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放鹽的野雞蛋有一股蛋腥味，被烤過的香味更濃，關於鮮少能吃到零嘴的孩子們來說，烤雞蛋全部是可貴的甘旨。

  幾個孩子很有孝心也很友好，雞蛋烤好後，郭果小山兩個大的隻拿了一個嘗鮮，分給了底下的弟弟mm各兩個，而後把剩下的八個全部送到了木氏這個奶奶手裡，讓家裡的大人們也嘗嘗他們自己建造的甘旨。

  孩子們思量的很殷勤，便連在鎮上念書不曉得身子麽時候會回來的小叔分到了一個。此時是冬天，烤熟的雞蛋放幾天也不會壞，便是沒有趁熱的時候好吃。

  孩子有這份孝心，大人們自然不忍心回絕，俱是當著孩子們的面剝開蛋殼痛怡悅快的吃了。香噴噴的烤雞蛋味，讓他們覺得比家裡用香油蒸出來的雞蛋還要好吃，最誇了孩子們一番。

  ……

  隨著臘月一步步鄰近，在經歷了兩場埋到腳脖子的大雪後，郭家的三十畝荒地摒擋出來了，裡頭上看不到一根野草。

  ，眼下是冬天，潛藏在土裡的草根發不出新芽，了來歲春天，還得再深耕一次，否則一場春雨後，地裡便會被野草再次覆蓋。

  給村民們結算完酬勞，郭綿綿摸著又癟了不少的荷包子，歎息銀子其實是太不經用了，才建好作坊把荒地造成了地皮，之前從方家那邊得來的銀子便少了二分之一。

  別看另有一百五十兩，來歲開春後，花銀子的地方會更多。除了要花一筆銀子買花種，租牛，耕地，育苗，下苗，也都需求請人協助，這便又是一筆不小的支付。

  ，請人手進山采集鮮花也需求花銀子，要在短短一個節令裡網頁到一年要用的量，少說也要兩萬斤鮮花，哪怕一斤鮮花兩文錢，算下來也需求四十兩銀子，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看到郭綿綿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鬼畫符似的寫寫畫畫，木氏曉得她這是在算帳，早便見怪不怪了：“綿綿，別算了，算來算去這銀子還是得花，還是好生想想過幾天阿凜回來，你要怎講話讓他把他的兩個兄弟分出去。”

  郭綿綿丟開樹枝，拍掉手上沾滿的土壤說：“便那樣直言不諱直說唄，沒身子麽好想的。”

  這種事還是直來直去的好，擺布那男子又不傻，她一旦說出先分居再提親的話來，他便該清楚為什麽會如此。遮掩蔽掩的反而會讓人多想，以為自己不信賴他能處理好家務事。木氏卻不是這麽想，耐性的勸道：“還是慢慢說的好，別讓他覺得你是個不安本分愛挑事的，否則他此時能忍著你，以後但凡有點小齟齬，便可能把這事翻出來說。”

  郭綿綿不覺得這個“可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想讓娘擔憂，因而說：“行行行，我這便想說辭去，不讓您擔憂的事兒發生。”

  木氏一聽，又覺得自己在為難女兒，想了想說：“要不這事還是我來吧，丈母娘為難女婿不移至理，讓阿凜曉得你是有人疼的，省得哪天他犯渾欺壓你。”

  郭綿綿“噗嗤”一笑，正要說身子麽，眼角偶爾中望見院門口察覺了一道宏偉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確認自己不是目眩後，下意識的便朝著來人跑了過去，眼裡驟然爆發出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到的神采：“怎麽這麽快便回來了？”

  這個進度會不會有點快？有種小凜子才走便跑回來的感覺！
  “來來來，面條好了，快趁熱吃！”

  堂屋裡，木氏把一海碗剛出鍋的手擀麵端到了飯桌上，熱情的招呼著鄭凜。

  “感謝嬸子。”鄭凜也沒有客套，站起坐在了飯桌前。嗅著碗裡發放出來的混著肉香的面香味兒，還沒有吃午飯的他隻覺得更餓了。

  顧不得碗裡滾燙，鄭凜拿起筷子挑起兩根面條邊吹氣，邊慢慢的吃起來。熱烘烘的面條吃下去，暖到了胃裡連身子逐漸變得熱乎起來。

  “慢點吃，鍋裡另有不少呢。”見鄭凜吃的香，木氏有幾分自滿，又有幾分心疼：“瞧你這孩子瘦的，這一個月在裡頭很苦吧？”

  坐在當面看著鄭凜吃麵條的郭綿綿聞言，一雙眼睛上高低下的審察著，察覺人除了比走時疲鈍了些，並無瘦弱的跡象，便不由得問：“娘，您打哪兒看出他瘦了？我怎麽沒看出來？”

  木氏一噎，說不出鄭凜何處瘦了，瞪了眼搗蛋的女兒說：“阿凜在裡頭風裡來雨裡去的，便算看不出何處瘦了，肯定也好不到何處去，你當他是出去玩呢。”

  “行行行，您老說的都對，誰讓您是我娘呢。”郭綿綿立馬繳械尊從，對娘親的邏輯拜服的同時，很見機的沒有爭辯。

  木氏佯裝生氣的拍了郭綿綿一下，沒好氣的說：“你這丫環，便稀飯跟娘抬杠，也不怕阿凜看了笑話。”

