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上頭秘密送來的小像的那一刻,鄭凜的內心便住進了一個魔,日日夜夜的熬煎著他。他很清楚追本溯源獲得的結果,不一定是他想要的,他便是掌握不住自己,想要印證料想。
不論最後印證的結果如何,都不會轉變他對她的情意。如果她真是上頭要找的人,他會想盡全部辦法替她粉飾身份;如果不是,那麼心底的魔便不會存在。
被步步“逼問”,郭綿綿額頭上的盜汗都下來了。她想過找機會照實向男子坦白她未曾成親的事實,想過“照實”坦白鯤鯤的身份,沒想過把已經是的過往抖出來。
她不曉得男子如此詰問,是血汗來潮隨口一問,還是發覺到了身子麽,總之事兒到了這個境界已經不是三兩句謊言便能辦理的。再說下去早晚會露底,她不曉得謊言被戳穿的結果,是不是她能兜得住的。
郭綿綿搜索枯腸的想著該如何回復,能力幸免謊言被戳穿後的全部惡果。越急越想不出來,她險些有些無望了,乃至在內心默默禱告老天爺看在她沒有做過惡事的份兒上,趕緊派個人來補救她。
哪怕以後仍然要面臨這個問題,起碼她有所計劃,提前想到了辦理之法,不至於像此時這般狼狽。
老天爺好像聽到郭綿綿的心聲,便在她險些支持不下去的時候,一個天使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娘,外婆喊你煮飯啦!”
這一刻,郭綿綿恨不得飛過去,抱住站在門口的天使兒子,跟他一個大大的親吻!
這才是親兒子啊!
“好,娘便刻來,你到這裡陪鄭叔叔說說話。”郭綿綿勉力忍住衝過去抱兒子的感動,衝著兒子招了招手。
鯤鯤的眼睛亮了亮,當便紕漏了娘親跑到了鄭叔叔眼前,抬起稚嫩的小臉兒問:“鄭叔叔,小江哥哥說野豬很凶很凶,連埋在地下的大石頭都能用鼻子挖出來,這是真的嗎?”
鄭凜沒有立馬回復,一雙眼睛落在鯤鯤的小臉上,好像在探求著身子麽。
郭綿綿頭皮發麻,用手肘捅了捅鄭凜,故作生氣的說:“你看身子麽呢,才一個月沒見,你便忘掉鯤鯤了?”
鄭凜還沒有回復,鯤鯤的小臉兒便先垮了下來,有些小不幸的問:“鄭叔叔,你不記得鯤鯤了嗎?”
被稀飯的小孩兒這麽問,鄭凜當便拋下了心底的質疑,一把抱起鯤鯤溫柔的說:“沒有,鯤鯤這麽可愛,叔叔怎麽會忘掉?”
鯤鯤一聽,又變得高興起來,興致勃勃的繼續問之前的問題:“那鄭叔叔你快報告鯤鯤,野豬的鼻子是不是很厲害?”
“嗯,野豬的鼻子是很厲害,能把硬實的大地拱一個大坑,它的嘴巴更厲害,能咬碎從地裡拱出來的石頭……”鄭凜耐性的給鯤鯤遍及野豬的厲害之處,半點沒有因為對方是孩子,便隨口打發。
“哇,好厲害!”鯤鯤聽的驚歎連連,直到這個時候才闡揚出一個五歲孩童該有的神態:“鄭叔叔把那麼厲害的野豬打死了,那鄭叔叔不是比野豬更厲害?”
“嗯,鄭叔叔比野豬更厲害,以後鄭叔叔還會教鯤鯤習武,讓鯤鯤比鄭叔叔更厲害,好不好?”鄭凜不介意被懷裡的孩子拿來跟一頭畜生比,還誘導鯤鯤跟他習武。
“鄭叔叔,可以嗎,鯤鯤真的可以跟鄭叔叔習武嗎?”鯤鯤不敢置信,他小小的腦殼裡隻想過以後能跟娘親在一起便好,他從未想過鄭叔叔這麽好,會答應教他習武。
“可以!”鄭凜毫不遲疑,還伸出了小拇指:“鯤鯤要是不信,可以跟叔叔拉鉤鉤,如此叔叔便不可能以懺悔了。”
拉鉤鉤鯤鯤跟小哥哥拉過,當便怡悅的伸出了小拇指,跟鄭叔叔的大小拇指勾在了一起,童稚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拉鉤吊頸一百年不許變,變了是小狗!”
