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洛看著懷中的路漫漫一臉慵懶,就問她,“你想跟著一起去就只是為了找我爹?”
路漫漫雙手張開,伸了伸懶腰道:“我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只能來投奔你,而你又要出征,所以我跟著你也是一樣的,並不是一定要去找李伯伯。”
李辰洛遲疑道:“那你今後?你跟著我會惹人說閑話的。”
路漫漫眨著雙眼不以為然道:“我不是你妹妹麽?哥哥?”
“只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辰洛心有余悸。
而馬車裡的秦鶴軒直接就走了出來,站在廂邊看著他們兩,翻了翻白眼說:“你們那個嘰嘰歪歪的,吵到本王休息了!”
李辰洛點點頭,滿懷歉意,“是是是!”
路漫漫笑道:“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只是想成為你的義妹,得到你爹的認同,然後回京與顧家解除婚姻,之後我就能心安理得的住到你們府上了。”
“再然後呢?”
“你們白養我。”
李辰洛不禁開口訓她道:“你確定要這樣渾渾噩噩的?”
這鹹魚一樣的生活,那不是白活一世麽?
秦鶴軒走回廂裡邊還能聽得到,他調侃道:“呦,這蹭吃蹭喝的手段可真高明,辰洛,你哪找的妹妹?”
路漫漫拍著胸膛道:“我自己貼上來的,跟我成為一家人,你根本就不會吃虧,不是麽?我是丞相的女兒,而你,將軍府的公子,將來我要是飛黃騰達了,誰都得敬你三分!”
她倒是語氣堅定,可這飛黃騰達想的也太美了吧?
秦鶴軒嘲笑她道:“你要是飛黃騰達了,是大家都得尊敬你才對,身旁兩大勢力呢!”
路漫漫嘟起嘴巴來不滿的跟秦鶴軒辯駁,“這都被你知道了呀?王爺可真是聰明絕頂呀!”
“本王不傻,是你自己透露出來的吧?下一步,你豈不是想當皇后?”
路漫漫遲疑了一下,解釋道:“不不不,怎麽會呢,這就是你多想了,我可以沒有這樣說。”
“若不是這樣的話,那你為什麽要鞏固勢力?”
李辰洛搖頭表示,“漫漫,我看不透你。”
“你們就當我是會預知未來好了!”
“呵呵。”
“那你說,將來的皇位會是誰繼承?”
“我說是你,你會信嗎?七王爺?”
“本王不信,除非你嫁本王,不然的話,這說的都是空話。”
“我有婚約在身的。”
這個秦鶴軒還真敢說,不過自己以後也指不定會再次嫁給他。
其實這都不好說,將來會發生什麽,誰都不知道。
“本王會娶到你的,我們拭目以待。”
秦鶴軒不是不相信路漫漫,而是這個少女太玄,什麽都能讓自己出其不意,他真的覺得她會預知未來。
李辰洛開口製止他們的胡攪蠻纏,“你們可真會說笑,漫漫還沒到出嫁的年紀呢!”
秦鶴軒語氣堅定,肅然起敬道:“無妨,本王等得起。”
路漫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好像就是挖坑給自己跳了,這都是什麽呀!
說什麽嫁不嫁的問題?這可不是她想要的。
上一世,她以為自己能夠放下仇恨好好的跟秦鶴軒比翼雙飛,可她們不讓,步步緊逼。
她卻為了問心無愧,步步錯。
哈哈,什麽正道?若不是師傅的教導的話,那自己早就將其舍棄了!
身邊人亦是來自希望的光束,是我的白月光們呐!
路漫漫突然沉寂下來,她雙眼呆呆無神的看著李辰洛,嘴巴半張開,像是要說些什麽似的。
她活了這麽久,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活的呢?
為什麽自己會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她不是為了復仇而活的麽?
不!
為此,她並不快樂,也不能被仇恨迷失了雙眼。
她的大義絕不允許自己這樣做。
就算是要復仇,那自己也要光明正大的將她們推向法律的審判台!
她不該再繼續渾渾噩噩下去了,李辰洛說的話倒是點醒了自己。
既然師傅有變化,那老天爺給自己這次重生,勢必會有轉機!
