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三人間氣氛微僵。

  封四月坐到二人對面，歉疚道：“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先用飯吧，一會兒隨我去一趟譽王府。”

  聞言，鬼谷七抬頭看了一眼。

  “怎麽了？”封四月問。

  鬼谷七搖搖頭，歎了口氣，“無事，吃飯吧。”

  這一頓飯，吃得有些沉悶。

  小七明顯察覺到什麽，在桌子底下偷偷拉了拉鬼谷七的衣裳，面上也一副很是擔憂的模樣。

  鬼谷七見此，也不過是搖了搖頭，讓他安心吃飯不用因為他四月姐姐的異樣而多想。

  用過飯後，小七便問了一遍侍衛今日“牢房”那邊有沒有把飯送過去。侍衛答了有，小七方才放心。

  幾人駕車來到譽王府，似乎是因為沒有君硯寒的緣故，府內氣氛明顯有些低迷。

  封四月帶著著人，一路奔置後花園。如今時間還是清晨，作為露水還未去，地上濕漉漉的。

  數了數後花園到君硯寒的房間有幾條路，封四月便讓人開始去一路一路地排查，順便讓府中打掃的下人都停了手。

  一個俠士在封四月耳邊說了什麽，封四月點點頭，隨後她又帶著人往君硯寒的房間走去。

  一番搜尋過後，在君硯寒床底的暗格搜出幾個小瓷瓶。其中各色粉末都有，封四月將其中一瓶拿給鬼谷七讓其一看，鬼谷七點點頭。

  正是迷暈啵啵的那一種。

  且此藥有毒性，會腐蝕活體內髒。

  封四月看著那藥瓶，又將腦中的線索一一拚接起來。案情漸漸清晰明了，構成了一條線。

  午時，封四月入了宮。

  彼時君天賜還在與明貴妃下棋，天色有些許陰沉，殿內縱然擺了冰盆也難抵悶熱。

  “皇上，封大人遞了消息進宮，說是尋到真凶了！”大太監跑了進來。

  聞言，明貴妃手一顫，棋子落在了本不該出現的位置上。

  君天賜笑著落了黑子，道：“你輸了，愛妃。”

  隨後他對大太監說：“快，把封四月請入宮來！”

  “是！”

  不知為何，明貴妃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寧。她起身道：“陛下，臣妾身子有些不適，便先告退了。”

  “好好，愛妃保重身子。”

  明貴妃離開之後不久，封四月便入了宮。

  她身穿一身紅底黑邊的宮裝，整個人多了幾分深沉肅穆。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君天賜忙讓她起身，期待地看著她說：“快，快說凶手是誰？”

  看著對方歡喜摻著期待地臉，封四月一陣恍惚。時間回溯到入宮之前，封四月想起鬼谷七的問話：“你真的想好了？”

  封四月看了眼擺在面前的證據，眼中不舍終是擱下。“想好了。”

  至此，也就沒有了退路。

  封四月拱手對君天賜說：“經過臣調查發現，啵啵死時曾與人有過拉扯，掙扎之時拉扯下對方的衣袖料子，陷入指甲內。”

  接著，兩個下人便托著托盤走到君天賜面前，一個是君硯寒的金銀絲織袍褂，另一個是啵啵指甲內的絲織殘留。

  眼看著君天賜的笑容斂去，封四月道：“這是譽王殿下的金銀絲織袍褂，與啵啵指甲內的絲織吻合。而啵啵身上還有拖拽痕跡，所以後花園只是拋屍地點，而真正的殺人之地，其實是在譽王殿下房中，啵啵的衣服料子殘缺了一塊，而殘缺的那一塊，臣在譽王殿下的床下發現，且還在那兒發現了許多刀劍劃刻的痕跡。”

  說著，又見幾個下人抬了一張床進來。

  封四月指著床底的劃痕，道：“陛下請看，啵啵的衣服當時被卡在此處，這些便是利器留下的劃痕，說明啵啵當時躲在床下，且與譽王殿下有過纏鬥。”

  此時，君天賜的面色已經黑沉。

  封四月深吸了一口氣，壓著心中湧上的酸楚，繼續說：“此外，臣還在譽王房中發現了啵啵體內相同的迷藥。”

  下人呈上迷藥。

  “所以，啵啵之案的凶手，正是譽王殿下。”

  大殿沒寂靜一片，君天賜面上早已沒了歡喜，滿面寒霜。他看著那些證據，心中不免沉痛。

  半晌，只聽他嘶啞著聲：“按照律法，當……”

  封四月搖搖頭，又說：“陛下，啵啵之死，其實也有啵啵自己的緣故。”

  聞言，君天賜奇怪地看著她，皺眉道：“把話說清楚。”

  “因為臣與譽王殿下和離，啵啵一心為臣，所以對譽王殿下懷恨在心。某天她拿著刀藏在譽王殿下床下，欲取其命，不料被譽王殿下識破，與啵啵纏鬥片刻，便是床底下劃痕的由來。”她說著，語氣微哽，後又努力壓下。接著道：“譽王殿下將其迷暈，並未有意取其性命。而是給她喂了用量不多的毒藥，隨後從有青苔的竹林拖至後花園，只是為了給啵啵一些教訓。”

  “只是，期間啵啵曾醒過來一次，她感到肚內疼痛，便緊拽扯譽王殿下的衣裳，導致其勾絲抽線，留於指甲內。”

  “啵啵之死，其實是肚內的迷藥與毒藥藥性相克，至其肺髒腐蝕。譽王無心之下死手，只是誤殺。”

  話落，殿內便無人再出聲。

  好半晌，君天賜方才暴怒出聲！“糊塗啊！”

  他們都好糊塗！

  旁邊的茶盞被君天賜給丟了出去，發出巨大聲響。眾人頓時跪了一地。

  “明知是自己失手殺了人，可卻死咬不認……朕，對他太失望了！”他道，語氣中多是怒火。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君硯寒是敢作敢當的。

  卻不想，那孩子也有叫自己失望的時候。

  “陛下息怒！”

  君天賜擺擺手，看向封四月，沉聲問：“你是啵啵的主子，又是這義臨居的主子，更是譽王爺的發妻。如此的身份，你覺該如何處置？”

  聞言，封四月詫異了片刻，腦海中不斷回想律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有余情的緣故，她不希望君硯寒受到的懲罰太重。

  故而，那一條律法對此最為適用。

  隨後她拱手，說：“譽王殿下並非有意取走啵啵性命，但殺人犯法，按律……羈押大牢五年。”

  五年？！
  底下人不走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於天家，還是過分了些。而且這五年過後，天下不知會陷入何等的變故，是在是說不準，說不準啊！

  君天賜聞言，也沉默了一會兒，輕歎，“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