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鄭老頭說話，鄭水青像是找到了希望，快步衝過來一把捏住了鄭老頭的肩膀，發瘋似的喊道：“爹，不分，這家不分，你快跟族長說，這家不分，快啊，快說啊！”

  牛氏也回過神來，上前抓住了孟氏的手，慷慨地說：“娘，您最稀飯的不便是我們一家人熱熱烈鬧的住一起麽，這要是分居了何處還是個家？這家我們不分了，不分了，您快跟族長說說，以後我們還像過去那樣該怎樣便怎樣，多好啊！”

  關於勤勞能乾的人來說，分居是功德意味著做多少便得多少。關於齊心想不稼不穡等著別人扶養的鄭水青和牛氏如此的人來說，卻猶如一場溺死的災禍。

  牛氏很清楚，一旦分居，別說這座宅子沒有可能屬於他們，便連能不可能以填飽肚子都是個問題，更別提遙遠養活後代了。總之，牛氏萬萬個不肯意分居，那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樹大分枝，人大分居，我跟你爹老了想過兩年寧靜日子，這家還是分了好。”即使之前已經看清過三兒子和三兒媳婦的真面目，掃興過也心痛過，可眼下再一次看到，孟氏仍然有些不可能以承受，第一次給了牛氏表情看，說出的話也很不客套。

  “娘，你怎這麽狠的心呐，水哥您的親生兒子啊！”牛氏難以置信的看著孟氏，不敢信賴這話是從孟氏嘴裡說出來的：“老大給你下了啥迷魂藥，讓你如此狠心對付我們兩口子。”

  孟氏卻不想跟牛氏歪纏，趁牛氏不注意，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她猛一拋開把牛氏甩開，說出了這輩子第一句果決的話：“今兒個這家必需得分，你便是求我也沒有用，沒道理老二一家分出去了，還讓你們這一房繼續住在這裡。”

  牛氏曉得這一次孟氏不會幫他們三房說話了，她死死地的盯著孟氏，一臉怨毒的謾罵道：“你這個不慈不祥的老東西，讓你生前沒人養老背後沒人送終，一堆爛肉只能讓蛆蛀了，下輩子投胎都當個爛人。”

  把發瘋的鄭水青拉開的鄭凜剛回頭便聽見這話，他表情一冷擋在了孟氏的前面，忍了又忍才沒有一腳把牛氏踹出去，只是冷冷的說：“再讓我聽見半句不動聽的，今日你跟老三一文錢都別想拿走！”

  牛氏表情大變，嚇得連忙躲到了鄭水青的背後，不敢再說一個字。

  鄭凜冷冷一笑，在內心把要分給三房的東西直接扣除了大半，僅剩的不夠的三成。

  沒被牛氏罵哭的孟氏，看著挺直的擋在自己眼前的大兒子，眼淚逐漸地含混了雙眼。

  在三房兩口子生事的歷程中，二房兩口子一如既往坐觀成敗。擺布他們一定會被分出去，眼下三房果然也要被趕出這裡，兩人非但沒有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乃至填塞了坐視不救，巴不得三房被攆的遠遠的。

  最終，在鄭老頭這個一家之主的對峙下，不管三房兩口子如何撒野耍賴，族長和四位族老仍然遵照鄭老頭的志願，在理清鄭家所有的財富後，主持了這場分居。

  鄭家值錢的東西不多，除了現下居住的宅子，便是幾畝水田幾畝旱地了。至於存銀，在鄭凜回來值錢，險些不存在這個東西。

  沒有任何牽掛的，鄭家的宅子歸鄭凜獨佔。不說這宅子便是他回來後自己掏銀子蓋的，便算不是，他作為宗子，主動累贅了養活父母的義務，這房子族裡也會分給他，至多賠償給兩個兄弟幾兩銀子，讓他們自己出去蓋房子。

  至於鄭家的境地，一公有六畝水田，六畝旱地，便分作了四份，三兄弟各一份，剩下的一份歸鄭老頭和孟氏。

  鄭老頭和孟氏由鄭凜養老，因此分得的地皮實際上還是在鄭凜的名下。等二老西去後，這些境地再有三兄弟等分。如此一來，鄭凜暫時便領有三畝水田和三畝旱地了。

  鄭凜不希望要，擺布那點境地的出產他瞧不上。只是他更瞧不上兩個兄弟，要是沒有下晝發生的事兒，他定會把境地分給他們。

  此時麽……他心安理得的在分田的字據上寫下了名字，已經在內心盤算著把地租給誰了。

  關於房子和地皮的分派，鄭山青和鄭水青沒有任何建議，輪到分存銀後，便一個個死死的盯住了鄭凜，竟是打著讓他把所有的銀子拿出來分的主張。

  鄭凜看在眼裡，隻覺得可笑至極，理都沒有理他們直接對族長族老們說：“在阿凜回來之前，家裡景況如何諸位太爺想來很清楚，後來阿凜每次外出皆會留下所有讓家人過的好少少，此時所剩的銀兩惟有這麽多，阿凜便不分了權當是阿凜這個長兄給他們倆另起衡宇的資助。”