“好,變了是小狗。”看著鯤鯤的笑容,鄭凜牢牢地勾住了他的小指頭,內心好像有身子麽東西悄悄的地放下了。
郭綿綿看著長相沒有任何類似之處,偏巧調和的像是一對親父子,內心不無感傷,關於將要露出的“真相”沒有任何壓力了。
有於氏和劉氏感動手,郭綿綿拿落發裡現有的食材,做了滿滿一桌菜。
趁著這個空檔,鄭凜親身向四位老人稟清晰兩人商議的結果,他隻說婚前有許多事兒要計劃,年後便辦喜事太過匆忙才挪到了中秋節後。
對此,鄭家老兩口沒有建議,郭老實也沒有建議,唯一有建議的木氏又說不出反對的話來,也隻好順著兩個年輕人的意圖,牽強答應了。
十幾人的飯菜做起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得郭綿綿廚藝好又有人協助,最終摒擋出一桌好飯菜。
用飯時,人太多一張桌子坐不下便分了兩桌。兩張桌子都擺在堂屋裡,倒也熱熱烈鬧,吃的最知足。
飯後,鄭老頭和孟氏便告別離開了,鄭凜沒有一道走,主動留下來協助摒擋放在院子裡的大野豬。
野豬的個頭不小,鄭凜和郭家兩兄弟合力抬起來過稱,果然有三百七十多斤,要不是血都流光了怕是還要再重一二十斤。
忙活了將近一個時候,野豬才被摒擋潔淨。三百七十斤的毛重剔除毛發內髒等,含骨頭的肉重也有兩百六十多斤。
看著院子裡五六個堆滿野豬肉的大盆子,木氏最歡喜,對鄭凜說:“這麽多好豬肉,全部醃成臘肉太惋惜了,待會兒你拿一半兒回來,要是覺著吃不完,送些給親戚做情面也是好的。”
“不必了嬸子,家裡之前買了半扇,再拿這些回來便真吃不完了,讓人看到也不好看。”鄭凜把一整頭豬拉過來,便沒想過再拉一半回來,更何況他家人少完全吃不了多少。
“可、可家裡也要不了這麽多啊!”木氏曉得準女婿說的在理,這頭野豬真相是作為年禮送來的,再送一半回來的確不好看,臨時間糾結極了。
“娘,您別頭疼了,我有辦法處理這些豬肉。”郭綿綿端了一盆熱水出來,給鄭凜他們清洗油膩膩的手:“這些肉吃不完可以做成肉酥,肉酥還能做菜做點心,又能寄放很久,到時便送一些給鄭大伯和鄭大娘嘗鮮。”
肉酥便是肉松,這個期間已經有賣了。肉酥建造起來不難,做的好吃卻不容易,京城幾家賣肉酥的,在郭綿綿看到滋味算不得好,她嘴饞了都是自己親手做的。
木氏沒有吃過肉酥,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突然聽見女兒說能做成自己沒有見過的吃食,當便說:“那便做成你說的肉酥,做好了再給親家送一半去。”
鄭凜倒是吃過肉酥,覺得滋味最平凡,乃至另有一股難聞的肉腥味兒。本想說不必這麽困擾,看未婚妻興致勃勃的神態,便沒有講話製止,深思著未婚妻也許能做出不一般的滋味,臨時間又變得期待起來。
此時,鄭凜不曉得,便為著這頭野豬,家裡已經釀起了一起不小的紛爭。
今日,鄭家一改昔日的低調,毫無掩蔽的直接送了兩輛板車的年禮到郭家的信息,很快便在上鄭村傳開了。
在鄭家有意偶爾的回答下,路上碰到的村民也曉得鄭凜跟李家村的一個女人訂婚了。這訂婚的對象不是別人,恰是李家村名聲最壞的年輕孀婦。
這兩件事兒同時在上鄭村傳開,惹起的震動不比當初郭綿綿狀告李珍貴等人地痞罪小多少,不提上鄭村的村民們如何研究,鄭山青和鄭水青聽說後,便攜著各自的婆娘再接再勵的找上門了,結果撲了個空被一把鎖攔在了裡頭。
這四人也是人才,哪怕餓的翻白眼硬是憑一口鬱氣等在鄭家門口,直到等的不耐性計劃直接去郭家尋人時,把鄭家老兩口等回來了。
在門口時,四人餓的兩腿發顫沒有鬧騰,等門一翻開,他們便猶如下山的土匪,堂而皇之的衝進房子,輕車便熟的找到放食糧放食材的地方,煮了一鍋肉面條填飽了肚子,便開始向鄭家二老發難:
“爹、娘,先不說,那是一整豬,一整頭野豬啊!老大明曉得我們兩家分家後便在吃糠咽菜,打到那樣大的一頭野豬,大過年的不說給我們分一點,給自個兒的侄兒侄女補補,果然整頭拿去送給郭家那隻破鞋,這腦子是壞瓜了吧!”
鄭山青妒忌郭家得了大野豬,又恨爹娘老大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臨時又嫉又恨眼睛都紅了,信口雌黃的罵了郭家不說,還把鄭凜這個老大也給罵了。
“爹、娘,二哥說的沒錯,老大這是讓那隻破鞋迷了眼,你們二老可不可能以不管,否則我們郭家的家底兒早晚被老大搬空了。”看著爹娘無動於衷的模樣,鄭水青坐不住了連忙讚同著鄭山青,一道炮轟起鄭凜這個老大來。
“爹、娘,小叔說的沒錯,我們鄭家的東西不可能以廉價了外人,昨天你們的孫子孫女還在家餓的肚子疼呢,他們好歹也喊老大一聲‘大伯’,老大對我們再沒有心,總不可能以眼睜睜的看著侄兒侄女們餓死吧!”
馬氏素來不動腦子,見丈夫和小叔子都發話了,當便憋不住了一股腦兒的把心底的不滿說了出來,還拿孩子做筏子暗指鄭凜要是不拉拔他們便是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