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族人背後，家人在家裡供奉牌位便夠了，等三年孝期一過，將牌位等物拿去墳前燒了，以後逢年過節只需到墳前燒紙上香便可。

  可以說，背後的牌位能進駐祠堂，年年被成千累萬的族人供奉，是每一個鄭氏族人死前的宿願了。只是能到達這個程度並不容易，此時過去了這麽多年，牌位能進入的也便這堪堪的幾十個。

  膝蓋下便是光禿禿的大地，沒有蒲團之類的東西。郭綿綿的膝蓋上綁了兩副護膝，便這麽跪在地上聆聽族長的教訓，倒也不怎麽難受。

  族長從鄭氏一族第一名可考的先祖講起，給郭綿綿等人大致說了一下鄭氏一族的來源以及先祖已經是為全部家屬做過的進獻；剩下的先祖也按照牌位的挨次，容易的說了一遍。

  讓郭綿綿詫異的是，被疏解的先祖中，果然有四五位是女人。一般來說，女人的牌位進祖祠險些是不會的事。

  凡事有破例，諸如鄭氏一族第三代裡，便出了一個鼎鼎有名孝賢媳婦。這位媳婦嫁入鄭氏將將一年，丈夫便不測逝世，隻給她留下了體弱多病的老長者母。

  這位新寡的小媳婦可以回娘家另行嫁人，出人意表的是她沒有這麽做，反而頂著克夫的名頭繼續留在婆家，像丈夫還在世時那樣照望公公婆婆，直到幾十年後，先後把公公婆婆也送走了。

  她的孝賢獲得了鄭氏族人的獎飾，乃至族裡的風氣都慢慢變好了。後來，她老的不可能以動，沒有了白手站起的能力，族裡便過繼了一個孩子給她，為她養老送終。等她背後，牌位便被她的養子捧進了祠堂，享用後人供奉的香火。

  剩下的四個女人牌位，經歷的故事同前面那位大同小異。多所以孝賢入宗祠，也有一個是修養出一個出息的兒子，中了舉人當了官，為族裡謀得了不少福利，背後牌位便被放到了祠堂，一般受後人的供奉。

  之後，新婦上族譜，鄭氏一族的族長都會細細的報告這幾位牌位入祖祠的女人的故事，教訓新婦要做一個孝敬賢德的媳婦。

  郭綿綿怔怔的看著那幾個牌位，不知怎的內心驀地湧起一股心傷。為這些女人的時運不濟感應悲慟，也欽佩她們所作出的那份選定的勇氣。

  在丈夫背後，她們之因此選定在最美好的韶華裡，枯守夫家的全部，有部分原因是對亡夫的感情作支持，更多的怕是被迫無奈才會選定留下。

  真相頂著克夫的名聲，再想嫁一個善人家難如登天。不管原因是身子麽，她們能為沒有血緣乾系的公婆養老送終，單單這份善良和大義便教民氣生佩服，並不是所有人能做到這一步。

  待族長將這五位女人的經歷業績說完，便開始念起婦則來。他念一句，郭綿綿等人便隨著念一句。婦則的內容，也是跟孝道仁義有關，多是教訓女人該如何為人婦為人媳。

  用當代人的觀念來看，有一半是封建糟粕，便這個期間而言，是再正常了。郭綿綿嘴裡念著，並無往內心記。

  直到族長問起她的姓氏名誰，用筆將她的姓氏寫在鄭凜的名下，上族譜告一段落。以後，她便是鄭郭氏，直到身故的那一天，墓碑上名字也是這三個字。

  郭綿綿說不出內心是身子麽感覺，卻少有的有種落葉歸根之感。她暗自發笑，在族長的喊“起”聲中，一步步走出了莊嚴的鄭氏祠堂。

  這是郭綿綿第一次進祠堂，不出不測，也是很後一次了！

  甫一走出去，裡頭光耀的陽光刺的郭綿綿下意識的閉緊了眼睛。等她適應了裡頭的光線，睜開眼睛便看到自家男子一臉關切的站在了眼前。

  “怎麽樣？有無何處難受？”鄭凜毫不忌憚周圍看過來的眼光，徑直的握住媳婦的手略帶重要的扣問。

  郭綿綿搖了搖頭，臉上浮起一抹笑：“沒有，跪的時間不是很久，你不必擔憂。”

  鄭凜的表情緩解下來，扶著她的胳膊下台階：“我扶你去裡頭，娘在裡頭等你，待會兒祭祖完，你跟娘先回來歇息，我留下來摒擋東西便好。”

  “好。”郭綿綿點了點頭，沒有回絕男子的情意。

  雖說跪的不是太久，她能忍得住，待會兒正式祭祖還要跪，怕是要累的慌了，特別是跪在冷硬的地上，膝蓋多少有些受不住。

  跟在郭綿綿背後出來的幾個小媳婦傾慕的看著伉儷倆的背影，在人群裡沒有搜尋到男子，內心多少有幾分失蹤，只是這份失蹤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事掩蔽過去了。

  新婦們上完族譜，接著便是給前年出身的年滿周歲的孩子上族譜。

  鑒於這些孩子還小，身子麽也不懂，上族譜的儀式便簡化多了，直接由大人抱著替各自的孩子在祖宗們眼前叩首，而後報上給孩子的名字，由族長寫到族譜上各自父母的名下，這個儀式便算實現了。

  緊接著，祭祖儀式便真正開始了。

  全部歷程，比新婦上族譜要複雜的多。先是幾位族老向先祖獻上祈福詞，接著便是族長論述這一年來村裡發生的大事，告訴村裡新增人口、境地等方方面面的事……直到最後，便輪到一支支族人向先祖叩頭祭拜。

