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程仕遠得到個很不好的消息,北邊那古雷可汗早已不惑,去年他那第五任夫人病逝,為兩國之和平,有心求娶大啟貴女。
程仕遠知道,很多事已經跟記憶中的很不一樣了,但這一次……總覺著沒那麽簡單。
顧琬陪著程仕遠用過了晚膳後,便早早地選擇了歇息,一夜無話。
而第二天,原本該帶著小拾頭一道去嘉陵江上瞧龍舟賽的顧琬,隻覺著渾身乏力,小腹更是時不時地隱隱作痛。
這般,自然沒法再帶著小拾頭出府。
“我沒事,就是乏力得很。要不你帶著拾兒去瞧龍舟?”顧琬輕輕摸了摸自家崽崽嬌嫩的小臉蛋,隨後提議道。
程仕遠身為錦州城知府,一年一度的龍舟賽事自然不可能不出現。可現在瞧著自家小媳婦又是這般,更是無法放下心來。
若不是府醫連連保證,顧琬也寬慰自家夫君,程仕遠這才勉強答應,隻說去去就來。
而這一去,原本隻說最多不過一個時辰,不曾想直到華燈初上,這人還沒回府。期間,程仕遠有讓身邊的觀行帶來消息,隻簡單了提了兩句,說是有人借著這一年一度的龍舟賽事搞破壞,有無辜百姓因此落了水。
旁的具體的,因為顧琬身懷有孕,加之身體有些不適,觀行並沒有多說什麽。
事後,即便顧琬沒有刻意打聽,依舊還是知道了。
有些人,野心勃勃,還真就見不得國泰民安,非得搞點事兒。
當然,此刻新帝沈文忠才登基,滿打滿算還沒一年,先帝留下的爛攤子一堆,整個國庫一個字“窮”。皇帝不管是戶部,還是私庫,都沒剩下多少真金白銀,反倒是朝中諸位大臣,以及民間那些富商,一個個肥的流油。
新帝沈文忠有心想治理好國家,也不是一朝一夕立馬能國富民強。
自然,誰都很清楚,需要時間!
當天影將來自京城天舞帶來的飛鴿傳書內容,回稟給顧琬時,顧琬已經在拔步床上靜養了好幾天。
那肚子裡的崽崽,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一天天炎熱起來,一改此前安靜性子,胎動頻繁。顧琬的胃口不算太好,基本吃啥吐啥,口味也變得稀奇古怪的。
上午嗜酸,下午突然聞不得一丁點酸味。這人,很快纖瘦了下來,這可把程仕遠這個本就忙著處理政事的大忙人給著急壞了。
“弟弟不乖!”小拾頭伸出小胖手,摸著顧琬已經顯懷的肚子,微紅著眼圈道。
“再過幾個月,等阿娘肚子裡的小二出來了。拾兒你幫著阿娘教導他,要乖乖的,好不好?”顧琬將自家崽崽摟在懷中,輕聲細語地開口道。
小拾頭遲疑了片刻,便連連點著頭,應了下來。
顧琬見天影出現,便示意奶嬤嬤將小拾頭抱去裡間將人哄睡,這才斜靠在軟枕上,慢悠悠地問道:“可是出事了?”
天影不敢有所隱瞞,不過三言兩語,就將消息盡數回稟。
顧琬沉默了許久,長歎了一口氣,扯出一抹很是勉強的笑容來,道了一句:“怪不得……去準備馬車吧。”
“主子……”
“去吧。”
顧琬很早就隱隱意識到,有些事躲不過去。尤其此刻,得知京城那邊的大致情況後,就越發肯定,她的此次京城之行,提前了。
當然,就目前的情況,身懷有孕近五個月,也不適合遠行。
當顧琬還是想去,哪怕她家夫君知道後多半不會答應,也必須得去!
“所以,還是沒能瞞過你。”程仕遠看向自家媳婦的目光中,透著無奈與心疼,過了許久才咬牙道,“你……就不能乖乖地留在錦州城這邊?就算不管大的,好歹也顧及一下你肚子裡的小的。”
“那古雷可汗就差直接指名道姓了。”顧琬輕撫了已經顯懷的肚皮,上前了兩步,徑直來到程仕遠跟前,“主要我得去,確定一下我那義兄的態度。”
見程仕遠沉默不語,顧琬拉過自家夫君的手,隨後放到依舊胎動頻繁的肚皮上,繼續道:“你看,你那小二活潑著呢。”
“琬兒,我後悔了。”程仕遠長臂一伸,將顧琬摟入懷中,喃喃道,“真的後悔了。”
“別說胡話,覆巢之下……信我一次,好不好?”
半個月過後,倆輛馬車一前一後穩穩行駛進了京城。
顧琬透過馬車小窗,看向兩側熙熙攘攘的街道,勉強還算繁榮。這是顧琬來到大啟這個陌生的王朝,頭一回進京,無喜無悲出奇地平靜。
因為抵京時已臨近傍晚,馬車直奔位於東城區的郡主府。因為提前有所安排,在沒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從偏門進入郡主府。
見到了在郡主府裡借住的柳菡萏,少不得引來一陣震驚。
顧琬瞧著柳菡萏順利和離後,整個人精氣神不算太糟糕,甚至隱隱胖了一圈,心底原本就不多的擔心,頓時煙消雲散。
反倒是自身,因為懷孕,胃口不是很好,又加上長途趕路的艱辛,讓柳菡萏瞧了好生心疼。
“你,你這是……那程九如竟也舍得放你這般千裡迢迢地來京城?!”柳菡萏紅著眼圈有些哽咽道。
“也是無奈之舉。”說話的功夫,顧琬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罷了罷了,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顧琬搖了搖頭,隻道了一句“就是有些累”,柳菡萏見此不得不張羅著,讓顧琬感覺梳洗後好生休息。至於旁的,也只能等顧琬休息好了,再議。
自然,少不了因為不放心,柳菡萏偷偷地細細詢問了一番隨行的紫葉幾個。得知裡頭竟然還有個經驗老道婆子一路跟隨,這才勉強放心一些。
而第二天,不算太早,顧琬便換上了從二品郡主的行頭,在天舞的陪同下,進宮面聖。
那時,新帝沈文忠才下早朝,甚至在早朝時發了好大的一通火。回到禦書房時,整個臉還依舊是鐵青色,帶著明顯的怒意。
在得知顧琬竟然就在宮外頭,遞了牌子求見後,這臉色直接比鍋底灰還黑。
“長樂見過陛下,願吾皇萬歲……”
也不等顧琬恭恭敬敬地朝著新帝行跪拜禮,就聽到頭頂傳來沈文忠咬牙切齒的聲音:“長樂,你不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