等著吧,莫初晴!
看我怎樣把你們母女兩送去吃牢飯!
半年後,路漫漫如願以償成了李承聿的義女,也是元豐國裡人人都得忌憚的少女。
她才十五歲,在男尊女卑的年代裡成了傳奇。
四月初,氣和且清,京城。
路漫漫的名頭愈加響亮,風評也就越差。
說什麽她跟野男人離家出走,什麽背信棄義與李辰洛勾搭在一起不要顧初實了……
路漫漫有苦難言,卻用實際行動說話。
李辰洛走在大街上問她,“過幾日七王爺的府上會有一場別開生面的宴會,你會去麽?”
而路漫漫卻想笑,這秦鶴軒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麽注意,怎的就讓李辰洛來撮合呢?
“哥哥這是在為七王爺來跟我說好話嗎?”
“如果是七王爺邀請的話,他歡迎我,我自然就去了。”
“嗯嗯,你記得來呀!”
“哥哥是直接入住到他府上去麽?那我也……”
路漫漫話還沒說完呢就被李辰洛給拒絕了。
他嚴肅的說:“你給我回丞相府去!”
路漫漫摸不著頭腦,為什麽?
她跺起腳來撒嬌道:“為什麽呀,人家也想要跟你一起!”
李辰洛明事理,他耐心給路漫漫解釋道:“你好不容易回京一次,不回府看看是會落人口舌的。”
“那哥哥你送我回府?”
“好,可以。”
直到路漫漫同意回丞相府,李辰洛這才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一襲素衣少女手中牽著個身穿紫衣長袍的男人,兩人就站在丞相府門前。
兩人不做聲,也不打算進府,而是在等待著什麽。
下人熬了一夜,雙眼皮一直在打架,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魂都快沒了。
心想,這不是大小姐嗎?她居然回來了?
今日到底是出了什麽好事呀?
失蹤的大小姐居然出現了!
真好,他得趕快進府去稟報老爺!
看門的下人見著路漫漫就客客氣氣的喊她,“大……大小姐!”
路漫漫臉上面無表情,輕聲說:“喚老爺出來。”
下人不敢怠慢,他見路漫漫沒想進府,就自己先哈腰了準備往府裡去,“是,是,小的這就去!”
說完,下人撒腿就往裡跑,邊跑還邊大叫道:“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莫初晴那屋的侍女仗著自己是夫人最疼愛的丫頭就同那看門的下人大聲嚷嚷了起來,“瞎嚷嚷什麽呢?沒見著夫人還在睡覺麽?”
兩人並沒有爭執起來,這男子壓根就不屑同她吵架,他對著那侍女翻了翻白眼道:“我通告了,去不去迎接就不關我的事了,告辭。”
還沒半柱香的時間,丞相府外邊集結了各路看戲的路人,有京城十裡八鄉都認識的名人,也有小到不知名的乞丐。
他們今日都在看熱鬧,奔的就是那口棺材和那被毀清譽的路家大小姐。
一個吊兒郎當的男子穿著富麗堂皇的服飾,邊抽著大煙邊用他待人不善的眼神看路漫漫,他吞雲吐霧後道:“看呐,那就是那個臭不要臉的小丫頭,小小年紀就跟人跑嘍,也不知道這回是要回來做什麽的。”
說完這話便有人應和了,“對啊,小小年紀就跟人私奔了去,也不知道這丞相到底是什麽教導的呢!”
“對啊對啊,長得那麽的楚楚可憐的,結果跟她母親一樣,不是個善茬啊!”
……
路人的話語中滿是對路漫漫的不滿,李辰洛聽得出來這話有多傷人,但是他沒想到他們這話這麽具有殺傷力。
路漫漫都將頭低下來了,她沉默不語,也沒打算辨別。
李辰洛看不下去了,他將後背的劍拔出,亮在眾人眼前,他開口製止道:“嚼舌根的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是嗎?”
