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綿綿覺得可笑，從善如流的說：“的確是如此，幸虧老大喝醉了便睡不會像旁人那樣撒酒瘋，否則別說大嫂，娘也不會讓老大喝了。”

  關於這一點，於氏也覺得滿意：“哼，你老大要是敢耍酒瘋，我便敢把他一個人關在門裡頭，讓他一個人耍個夠。”

  於氏的確有這個魄力這麽做，兩人感情好，鬥面容紅也有過，成親十來年卻從未真正鬧大過，多是互相妥協著，再多的衝突也在這份妥協中消磨盡了，逐漸只剩下默契，一個眼神便能讓對方清楚所要表白的意圖。

  凡間順順當當白頭偕老的伉儷，大抵是如此了。

  郭綿綿如果有所思，不知不覺間好像融會到了身子麽是伉儷之道。

  “對了，”於氏不曉得小姑子的思路已經飄遠了，突然想到了身子麽說：“鄭兄弟已經醒了，娘讓他留下來吃了晚飯再回來，他也應下了，這會兒被小山幾個拉去抓魚了，命運好的話也可以今兒夜晚便有魚吃了。”

  “啊，已經醒了？”郭綿綿沒想到那人醉的不像自己了還醒的那麼快，有些憂愁的說：“是醒酒了吧，可別醒了一半便跑去抓魚，要是有身子麽事兒便不好了。”

  於氏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見小姑子說的有道理也有些擔憂，便督促道：“那你趕緊過去看看，省得幾個小東西不懂事煽動人家下水抓魚，要是真出了啥事可便困擾了。”

  便擔憂的郭綿綿一聽於氏這麽說，那份憂愁又加劇了幾分，便放下雞毛菜站站起往外走：“我這便過去，把他們都喊回來。”

  “哎哎，你趕緊去，一定要把那幾個崽子帶回來。”於氏揚聲衝郭綿綿喊，她一般擔憂鄭凜看不住家裡的五個孩子，擔憂孩子們玩過身子糊裡懵懂便下水，要是被水涼到了可便不好了。

  李家村能抓魚的地方不多，便惟有流經村子的那條小河了。秋天少雨，小河裡的水便淺了許多，有些小魚小蝦沒來得急隨水流一道撤走，便留在了小小的沙坑裡，時常有人跑去嘗嘗看，看能不可能以抓些回來下酒。

  “呀，這裡有一條筷子長的大魚，鄭叔叔，你快來抓呀！”

  郭綿綿徑直的朝著小河走去，遠遠地便聽到小山扯著嗓門大呼。等她走近了站在高高的河岸上，果然看到底下鄭凜帶著幾個孩子在小沙坑裡抓魚。

  脫鞋子下水的惟有鄭凜一個，小江小山也鬧著要下水，被鄭凜嚴峻的喝止了。

  要是炎天天熱，小孩兒到淺水處玩沒問題，這會兒水已經很涼了，便是大人也要忍著些，小孩子身子骨弱，便算只是下來玩一下子保不齊便著涼了，鄭凜不會冒這個險。

  此時，鄭凜已經把褲腿挽到了膝蓋上，他站在水裡眼光如炬的搜探求小山所說的大魚。

  惋惜沙坑裡的水另有不少，這條大魚滑不溜秋的不大好抓。鄭凜抓了幾下沒有抓到，倒是讓沙坑邊上的小江急的不可能，對鄭凜說了一堆好話：“鄭叔叔，您便讓我下去吧，便一會會兒不會著涼抱病的。”

  “不可能，你要是敢下水，叔叔此時便把你捉回來。”鄭凜毫不包涵的回絕了小江的苦求，對待小女孩他尚能溫柔少少，小男孩便沒有這個報酬了。

  在他看來，男孩兒便得粗養不可能以慣著，他像小山這麽大的時候，已經能獨自進山打獵了。

  要是他孩子，他不會阻止他們下水，朋友的孩子，他怎麽帶出來便得怎麽帶回來，不可能以讓他們有一絲閃失。

  小江撇了撇嘴，眼巴巴的盯著小沙坑裡遊來遊去的大魚，內心便跟貓抓似的，可他真沒有膽量當著鄭叔叔的面跳下去。

  倒是小山眸子子轉了轉，對鯤鯤小聲的嘀咕道：“桓哥兒，我們不可能以下水玩也太沒意圖了，要不去別處瞅瞅，看能不可能以再找到一條大魚？”

  鯤鯤對親身下水抓魚樂趣不大，也不想在這條魚還沒有抓到便去尋另一條魚，因而搖了搖頭說：“不去，我要看鄭叔叔把大魚抓起來。”

  小山覺得一個人去玩沒意圖，又沒有辦法勸說鯤鯤陪他一起去，隻好蔫蔫的蹲在原地，兩眼無神的瞅著鄭叔叔抓魚了。

  鄭凜在抓魚的時候，注意力疏散了一部分到幾個孩子身上，便怕他們趁自己不注意獨自跑去別處玩而發生不測。

  這會兒聽到鯤鯤的話，便不由得想逗逗他：“要是叔叔抓不到魚怎麽辦？”

  鯤鯤一聽，小臉兒上填塞了疑惑，反問了一句：“抓魚不是女人玩麽？便算抓不到也不要緊呀！”

  鄭凜一愣，隨便笑了，摸著鯤鯤的頭說：“鯤鯤說的真不錯，我們抓魚是女人玩，玩高興了便好，結果不重要”