  郭綿綿下意識的看向當面，便對上了男子寵溺的眼神，臉上微微一熱，隨便鄙棄自己兩世加起來都活了三十年了，還跟人家十五六歲情竇初開的小女士似的。

  鄭凜不曉得郭綿綿心中所想，以為她只是純真的含羞了，便移開了眼光對木氏說：“這一趟出去衣食住行都有放置，阿凜逐日也便出去轉轉倒也算不得苦。”

  的確是逐日帶著目的出去，險些一成天便在裡頭打聽信息，一旦有新察覺便要立馬凌駕去，時常連飯也來不足吃。

  ，關於上過疆場，時常幾天幾夜不睡覺的人來說，這點苦完全何足道哉。

  “阿凜，你時常在裡頭跑，是不是便是人家說的行腳商？”木氏已經把鄭凜當半個女婿看了，這會兒聽了鄭凜的話，便不由得問出了想問的問題。

  所謂的行腳商，便是南來北往到處跑的生意人，通常把某處盛產的東西運到沒有的地方去賣，俗稱倒賣。

  倒賣的報答最豐厚，比較的危害也大，要是路上不幸碰到強盜扒手之流，賠上身家是小事，碰到流亡之徒怕是連命都沒有。

  別的，有的地方最漆黑，沒準兒手裡的貨品還沒有出手，便被層層剝削，到最後才察覺做了筆蝕本的生意。

  “算是吧！”鄭凜想了想，給出了一個不斷定的謎底：“阿凜有個朋友做倒貨的生意，每次便是幫他把貨品送到指定的地方，如果是利便阿凜也會帶少少貨品過去轉手賣掉。”

  事實上，不管倒貨還是押解貨品，都是掩蓋身份的一種方法罷了。，這也是他餬口的主要方法，總不可能以使命還沒有實現，便先把自己給餓死了。

  木氏沒有出過遠門，卻也從別處聽說過裡頭的重重艱苦。她不看好鄭凜的餬口，更不希望女兒嫁給他後，日日擔驚受怕獨守空屋，因而委婉的問：“在裡頭跑也苦的很，阿凜便沒想換個鞏固的行當？”

  在木氏擀麵煮麵的時候，郭綿綿便報告鄭凜他們之間的事兒已經被木氏曉得了。這會兒聽見木氏這麽問，鄭凜便猜到了她的顧慮，遂謹嚴的回復道：“近兩年會是如此，等攢足了銀子我便希望買境地賃給別人而後收租，再到鎮上還是縣城置兩間鋪子，以後便不大會出去了。”

  見鄭凜果然都決策好了，光是這份長進心便讓木氏又添好感，發自內心的勸道：“銀子是掙不完的，吃飽穿暖便好了，安危最主要。”

  聽出這份憂愁是真憂愁，鄭凜的內心頭更暖了，面色也變得愈加溫柔：“多謝嬸子的關心，以後我會愈加當心的。”

  “唉，你內心有數便好。”

  木氏曉得鄭凜暫時不會轉變之前的希望了，也不好再多說身子麽。擺布這孩子退伍回來兩年了，也沒見他有啥事，也可以膽量大的人都有依仗的本事吧。

  許是太餓的原因，又可能木氏做的手擀麵太好吃，鄭凜一口氣吃了兩海碗，直接把小半鍋面條吃了個乾潔淨淨。

  等鄭凜喝下最後一口面湯，郭綿綿站起來便要去接他的碗筷，被木氏攔住了：“娘去洗吧，你坐下來陪阿凜好好說說話。”

  說完，又笑眯眯的對鄭凜說：“阿凜不急著回來的話，便留在家裡吃晚飯吧，你郭叔和老邁在你走後便開始念叨了，等他們回來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前兩天，郭林去鎮上找了兩個挖井人給作坊挖水井。郭家父子在家裡坐不住，每天吃過飯便往作坊裡跑，這會兒又去了，只怕這會兒又在給挖井的人運土。

  “嬸子，我不急，再坐一下子我也去作坊裡看看。”鄭凜笑著回道，他還想在來日的嶽父和大舅子眼前刷刷好感呢！
  此次，他一回來便直接到達了郭家，連家都沒有回，一來想見到心心念念的人，又恰好順道便直接過來了；二來，他在郭家待著反倒比待在自己家裡更從容，他也想多留一下子。

  得了鄭凜的準話，木氏這才拿著碗筷高興的往外走，一隻腳都踏出門檻了，又扭頭偷偷地對郭綿綿使了個眼色。

  曉得娘親是在提示自己好好跟鄭凜聊聊鄭家的事，信心實足的郭綿綿突然不曉得該怎麽講話了。

  鄭凜看出郭綿綿有話要說，見堂屋裡沒有別人了，慢慢走過去暗暗的握住了她的手，壓低的聲音透著纏圍繞繞的深情：“在我走後，發生了教你為難的事？”

  郭綿綿抓住機會，順著他的話茬說：“是有件讓我很為難的事，這件事兒跟你的乾系最大，因此我不曉得該怎麽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