  族長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上鄭村那位族老：“老十，凜小子所言可否屬實？”

  父母在，無私財。要是凜小子真的私藏了銀子，少不得要讓他拿出來分了。

  被稱作老十的十太爺很清楚鄭家的景遇，便照實說：“確如凜小子所言，村子裡的人都可以作證。”

  至於凜小子有無真的把所有的銀兩拿出來扶養這一朋友們子，除了他自己以外誰曉得呢？擺布銀子是他自己掙的，便算藏私了不肯拿出來，他還能逼他拿出來不可能？擺布睜隻眼閉隻眼的事罷了，哪有那麼困擾！

  鄭山青和鄭水青卻不肯信賴，高聲嚷嚷道：“不會，誰會這麽傻把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他一定私藏了，你們到他房間搜一搜便曉得了。”

  “沒錯，去他的房間搜，一定能搜到。”鄭水青也高聲的應和著，兄弟倆為了長處倒是第一次無比調和的站在了一處。

  兩人虎視眈眈的盯著鄭凜，便算沒有銀子可搜，沒準兒還能搜出法寶。這一次分居，算是撕破臉皮了，乾脆撕的些給自己多奪取少少好處。

  鄭凜豈是兩個無用之人能擺布的？他嘲笑道：“行，我讓你們倆親身去搜，要是搜不到，你們當如何？”

  兩人愣住了，搜不到便搜到，他們還要如何？
  鄭凜卻不肯放過他們，面無表情的問：“長兄如父，你們強搜我的房子，要是搜不出東西，莫非便不該給我一個說法？”

  鄭山青和鄭水青一聽，表情便不大好看了。對視一眼後，鄭山青指著桌上僅僅惟有五六兩的散碎銀子，咬牙說：“要是搜不出銀子還是值錢的物什，這些我們分文不要。”

  鄭水青遲疑了一會兒，隨便說：“我聽二哥的。”

  鄭凜看了眼族長和族老們，見他們可能也是想搜一搜的，便說：“可以，有族長和族老們做見證，量你們不敢言而無信！只是別怪我這個做兄長的不提示你們，要是搜不出銀子，你們不要後悔。”

  旁觀的族長和四位族老聞言，微微點頭，答應做這個見證人，也認可兄弟三個之間的商定。

  見鄭凜如此武斷，鄭山青和鄭水青反倒內心沒底了，隱隱有些後悔前面的話說的太怡悅。可事到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們懺悔了：“哼，搜便搜，等我們搜出來，看你另有啥話說。”

  在鄭凜似笑非笑的眼光中，兄弟倆被族長族老們的督促著，隻得硬著頭皮推開了鄭凜居住的房間，一寸寸的翻找起來。

  馬氏和牛氏也擼起袖子進入其中，眼睛都比通常瞪大了幾分，生怕漏下一處最後讓鄭凜得了廉價。

  兩人翻找的最周密，連床底下都沒有放過，乃至還曉得敲擊牆壁和大地，看裡面是不是被掏空，銀子藏在了這裡頭。

  鄭凜站在門框處，看著他們把衣裳被褥翻的不可能模樣，眼裡的黑沉越來越深。

  倒是孟氏很不安心便是，每次鄭凜走前，銀子都是她管著，她也擔憂兒子兒媳婦亂花，不管他們說了多少好話，她都沒有把銀子交出去。

  只是一家人度日，少不得油鹽醬醋。她一把年紀來回一趟鎮上不容易，每次便讓兒子還是兒媳婦去買，也曉得他們會偷偷昧下一筆，周密算算這兩年下來每房手裡少說藏了五兩銀子的私租金。

  孟氏不曉得大兒子究竟有無藏銀子，要是沒藏還好，起碼有了桌子上的那些銀子，一家人還能支應很長一段時間，要是讓搜出來了，最後能得手的便沒有多少了。

  發覺到孟氏的重要，鄭凜衝她搖搖頭，示意她別擔憂。

  他有藏銀子不假和值錢的東西，擔憂兩個不放心的兄弟出昏招，那些銀子和值錢的東西，全被他藏起來了，憑著兩個人完全不會找到。

  孟氏卻誤解了鄭凜的意圖，以為他完全沒有藏銀子，暗暗松了口氣的同時，內心卻愈發的難過羞愧。

  大兒子在裡頭辛費力苦的掙錢養家，每次走前便把所有的銀子都交給她保存。她倒好沒有守住不說，還讓老二老三兩個沒良心的佔了去，她這個當娘的其實是太沒用了。

  兩人還想再去地方找找，認定鄭凜把銀子和值錢的東西轉移到了別處，族長卻等的不耐性了，高聲說：“找不到便是沒有，你們要是有本事，乾脆拿鋤頭把這屋前屋後全部挖一遍，看能不可能以找到。”

  鄭山青和鄭水青自然沒有這個別魄，此時見族長發怒了，額頭被騙便流下了盜汗，顧不得心疼桌子上的銀子，當心翼翼的說：“族長，您老別生氣，不找了，我們不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