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課快有三個時辰,魏婉起身時也覺得有些疲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眾人散去,宋安趕忙上前,虛扶住了她。
“講了這麽久,姐姐口渴了吧,不如先到一旁坐會兒,我去端些茶水過來。”
魏婉輕輕搖了搖頭,不多時林雪堂卻從外頭進來,手裡端些一杯清茶。
“夫人有身孕,不易飲茶,這是今年新上的白茶,口感溫和,倒不礙事。”
“先生有心了,”魏婉伸手接了過來,“今日講的多了些,林先生覺得,可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林雪堂搖了搖頭,看向她的眼神複雜,“是我有眼無珠,夫人所講,領先於如今朝堂數十年不止。”
魏婉輕笑,沒有多說什麽,清風院長踏進屋門,看向她的眼神同樣滿是讚許。
“今天你也是給我上了一課,沈小子眼光不錯,只可惜你只是一介女流。”
魏婉神情淡然,“女子又如何,為家為國,能有什麽分別?”
清風院長聞言一愣,片刻放聲大笑起來,“看來老夫果真沒有看錯人,有你講學,日後朝堂定然別有一番風采!”
從太學出來,魏婉趕回家中,剛坐下想要休息片刻,三青便帶著沈暮的消息來了。
“聽說你今日出了不小的風頭,連清風院長都讚許不已?”
魏婉翻了個白眼,直接從他手中將信抽了出來,“沈暮派人送回來的?”
三青手疾眼快,又重新抽了回來,“自然不是,這消息可是我得探子傳回來的。”
魏婉輕笑,明白他是想趁機敲筆竹杠,“既然如此,我就不看了,總不好佔你便宜。”
三青甩了甩手中信封,“你可是好狠的心,沈暮他們途中遇見土匪,如今還生死未知,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的安危?”
魏婉淡淡看他一眼,“與其擔心他,倒不如擔心那些土匪,哪個有腦子的會去截賑災的銀兩?”
三青聽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如你所料,那些土匪被盡數送到了順天府尹,不過沈暮留下了兩個人,一人是土匪的頭目,另一個卻是被截上山的女子。”
“哦?”
魏婉挑眉,“我原本以為你是來討好處的,這樣看,原來是來挑撥離間來的。”
“話也不能這樣說,沈暮這個人你我都了解,要說我要些好處,總不過分吧?”
三青語氣中透著狡詐,魏婉心裡反而放心下來,他還有心思說這些雜七爛八的東西不也洽洽證明,沈暮如今平安無事。
“沈暮命我看護好你,我自然要做到,近來你得罪了不少人,我已經暗中清理過了,不過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三青說完,轉身出了門,臨走前將信封仍在了桌上。
輕輕將信封拆開,信紙掉落出來,是探子傳來的線報。
“月笙……”
隨手將信紙扔進炭盆中,魏婉呢喃了兩遍這個名字,“看來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另一邊,押送賑災銀兩的隊伍遲遲未動,小吏也開始著急起來。
“將軍,再這樣拖下去,恐怕會耽誤事啊。”
“你放心,有什麽事有我擔著。”
沈暮心中有謀算,可不是人人都能明白。
月笙日日跟在沈暮身邊,越發癡迷,甚至已經到了人人都能瞧得出來的地步。
一連駐扎了三日,沈暮這才命令動身繼續前行,不過這三日他也沒有閑著,賑災一事重大,各方都有探子,這三日足以叫他將這些人都處理乾淨。
再上路就是馬不停蹄趕往災區,小吏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開始了日夜奔行的日子。
臨到災區,沈暮收到了京中來的加急密信,還是家中寄來得。
迫不及待拆開來看,娟秀字體,寥寥幾字,正是魏婉所書。
“美人在臥,快哉、美哉,可還思家乎?”
沈暮臉上神情瞬間變的柔軟起來,三青多話,只是沒有想到,魏婉竟然真會吃醋,不過這樣才好……
仔細將信折好,小心揣近懷中,沈暮再不想多等下去,早些處理好眼前的事才好回程。
月笙站在營帳不遠處的樹林中,月光流淌下樹梢,匕首上的血滴落在地上,韓大刀身形從不遠處浮現,月笙隻丟下一句“處理乾淨,”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一片漆黑昏暗的夜色之中。
又過兩日,魏婉收到了沈暮的回信,還是三青親自送到她手中的。
“好處沒有討到,我得探子還成了你們飛燕傳書的燕,虧了,我實在是虧了。”
魏婉理都不理,直接把人哄了出去,拆開信,裡頭比她寫的還要簡單。
“思之,恆以。”
沒有一字談情,可偏偏魏婉紅了臉,剛將信收起來,外頭便有人通傳。
“夫人,外頭有位劉夫人找來,說要見您。”
“劉夫人?”
魏婉覺得奇怪,京城這些夫人為巴結皇后,一個個對她避之不及,哪裡還會來登門拜訪。
起身剛要出門,她卻忽然想了起來,莫不是前兩日被她教訓的陳伯侯夫人。
“我看還是不見了,免得……”
魏婉話還沒有說完,劉明茹已經按耐不住,直接闖了進來。
魏婉忍不住皺眉,“劉夫人這是什麽意思,這是鎮國公府,可不是你自家得侯府。”
劉明茹如今哪裡還顧得上那些,衝上前來,直接跪在魏婉身前,死死拽住了她的衣袖。
“夫人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跟我一個無知婦人一般見識,我兒原本也是好的,都怪我教養不好,如今還成了這樣,求夫人,無論如何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魏婉忍不住皺眉,費力將自己的衣袖從她手中拉扯出來。
“除名是院長的意思,你來求我有什麽用,有這功夫,倒不如去清風院長那裡,沒準事情還有轉機。”
劉明茹半躺在地上,已是泣不成聲,“我何德何能,能在清風院長那裡說的上話,如今侯爺下了狠心,若是我兒上不了太學,就再不認這個兒子,侯爵之位也要落盡別人手裡,我這半生的籌謀啊!”
魏婉見她這幅模樣,隻覺得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