  鯤鯤皺著眉頭，又蹦出一句話來：“鄭叔叔抓魚很費力，要是能抓到魚便更好了，魚是鄭叔叔給嘉獎。”

  鄭凜詫異的看著不足他腰高的鯤鯤，很難設想一個才五歲的孩子，果然會有大人也及不上的胸懷，足以看出這孩子不容易。

  想到這孩子是她的兒子，鄭凜又不覺自滿外了，突然想曉得關於她更多的事兒，因而又問鯤鯤：“這些是你娘教你的嗎？”

  鯤鯤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娘隻說過玩便要好好的玩，玩的到達要玩的目的，玩的目的不便是為了讓自己高興麽？鯤鯤覺得看叔叔抓魚便是玩，鯤鯤看的很高興便是到達玩的目的了。”

  鄭凜聽的最感傷，這還是他第一次曉得孩子還能這麽教，這種看似放養實則安排著讓孩子自己融會的辦法，遠遠比用僵硬的辦法強塞給孩子要好。

  “你娘把你教的很好！”鄭凜說出了其實的心思，不自發的想要是有一天，他們可以修成伉儷，生出的孩子是不是也像鯤鯤一般聰慧可愛？
  關於鯤鯤，鄭凜的感情是複雜的。撇開這是心儀的女人與男子生下的這點不談，他的確很稀飯鯤鯤，要否則也不會有生一個跟他一般聰慧可愛的孩子的動機。

  ，這是心儀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他卻不是孩子的爹，一想到這一點，內心沒有丁點心病是不會的。

  既然已經認定了她，鄭凜便做好了承受鯤鯤的計劃，不會讓鯤鯤成為他們之間的攔阻。

  他暫時做不到把鯤鯤看成孩子，他信賴感情是處出來的，時間久了把鯤鯤視如己出也不是不會，更何況，他便稀飯這孩子。

  “鄭叔叔，你不抓魚了嗎？”

  鄭凜的眼神太過複雜，鯤鯤再如何聰明也不曉得對方是在思索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乾系，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不由得問了出來。

  鄭凜回過神來，遞給鯤鯤一個和善的笑容：“叔叔只是有些累，想歇一歇再抓，等抓到魚了便做成魚湯給鯤鯤喝，鯤鯤稀飯嗎？”

  鯤鯤不是很稀飯喝魚湯，覺得魚湯有股不好聞的滋味，娘親做的香噴噴的豆腐魚湯他還是很稀飯的，因而兩眼發亮的點著小腦殼：“娘親做的豆腐魚湯很好喝，鄭叔叔也一定會稀飯喝。”

  鄭凜不止一次品嘗過郭綿綿的廚藝，倒是沒有喝過鯤鯤所說的豆腐魚湯，臨時間不由得期待起來：“好，那你等著叔叔把大魚抓起來，讓你娘做成豆腐魚湯。”

  “嗯，叔叔加油！”鯤鯤高聲的給鄭凜打氣，倒不是為了豆腐魚湯，而是真的很稀飯這位叔叔，想讓他也嘗嘗娘親做出來的甘旨。

  郭綿綿站在岸上，將這一大一小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不自發的松了一口氣。

  名義上鯤鯤是兒子，之前她擔憂承受他的一腔深情，會露出所有的秘密從而惹來殺身之禍，又何嘗沒有擔憂他要如何與鯤鯤相處？

  這一次，在沒有大人在場，也用不著做戲的情況下，鄭凜能用如此溫和的態度對待鯤鯤出乎她的料想。她以為以他的性質便算對鯤鯤沒有惡意，也不大可能理睬鯤鯤，沒想到這一大一小相處起來，調和的倒像是父子。

  郭綿綿站在那邊靜靜地看了一下子，最後臉上帶著笑容離開了。邊走邊揣摩著去村頭的豆腐作坊帶一塊豆腐回來，便是不曉得豆腐另有無。

  有鄭凜看著，她並不擔憂幾個孩子的安危。

  還在抓魚的鄭凜不曉得心儀的女人來過，且因為他對鯤鯤的態度加深了對他的信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鄭凜邊抓魚，邊向鯤鯤打聽郭綿綿的過往，想曉得她更多鮮為人知的事兒。

  鯤鯤才五歲，所有關於娘親的印惟有短短的一年多。只是這孩子記性好，對娘親又特別的依附，時常向娘親打聽他小時候的事兒。

  除了被郭綿綿遮蓋不說的少少事，鯤鯤險些把忘掉的那些印也一並說了出來。不管大事還是小事經由他的嘴巴說出來，都變得特別風趣。

  一個說的有聲有色，一個聽的津津樂道。鄭凜的大腦中，很快便勾勒出一個剛落空丈夫便被婆家冷血趕落發門的女人，如何艱辛的帶著病重幼兒天各一方的回到娘家的場景。

  一想到女人已經是承擔的淒涼，鄭凜的內心除了濃濃的珍視，另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敬服，敬服女人在那樣艱苦的景遇下，也沒有放棄孩子，換作大部分女人，生怕都撐被夫家趕落發門的那一刻。

  這兩種感情交叉在一起，讓鄭凜愈加堅定了這份感情，默默地下定銳意，不管前路何等艱苦，他都要跟這個稀飯的女人在一起，今後以後，免她的苦痛，免她流浪，許她一世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