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
溫辰安推開窗,看著面前的街道。曾經,它在下人的嘴裡是皇城,是無比神聖的存在。
溫辰安也曾幻想過,帶著母親來這裡生活,天子腳下,想來應該不會有人欺負他們。
突然,一輛馬車吸引了溫辰安的視線,馬車上面赫然掛著“溫府”二字的牌子。
溫辰安輕輕一笑,沒想到老板的大肆宣揚,對自己還有這樣的用處。
原本參加詩會就是為了風光地站在溫慧面前,讓他好好看看,自己和那個草包兒子,到底有什麽樣的區別。
溫辰豪四處打聽,聽到客棧裡住著詩會的頭籌,立刻駕車趕了過來。
“老板,請問今日取得詩會頭籌的公子還住在這兒麽?”
老板點頭,“在樓上住著呢,怎麽,公子要找他?”
“對對對,”溫辰豪有些迫切,這時門外又來了一夥人,是弘農楊氏。
“溫公子,好巧啊。”
溫辰豪轉頭看過去,發現是同樣參加過詩會的楊文濤。
“楊公子。”
兩人故作寒暄,卻都明白對方來是做什麽的。
楊文濤就是那個溫如海說平日裡比溫辰豪要出色的人。
弘農楊氏的地位遠高於溫氏,畢竟人家自入仕後,是有著百年基業,一直都是皇室依賴的對象。
而溫氏不過幾十年,充其量算個新貴而已。看著楊文濤,溫辰豪突然就沒了勝算。
“想來溫公子也是找那位勝出的公子的吧,說來也是奇怪,這人竟然不願意公布姓名,想來有能力的人都是喜歡這樣故作神秘的。”
趁著兩人說話的工夫,老板示意夥計去樓上給溫辰安提個醒,畢竟那位可是自己的財神爺,千萬不能讓這些莽撞的人得罪了。
“原來楊公子也是為了那位公子,只是您前年被選為太子陪讀,這是覺得學堂苦悶,想再找個人做伴麽?”
楊文濤仗著自由聰慧,一直都被寧祚皇帝,宇文逸所賞識。
於是在給自己兒子宇文聰選擇伴讀時,首選了楊文濤。
“溫公子不也是麽,大家都是惜才,畢竟這幾年寧祚的文壇遠不如大周,所以人才缺失得很。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們一起上去?”
這樣正合溫辰豪心意,便也同意了。
而此時,夥計已經把消息告訴了溫辰安。
“公子,我上來時看了一眼,一位是溫家的,一位是楊氏的。您真是有福氣啊,多少了都盼著成為其中一個的門客呢。”
溫辰安微微笑道,
“多謝小哥。”
夥計聽到腳步聲,“應該是上來了,那小的就先走了。”
關好門,溫辰安坐在凳子上。
雙福將床重新收拾好,
“公子,現在怎麽辦?”
“靜觀其變。”
兩人在老板的帶領下走到溫辰安門前,裡面的主仆二人看著門外映出的影子,對視一眼。
老板上前敲了敲門,
“公子,有客找您。”
溫辰安遞給雙福一個眼神,雙福走過去開門。溫辰安則是十分淡定地品茶。
門打開,雙福看著兩人,
“多謝老板,我家公子請二位進去。”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楊文濤先行一步。
溫辰安起身,“兩位公子好。”
三人十分客氣,隨後溫辰安請兩人入座。
兩人進來後先自我介紹一番,
“在下楊文濤,今日詩會公子大放異彩,特來一見。”
“在下溫辰豪,也是今日見到公子的詩,忍不住想開看一看,這才深夜叨擾。”
“兩位來得巧,我這兒剛好有一壺茶才泡好,請兩位嘗嘗。”
溫辰安親自給兩人倒上,又介紹著,
“此茶曰荼,是一種苦茶,不知道二位能不能喝的慣。”
楊文濤笑道,“這茶家父極其喜歡,我從小也跟著喝。開始喝不慣,後來就能接受了。”
說著,楊文濤怕溫辰安不相信一樣,品了一口,面色如常。
一旁的溫辰安也端了起來,可他平日喝的都是名茶,這種味道苦澀的有些喝不慣。
盡管極力掩飾,可眉頭還是微微皺了皺,連忙說話轉移注意力,
“公子的喜好還真是特別。對了,一直都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呢。”
“在下姓溫,賤名恐汙尊兒。”
“原來是溫公子,”溫辰豪開心極了,心想,這不就是天賜良機麽,
“在下也姓溫,看來和公子還真是有緣呢。”
一旁的楊文濤見事情不好,連忙插進來,
“在下是弘農楊氏子弟,有幸識得溫公子,不知您是哪兒的人呢?”
