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宜見狀忍不住又要罵人了,“你丫不看剛才我替你在老太太面前圓場,也得看我辛辛苦苦把你弄到醫院來,你怎麽一點兒良心都沒有?”
“良心?”他咄咄逼人,“你有良心嗎?”
被易澤成這麽一反問,佳宜突然就頹了。
良心?
她沒有,姐姐對她那麽好,她一死,她就挖空心思勾引易澤成。
而易澤成分明不喜歡她,甚至那麽討厭她,她卻還逼著他娶自己。
沒辦法,佳宜隻好低著頭推開病房的門,默默地走了。
她在醫院門口攔了一輛的士,上車後本來想跟顧未生商量這件事的,想了想還是暫時不告訴他了。
沒想到,顧未生卻給她打了電話。
“喂。”
“佳宜,你在家嗎?”
“不在家,我出來辦點事,怎麽了?”
“沒什麽,因為我要去巴黎進修,院長給了我幾天假期,不然,今晚我們出去吃飯吧。”
“去哪兒呀?”
“我把地址發你了。”
佳宜看著手機上的地址立刻讓司機掉了頭。
顧未生帶她來的是一家藏在小胡同裡的小店,環境幽雅,但是味道很不錯。
吃過晚飯,顧未生陪著她在胡同裡走著。
夏天的尾聲,已經快到了這座城市最美的一個季節,涼風習習,空氣裡已經有了秋天的氣息。
佳宜隱約聽到槐樹上依稀還有蟬聲。
她突然想起一個故事,是關於蟬的。
蟬在土裡可以活長達七年之久,可是一旦破土,它的生命只剩下七天。
萬一不幸活到了第八日,身邊所有的蟬都死了,只剩它一個人。
它一定很孤獨吧,它的同伴早已死去,而它才從泥土裡爬出來,躲過天敵躲過鳥兒,爬到樹上唱三天歌。
真是不值得啊。
遛彎兒的人很多,不乏老夫老妻,也不乏年輕的情侶。
胡同裡的人都像是老鄰居,見了誰都親熱地打招呼,有得寒暄,從大爺大媽一直問候到剛上學的小孫子。
佳宜突然覺得很感歎,所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不過是飯後兩個人,信步在胡同裡遛彎兒吧。
顧未生忍不住問她:“為什麽你總是唉聲歎氣的?”
佳宜愁眉苦臉地說:“因為最近追我的人太多了,我都挑花眼了。”
聽完這話,顧未生忍不住笑了。
他笑起來有個小酒窩,還記得她以前最討厭男人有酒窩,覺得太娘了,但顧未生朗眉星目,配上酒窩一點也不娘,反而很好看。
她血管裡的花癡因子又在蠢蠢欲動,她看著顧未生說:“顧未生,要是我明年還沒嫁人,咱們就湊合一下吧?”
顧未生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說:“行!”
佳宜笑了,不由得問他:“你怎麽這麽自信啊?你就覺得我明年之前嫁不出去?”
他說:“嫁也只會嫁給我。”
佳宜差點忘了,這個男人處處都比易澤成好,就是跟易澤成一樣臭屁。
回到家的時候,佳宜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神情凝重,像是有什麽心事。
顧未生問道:“怎麽了?”
佳宜遲疑了片刻,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不能和你去巴黎了,你會不會很失望啊?”
顧未生轉頭看著佳宜,一臉擔憂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這樣一直瞞下去也不是什麽辦法,萬一耽誤了他可就不好了,於是,佳宜深吸一口氣,想要跟顧未生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情,結果話沒到嘴邊,她突然靈機一動,易澤成那邊不好下手,還有老太太呢。
反正老太太還不知道他們離婚了,就說她有別的用處,畢竟在老太太面前,易澤成就是個慫包。
“怎麽了?”
顧未生問道。
佳宜趕忙扯了個微笑答:“沒事,沒事,我就是在想萬一到時候我吃不慣那些法餐怎麽辦?我的胃比較刁鑽,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國胃啊。”
顧未生忍不住笑了笑,一臉寵溺道:“原來是這事啊,傻丫頭,別擔心,有我呢。”
“是啊,你這麽好的手藝,我就是白擔心。”
佳宜咧嘴笑道。
第二天一早,佳宜便出門了。
在路上的時候,她在心底盤算著一連串的計劃,一想到可以把易澤成氣得七竅生煙,她就覺得人生充滿了意義。
天好藍,雲好白,連大馬路上的出租車都怎麽看怎麽可愛。
自從易澤成出院後她還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不過,眼下可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於是,她立刻出去攔了輛出租車就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獨自住在城西一座小院兒裡,陪著老太太住的還有一個做家務的阿姨。
易澤成的家裡構成特別奇怪。
易澤成的奶奶和傭人單獨住一套別墅。
老太太和易澤成的父親另外住,自從易澤成的父親去世後,就只有老太太一個人了。
兩個老太太明明可以做伴,但是兩人還分開住。
以前聽易澤成說,老太太和奶奶之間的關系不太好,當初易澤成父親要娶老太太的時候,奶奶死活不同意。
唉,這大概就是豪門恩怨吧。
老太太一個人住,倒不是易澤成不孝順他媽,實在是老太太跟兒子也過不慣,老了,愛個清靜,所以易澤成也就是每個星期都回去看看她。
因為心虛,所以佳宜花血本買了一堆吃的喝的還有營養品。
阿姨給佳宜開門的時候看她拎著大包小包都愣了一下,老太太已經在院子裡問:“是誰來了?”
阿姨這才像回過神似的,連忙衝佳宜笑了笑,回頭說:“是佳佳。”
老太太客氣的時候管佳宜叫佳佳,所以阿姨也跟著管她叫佳佳。
沒想到老太太見著她也挺意外的。
進客廳喝了杯茶,佳宜才知道老太太為什麽覺得意外了,因為易澤成這次出院後就跟老人家攤牌了,老太太終於知道她早就跟易澤成離婚了。
經老太太這麽一說,倒是佳宜有點回不過神來,沒想到易澤成拖拖拉拉瞞了這麽久,這下子卻這麽痛快。
老太太神色還挺平靜,“唉,年輕人個性都強,過不到一塊兒,硬捆著也不成。我們做長輩的再怎麽說,也是一廂情願。”
老太太還挺客氣地留她吃飯,佳宜覺得挺無趣,找了個借口就告辭了。
甚至連正事都沒說,直接被一劍封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