡有些心疼,
“不如,殿下給他們一些教訓呢?”
蕭綱搖了搖頭,
“不行的,父親登基就是靠這些人穩固政權,而且以後也要靠著他們。你知道麽錦繡,六皇叔的府裡有十多個暗室,裡面裝的都是金銀財寶。
想起幾年前司馬家貪汙的那些錢,竟然連他的一個庫房都裝不滿,呵,多可笑。”
嶽錦繡走到蕭綱身後,為他揉頭,
“太子殿下的難處,妾身幫不上忙,真是沒用。”
蕭綱握住嶽錦繡的手,
“我娶你進來,也不用你處理什麽國家大事。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我就覺得什麽事都可以挺過去。”
“太子妃,徐府的墨兒送來一份請帖。”
嶽錦繡見蕭綱心煩,於是起身出門,
“回了吧,告訴清清我最近沒空,先不陪她了。”
“是。”
轉身,嶽錦繡走進來,
“殿下餓了吧,不如妾身給您備晚膳吧。”
蕭綱疲倦地點了點頭,看著他面前的奏折,嶽錦繡也覺得心煩,於是派人給嶽席送了一封信。
得知嶽錦繡也把自己拒絕了,徐清陽有些失落,
“最近大家都這麽忙麽,好吧,那只能我們自己去了。”
入夜,嶽錦繡趁著蕭綱睡下,悄悄起身。
“太子妃,司徒在角門等著,已經準備好了。”
嶽錦繡點了點頭,走了過去。角門外有一輛馬車,嶽錦繡直接上車,嶽席坐在裡面。
“父親。”
“怎麽了錦繡,出什麽事了?”
嶽錦繡拿出白天蕭綱讓自己看得奏折,
“父親您看,太子殿下近來正在為這件事情發愁,女兒想請教您是否有辦法。”
嶽席把奏折推回去,
“不用看了,我都知道。錦繡,這個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聽到嶽席這樣說,嶽錦繡還以為嶽席有辦法,十分開心,
“真的麽父親,您有辦法?”
誰料嶽席搖了搖頭,
“不止我沒有辦法,你放到任何人的身上都沒有辦法。錦繡,你還記得父親是怎麽當上丞相的麽?”
嶽錦繡點了點頭,
“女兒記得,因為您為陛下鋪路,陛下感激您。”
“不,”嶽席搖了搖頭,“是因為王氏在背後支持我,說起來,你祖母是王氏的貴女,我也算是王氏的子弟。世家大族對於虛名並不在意,所以他們才願意扶持我,順便又能保住他們的榮華富貴。”
嶽錦繡聽後有些難過,
“父親,真的沒有辦法麽?”
“沒有的,回去吧。如果你願意說,就告訴太子殿下,很多事情根深蒂固久了,很難剔除的。不過你若是不想打擊他,也沒關系的。”
嶽錦繡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間,蕭綱或許是太累了,睡得很安靜。嶽錦繡就坐在床邊看著他,眼中滿是心疼。
這件事就只能這樣擱置,而徐清陽也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徐清陽和溫辰安帶上明淇,墨兒,若蘭和雙福,踏上了尋鶴之旅。
城外走半個時辰,有一片沼澤地。幾人趕到的時候,已經快午時了。
不過幸運的是,不遠處真的有丹頂鶴。
明淇和雙福把桌子擺放好,墨兒和若蘭則是拿出筆墨紙硯,開始為溫辰安作畫準備著。
溫辰安墊了一個蒲團在地上,隨即動筆。徐清陽不想打擾,於是走到一旁的湖泊旁。
“姑娘,您要做什麽?”
徐清陽笑道,
“咱們做一個花環吧。”
三個女孩子席地而坐,拿起一旁的鮮花編起花環來。不知過了多久,幾個人花環做好,回到溫辰安身邊。
此刻,溫辰安已經畫好了三隻丹頂鶴,各種各樣的姿勢栩栩如生,
“清清,你來看看怎麽樣?”
徐清陽湊過去,
“真好看,辰安,你現在畫畫又快又有神韻。”
二人相視一笑,突然一支箭刺來,明淇手疾眼快,徒手接住,
“誰!”
眾人緊張的站起來,對面突然冒出來一群人。男子看起來眼神有些迷離,臉上畫著妝容,一旁的女子們穿著更是露骨,充滿了風塵的味道。
溫辰安把徐清陽護在身後,
“不知閣下有什麽事?”
對面為首的人說道,
“沒什麽事,逗你們玩兒玩兒,別動怒嘛。只是這一片,都是我們平日裡來的,你們是誰?”
聽著這話,徐清陽有些生氣,可溫辰安緊緊把她護在身後,不讓她出去。
“我們是徐氏的人,幾位,這種地方難道是你們私人的麽?”
聽到對方是徐氏的人,幾人的氣勢明顯沒有那麽囂張了。
“哦?公子身後那位應該是徐姑娘吧,不過,我是見過徐姑娘的,不如讓我見見?”
溫辰安皺著眉,想要打人,可是徐清陽卻輕輕拍了拍溫辰安,
“不知公子是哪位,我竟沒有認出來。”
對面的男子一看是徐清陽,立刻變得乖順,
“真的是徐姑娘,恕在下眼拙,竟沒認出來,剛剛真是抱歉了。”
徐清陽這才認出來,原來是王氏的人。之前在徐儉的婚禮上有過一面之緣,可是徐清陽卻不記得他的名字了。
“王公子,您這是?”
對面的人笑笑,
“這地方的確不是我們的領地,可是我們大家在這裡享受五石散已經很久了,一直沒人打擾。幾位也要來試試麽?”
“不必了,我們這就要走了。”
溫辰安拉住徐清陽離開,墨兒和若蘭把畫收起來。見幾人要走,對面的一個女子笑道,
“什麽徐氏啊,不過如此嘛。王公子,看來日人家不喜歡你啊。”
原本吸食了五石散就會讓這幫人的意識變得脆弱,經不得挑唆。而這位王公子聽到女子的話後,則是再次舉起了弓箭。
明淇把手裡的箭,用力地擲向幾人,用手臂的力量,把剪頭插在樹上。幾人被嚇了一跳,明淇冷冰冰地說道,
“我家姑娘不想和你們為敵,可若是在挑釁,死!畢竟這種地方,殺了人扔進山裡,就會被野獸吃乾淨,不會有人知道的。”
眾人或許被明淇嚇到了,都不敢動。
可就是這一次,讓徐清陽的心裡有了重大的改變,
“辰安,原來世風日下,是這個意思。”
溫辰安心裡也有說不出的感覺,語調也悶悶的,
“我聽說,侯齊近日在壽陽很不安分,如今陛下不理朝政,世家大族又是這番模樣,太平日子應該過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