楊文濤心想,你既然佔了個姓氏的便宜,那我總得找點別的共同點吧。
溫辰安自然不會告訴他們,只能推脫道,
“窮鄉僻壤罷了,不值一提。”
楊文濤抓緊機會,抱著先下手為強的心態,
“我出門在外,家中長輩時常叮囑,要結交有才之士。能遇到溫公子,實在是上天垂憐,正值初夏,不知溫公子可有興趣到弘農去看看?”
一旁的溫辰豪無語至極,怎麽這人這麽著急,還搶在了自己前面,
“弘農山高路遠,此一去到了恐怕也沒什麽景色能看到了。不如公子留在龍城,在下為您尋一處宅院,如何?”
看著兩人的暗示,溫辰安自然知道他們是在向自己拋橄欖枝,可他當然不會去。
“恕在下冒昧,恐怕要辜負二位公子的好意了。參加詩會也只是恰好趕上了。明日,在下便要啟程瀘州,所以,抱歉了。”
一聽要去瀘州,溫辰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瀘州!公子要去瀘州做什麽?”
楊文濤歎了口氣,自知自己一定沒機會了,也不想耽誤時間,於是起身,
“雖然不能和溫公子一起欣賞弘農美景,卻很高興交下公子這個好友。以後若有機會,弘農楊氏歡迎公子。”
溫辰安起身,“多謝楊公子。”
“那在下就告退了。”
“公子慢走。”
楊文濤離開後,溫辰安覺得自己更有機會了。
溫辰安一坐下,溫辰豪就有些急不可耐,
“剛剛聽公子說要去瀘州,我們一家也要回瀘州祭祖,不知可否同行?”
看著男子,溫辰安心中覺得可笑,
“公子都不問我去瀘州做什麽麽?”
溫辰豪笑了笑,
“公子想做什麽自然有您的想法,只是我實在是喜歡公子的才華,所以希望能和公子有更多的交流。”
溫辰安點了點頭,“好,不過你們什麽時候出發?”
溫辰豪大喜過望,
“公子既然想明日離開,那我們就明日離開。我回家與祖父說,我們先走,可以一路賞花看景,再一邊等他們。”
“好。”
見夜色深了,溫辰豪起身,
“天不早了,就不叨擾了,請公子早些休息,明日城門口見。”
送人離開後,雙福有些不理解,
“公子不是不喜歡溫氏的人麽,怎麽還要和他一起同行?”
溫辰安將二人剩下的兩杯茶水倒在地上,
“早晚都要見面的,而且這個溫辰豪,也不算太討厭。你也回去睡吧,明早我們就走。”
第二日一早,溫辰安早早地起床,兩人收拾好,趕往城門。
不等走近,溫辰安就看到了溫辰豪,身邊還跟著溫辰韞。
“公子,他來的好早啊。”
兩人走過去,看到溫辰安,溫辰豪連忙上前,
“溫公子早,這是我堂弟,他家在瀘州,與我們一道先回去。”
“好,那我們先走吧,”
溫辰安瞥了一眼溫辰韞,什麽都沒說。
另一邊,徐清陽也早早地起來打扮。
一身青色的衣裙,底部的裙擺帶著褶皺,走起路來飄飄欲仙,宛若一道道絕美的波紋。
頭上梳起一個簡單的發飾,戴上新得的步搖和玉鐲。
“姑娘還是穿青色的衣服好看,紫色太成熟了些,不適合您。”
徐清陽低頭看了看,
“其實青色紫色都好,可別當著世獻的面說這些,我們走吧。”
徐府眾人都去參加張奕安的滿月宴,此刻徐佩華也剛出了月子,穿戴整齊地出現在張躍誠身前。
“好久沒有這樣打扮過了,你前幾天有沒有厭棄我?”
張躍誠摸著徐佩華的臉蛋兒,
“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那個小女孩,怎麽會厭棄你呢?這身衣服特地為你做的,喜不喜歡?”
徐佩華笑著點了點頭,“喜歡,我更喜歡你做的點心。”
“放心吧,早就做好了,一會兒你可以偷偷回房吃。”
看著兩人濃情蜜意的樣子,一旁的人都笑著低下頭。自古以來,男主子和女主人恩愛的府邸,會更和諧一些。
因為張佩華身子不便,所以就把宴席放在了兩人的府邸,大大小小擺了六十多張桌,還是流水席,幾乎把整個郯城的人都叫來了。
張宅門外設了粥鋪,流浪漢們紛紛去排隊,張老爺子要的就是普天同慶的感覺。
看著賓客到的差不多了,張躍誠牽著徐佩華的手走了出來,
“感謝各位百忙之中參加小兒的滿月宴,請各位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按照規矩,徐佩華需要抱著孩子到上了年紀的老者前,讓他們去撫摸新生兒,寓意著將長壽傳承下去。
而一些有功德的人,還要為孩子戴上紅繩。小家夥睜著眼睛看著眾人,模樣十分招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