路漫漫則是一臉淡然的樣子,攔住李辰洛,寬容道:“不知者無罪,也多虧了他們的閑言碎語我才能活著回來。”
“丞相府前誰敢瞎叫喚?是不是不要命了?”
路宸淵聽見路漫漫回來的消息,他緊趕慢趕,人不到,聲先將府外的人給威懾住了。
有個牆邊草開口勸道:“丞相出來了,都別說了吧!”
“丞相大人官威可真大呀,但管不住自己女兒還不能讓人說了?”
“這是什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能說這話的明顯就是個不怕死的。
眾人將頭扭向那個抽著大煙的男子身上,不禁一齊搖了搖頭。
抽大煙的男子不知錯,繼續強調,“我說的又沒有錯,教女無方!”
李辰洛縱身一躍到他面前,提著自己的劍,架在了那男子身上,輕笑道:“好一個教女無方,你說你這樣會不會被丞相給滅口呢?”
“少俠請自重,天子腳下呢!”
說完他心平氣和的看著李辰洛,兩人四目相對。
李辰洛又不怕他,直言道:“天子腳下又如何?本少俠行俠仗義還要注重場合了?”
男子聽明白了,這個人不打算放過自己了……
“少俠我錯了,小的該死,請少俠放過!”
那男子瞬間就跪在了地上,邊道歉邊給李辰洛磕頭認錯。
李辰洛底下頭來,劍繼續架在那男子腦袋上,他冷冷道:“出言不遜,這要是放在軍營裡得杖責三十的。”
說完李辰洛作勢要將劍收起來拉他去軍營,卻被路漫漫給攔了下來。
她道:“辰洛哥哥,別將事情鬧大。”
李辰洛看了一眼她,感覺她今天異常的沉穩,不知為何,她好像在疏遠自己。
李辰洛點頭答應了下來,他將那人放過。
見著這一幕的路人也不敢再嚼舌根,該散的都差不多散了
這時的路宸淵已經趕到了,他見著一熟悉的身影,眼中熱淚盈眶。
路宸淵大步邁去,邊走還邊說:“漫漫……你,回來了?”
路漫漫客客氣氣的給路宸淵福了福身,“漫漫見過父親。”
“許久不見,生疏了,也罷,回來了就好。”
邊說著,路宸淵已然將路漫漫的手捧著自己手掌中,還時不時的去揉著。
李辰洛見路漫漫不懷好意的看著路宸淵,他便開口去吸引路宸淵的目光,他道:“路伯伯,您可還記得在下?”
路宸淵扭頭去看他,手卻不肯將女兒放開。
他欣慰的笑著說:“辰洛呀,去年年尾有過幾面之緣,怎麽可能會忘記。”
“哎,先入府吧。”
說著他就想把路漫漫往裡拉。
路漫漫像個巨大的石頭,愣是讓路宸淵拉不過去。
她道:“等等,女兒有事要宣布。”
路宸淵納了悶,便裝傻問:“有什麽話不能進府再講的?”
路漫漫撒開路宸淵的手,說:“我路漫漫,要在這裡證明一件事,自證清白!”
“我清白未毀,這是我的守宮砂!”
說完,路漫漫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後去拉開左手手上的衣袖。
露出一截白皙瘦小的手臂,手臂中間有一顆豆大的小紅點。
給大家看完她手上的守宮砂後,路漫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請你們跟我道歉!”
看著路漫漫這樣做的路宸淵隻覺得自己老臉都要被丟沒了,這是個女孩子家家可以做的?如此不雅的舉動,真是傷風敗俗啊!
他趕忙拉住路漫漫的手,怒斥道:“漫漫,你懂不懂得什麽叫做害臊?”
“哦?難不成父親希望女兒繼續承受這閑言碎語的唾罵和痛苦?女兒明明就沒有錯,為什麽不讓女兒將此事澄清?”
路漫漫雙眉一皺,語氣略為悲涼,站在她身旁的李辰洛不禁覺得心疼起來,這個倔強的小丫頭真是惹人憐愛。
李辰洛在心中抱怨,她最無助的時候為什麽就是沒有人能站出來保護她呢?
現在,她有了他,以後他定會好好保護這個來之不易的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