  所有人前前後後跪了可能半個時候，除了像郭綿綿如此少數身子晦氣便的人，膝蓋上都綁了厚厚的護膝等物，其他薪金表現對先祖的敬意，膝蓋上身子麽也沒有，便跪在冷硬的大地上。

  長時間的膜拜，便是身強力壯的年輕媳婦兒都受不了，不可能謂不費力。

  待儀式實現，孟氏還是被跪在身側的郭綿綿攙扶起來的，乃至有個年紀大身子不大好的老嫗直接暈倒在地，被兒媳婦們倉促慌慌的抬回家了。

  便在村民們互相攙扶，陸續的希望回家時，突然，祠堂門口授來了一陣嘹亮的敲鑼聲。眾人詫異的回頭，以為族長有身子麽事兒要揭露，才察覺拿木槌敲鑼的不是他人，是族裡的媳婦木氏。

  “木氏，你這是作身子？”聽到鑼聲的族長倉促地走出來，一看是木氏頓時皺起了眉頭，不悅的瞪著還要再敲的木氏：“今兒個是啥日子你不曉得？”

  木氏瞧著橫，村子裡也沒有慫過誰，對鄭氏的一族之長卻是畏懼的。只是這會兒她也顧不得畏懼，將手裡的木槌和鑼交給鄭大牛，老老實實的對族長說：

  “前兒個我受人煽動做錯了一件大事，險些害了人的人命，今兒個趁朋友們夥兒都在，我要把這件事兒說出來，還被我讒諂的人一個明淨。”

  族長一愣，心念急轉後下意識的看向了站在不遠處正看著這邊的鄭凜，隱隱猜到跟鄭家兩口子有關。

  關於壞話，剛傳出來的時候他便曉得了，只是都是私底下傳，鄭家又沒有辯駁，他便沒有理會，沒想到會是在這兒等著！

  不止族長這麽想，在場大部分人也是這麽想的，眼光便不自發的落在了鄭家人身上，想看看究竟是不是他們。

  下一刻，木氏的話便印證了眾人的猜測：“先前村子裡有關郭小嬸兒的壞話是我受人煽動放出去的，今兒個我要當眾跟郭小嬸兒道歉，求她老人家原諒！”

  木氏口中的“老人家”三個字，聽得郭綿綿唇角直抽，險些不由得直接吐槽回來。惋惜，她並不可能以這麽乾。沒辦法，這三個字基於她是木氏的尊長，是木氏對她一種敬稱，並不是真指她年紀大。

  村民們也被木氏的話驚到了，在他們的眼光落到郭綿綿身上時，郭綿綿的臉上當令的暴露震悚、委屈的神采，身子還往孟氏這個婆婆身上靠了，低著頭不說話，好像一副悲傷落魄的神態。

  孟氏以為她是真悲傷，頓時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低聲慰籍著。不一下子，鄭凜也到達媳婦兒的身邊，跟她站在了一處，如此一來，便更是給人的一種郭綿綿受到極大的委屈的感覺。

  想想也是，清明淨白的一個新媳婦，還是個妊婦，在男子不在家的時候，平白的被人潑了一盆汙水，可見這些日子受了多少委屈。此時真相明白，清楚是有人存心讒諂，不委屈才怪。

  想到這一點，眾人的眼光便移開了，重新落到了主動坦白的木氏身上。雖說納悶木氏為什麽會選在今日這個日子坦白，也隻當她良心不安才有這一出，倒是很有樂趣曉得她為什麽要讒諂老鄭家的媳婦。

  聽木氏的話，是有人調撥煽動她這麽乾的，那便有點意圖了。

  尚未拜牛氏，在木氏意有所指的話一出口的那一刻便頓感不妙。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木氏，大有她敢把自己牽扯出來，便衝上去咬死她的感動。

  族裡發生這種醜事，族長自然正視。聽完木氏的話，最憤懣，當便讓她說出事兒的來龍去脈，把背後煽動之人叮嚀出來。

  “是她，便是她，是她妒忌郭小嬸兒這個大嫂，煽動我詆毀讒諂郭小嬸兒的。”當著鄭家人的面，木氏沒敢推辭義務，倒也沒有忘掉拉上牛氏，將自己加工過的讒諂郭綿綿的啟事以及歷程細細的說了出來。

  昨天離開鄭家後，木氏便揣摩著郭綿綿提示的那番話。她不曉得郭綿綿究竟是身子麽意圖，是看牛氏不順眼想借機治一治牛氏，還是單單美意提示自己。

  不管是哪一種，這件事的確跟牛氏脫不開乾系，她被牛氏坑了一把，能把她拉進入一起累贅最女人。便算最後榮幸被牛氏逃走了，這一盆髒水也潑到了她的身上，想洗白也要看能不可能以洗的潔淨。

  木氏指認牛氏的話，無異於一道驚雷，在所有人的頭頂上炸響。沒辦法，牛氏跟郭氏親妯娌，哪怕分居各過各的也是不爭的事實。而且通常裡兩人也沒有鬧出齟齬，乾系便算不密切，也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境界，著實想欠亨牛氏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木氏怕不是推辭義務，存心攀咬人，好讓郭氏和牛氏較量兒吧？”

  “不可能以吧，郭氏和牛氏都在場呢，木氏敢當著她們的面這麽說，便不怕她們便地對證，怕真是跟牛氏脫不開乾系。”

  “先聽聽她們怎說的，我們光在這兒猜測也猜不出個因此。”

  “……”

  村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