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我問過馬肅,作為出口的那個客棧,原是前朝將軍的府邸。只是前朝末代皇帝昏庸,上行下效,朝堂內一片奢靡混亂之風。
當時雁門關造敵軍攻打,朝廷竟坐視不理,連糧草、兵器供應都無。雁門關上下死戰,仍是不敵,敵軍闖進來後,便放火燒了當時的將軍府。
將軍一家上下幾十余口慘死其中,今朝收復失地後,當時的將軍嫌此地晦氣,另擇他處落府,輾轉下,那地方才用於建了客棧。”
趙驚寒眼露訝異,“如此說來,那圖則極有可能是前朝所留下的了?”
蘇相如點點頭,話卻仍未說完,“那地圖記載詳細,符號我卻不大認識。你方才說淮陵峽是與北蒙之間唯一的通路,我才隱隱約約有個印象。只是不太能肯定。”
趙驚寒心跳加劇,仿佛提前預知了會有什麽喜事似的。
他壓著興奮,瞳孔清亮,“如娘,你是說……?”
蘇相如繞了半天圈子,當即也不多說,將那牛皮卷取出,直接遞給趙驚寒,“你自己看吧。”
趙驚寒接過牛皮卷,連忙將其攤開,仔細辨認一番。
神色由興奮逐漸變得凝重,再由凝重變成壓抑著的驚喜。
他手指顫抖,兀得抬頭看向蘇相如,下一刻,竟直接起身抱了上來。
蘇相如被他抱得猝不及防,整個人愣在原地,卻聽他喃喃道:“如娘,你果然是福星,果然是福星!為夫先替滄州百姓謝過你了。”
蘇相如唇角輕揚,反手抱住他,慢慢給他順氣,“你我夫妻,何必言謝。”
趙驚寒手搭在她肩上,與她拉開了些距離,神色認真,眸中光波流轉,“要的。若是糧草因為派系鬥爭而陷在那裡,只怕我才要一生良心不安了。
單從這點,如娘,我就必須謝你。”
蘇相如張了張口,又合上,“先別急著謝,過去這麽久,暗道不一定還能使用。”
趙驚寒一笑,“總得試試,我這就讓人去安排。”
……
另一旁,趙沁琅雖成功在院內住下,但即便去見趙驚寒,他也只是神色冷淡。
她幾次三番想要在旁服侍,總被蘇相如以這裡有阿真和她為由擋住,連趙驚寒也默許蘇相如這般處理,氣得她離開了偏院,獨自一人在府中散心。
誰料,走至花園,卻忽得聽見裡面有人在說話。
她心生好奇,踮著腳瞧瞧靠近,卻只聽見寥寥幾語。
“聽好了,這次一定要她身敗名裂。事成之後,給那人五百兩,讓他拿著,離雁門關遠點。”
“我倒要看看,此事之後,那女人怎麽還有臉待在驚寒哥哥身邊!”
趙沁琅乍一聽見趙驚寒的名字,驚得捂住嘴,好奇心促使她想探頭一瞧,但性子裡的謹慎終究讓她沒有冒險。
她悄悄躲著,只聽裡面另一女聲低低道:“是,小姐!事成之後,想來趙大人眼中定不會再只有那蘇相如一人,到時候,小姐您的心願便指日可待了。”
趙沁琅眼睛一轉,裡面的人果然是董卿卿!
只是沒想到她那麽大膽,似乎打算設計蘇相如。
轉念一想當時董卿卿闖進門來就打她的屈辱,趙沁琅眼中流出幾分怨恨,心中頓時生了一計。
果然,聽裡面董卿卿驕矜地嗯了一聲,便叫人退下。
趙沁琅藏起身形,待看見一個婢女神色匆匆地走了出來,左右瞧了眼便急急離開,她眼神一閃,又等了幾分鍾,才整整衣服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恰好,與準備出來的董卿卿撞了個正著!
董卿卿大驚,瞧見是她,神色連連變換,最終臉上憋出個僵硬的笑,迎上來,故作驚訝地問道:“這不是沁琅妹妹嗎?你怎麽在這?”
趙沁琅心中暗自覺得好笑,面上卻裝得懵然無知。眼中恰到好處地流出一絲訝異,緩緩開口,“在院中無事,所以出來走走,沒想到恰好遇到了董小姐。”
董卿卿心頭一松,頓時舒了口氣,神色也變得自然起來,“說起來,昨天的事還得怪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當成了哪來的野女人想要勾引驚寒哥哥,對不住了。”
聽到“野女人”三個字時趙沁琅的臉色微微一僵,不過很快調整過來,低聲笑道:“董小姐說笑了,有嫂嫂在,哪有什麽野女人能靠近驚寒哥哥呢。
就算是我,聽說哥哥重病想要跟來,也被訓斥了番,只能跟著婢女一同趕路。何況別人?”
她這一番話將自己塑造成了憂心兄長的無辜妹妹,又暗中指責蘇相如醋意大,連親妹妹都不讓與哥哥過多接觸,自己還因此被故意苛責,實在可憐至極。
連董卿卿聽了,都對她改觀不少,看著也順眼了起來,登時罵道:“這蘇相如也太過分了,你可是驚寒哥哥的親妹妹,驚寒哥哥病重,她竟想攔著不讓你見嗎?”
趙沁琅連忙阻止她,“快別說了,被嫂嫂聽到就不好了。”
刻意扭頭看了看左右,見四下無人,才繼續道:“這門親事當時本就是趙家高攀,只是出於不想破壞約定,蘇大人才將嫂嫂嫁了過來。
她從內閣首相家的大小姐嫁到我們那,心氣高些也是有的,是我們該讓著她。”
董卿卿皺起眉,不屑道:“什麽內閣首相家的大小姐,我聽說她前不久臉上還有好大一塊胎記,蘇府全當沒這個人,嫁給驚寒哥哥居然還敢耍性子嗎?”
趙沁琅故作歎息,微微搖頭,“即便如此,她也畢竟是蘇府嫁過來的千金。誰又敢惹她呢?就算是哥哥想要維護家人,多少也要看她臉色的。”
“何況這婚約本就是哥哥被母親逼著去求的,他自覺對不起嫂嫂,心有愧疚,縱使不喜歡,也只能盡力忍讓了。”
董卿卿當即愣在當場,片刻後,眼中閃爍出喜悅的光芒,甚至顧不上形象,上前拉住趙沁琅的手便問,
“你是說,驚寒哥哥他並不喜歡蘇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