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話不能說出來,太破壞氣氛了,所以就輕咳了兩聲,說道:“那次你們的bug我聽我媳婦說過,據說是言蹊信息科技的對頭從中作梗,跟你們誰的關系都不大。”
“對,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會議那天,江嶼之的presentation結束的時候,我以為就圓滿了。台下B大的導師對我們小組的成果很滿意,對我招手,要帶著我去認識更多的大牛。我回頭一看,江嶼之和佳佳都不在,就以為他們一起去social了,連招呼都沒有和我打,心裡竟然還有點生氣,所以頭也不回地就去找了導師,甚至忘記了佳佳還丟了U盤的事情。”
簡聲覺得現在的唐一哲情緒有些不大對頭,連忙把他手邊的啤酒悄咪咪換成了雪碧。
“後來知道佳佳燒得厲害,卻也不能陪在她身邊,帶著電腦和資料一聲不吭地就回來了。回來以後,我又聯系了一次B大的導師,谘詢聯合培養的事項。那時候我就想,以後絕對不能再出現這樣的情況,如果可以,我要陪她出國。左右我語言成績也有,GMAT和GRE成績也有。然而前兩個禮拜,在聯合培養有點眉目的時候,她卻已經和江嶼之在一起了。”
說到這裡,唐一哲有些懊悔遺憾,甚至有些……覺得自己是敗給了時間。
“說到底,你只是沒那麽喜歡她罷了。至少,你對易學妹的喜歡程度沒有像江嶼之一樣。”簡聲終於正經說了一句話,“你以為易學妹在B市輸液的那三天,江嶼之就閑著沒有事嗎?先不說雅思的閱卷工作,單就我知道的,他們言蹊和我們宜越談合同,定條款就是在那兩天。江嶼之負責言蹊的資金運營,你覺得他會比你更閑?只不過你們兩個人的選擇不同罷了。”
唐一哲苦笑了一聲:“說到底,還是我的問題。”
簡聲輕輕搖了搖頭:“哎,我覺得這種事兒沒有對錯,只是境遇和選擇的問題罷了,也就是俗話說的緣分。那你還參加聯合培養嗎?”
“大概會的吧,不過也許就換了國家了。”
簡聲覺得,這頓酸菜魚是他們兩個人這四年來吃得最難以下咽的一頓了。
出了象牙塔,終究是理想打不過現實。唐一哲這樣優秀厲害的人,也不過讓理想將將和現實打成了平手。
“我用大學四年的時間,明白了自己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那點兒傲氣是該消消了。還有,我可能需要時間重新想想,我到底最珍惜和喜歡的,到底是什麽。”
這一點上,簡聲是認同唐一哲的。他們都還需要時間,學會怎麽去愛一個人。
第二天,易艾佳奇跡般地翹課了。
她自己一個人跑去宴豐閣所在的那條街,進了Journey法式甜品“怎麽了?”
“他們要縮小出資佔比,但是收益佔比不變。挺流氓吧?”
“縮小多少?”
“這就是他們更流氓的地方,隻縮小1.5%,並且少的這部分讓我們兩家來出。我倒不知道上語什麽時候缺這麽點兒錢,連這個排不到小數點後兩位的收益率也要爭。”
江嶼之眉頭蹙了蹙:“理由?”
“瞎胡編了一個,說是哪裡運營的費用不應該由語言培訓機構承擔,畢竟我們都是想借上語的名的。”
“他們的責任人換了?”
“主要責任人是沒換,但是負責人裡面多了一個小朋友。”
“誰?”
“姓名於年,之前沒怎麽聽過,據說是剛從C市分公司調來的。這回十有八九就是這個小朋友作的妖。”賀言頓了頓,“上語出資多1.5%或者少1.5%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什麽實際影響,但對我們來說可就大了。上語背後有財團,我們背後只有幾個天使投資和這些年的積蓄。”
“宜越那邊怎麽說?”
“這次三家大合同的發起人是宜越,按說他們應該比咱們更著急,但誰讓簡聲他們家是H市老字號,上語這強龍過來還得看看地頭蛇的臉色呢。”
“和東行聊過這個事情了嗎?”
“還沒來得及說,這不先和你商量商量。你也知道咱們家這家底,按理說補上這1.5%也不是什麽傷筋動骨的事情,但是現在資金有很大一部分還在流通中,根本拿不到手裡。再要從其他地方湊出這些錢可就不容易了。何況我也不覺得這種費用應該讓咱們出,說得就跟上語不受益一樣?”
賀言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並且要是讓同行知道了我們因為這1.5%的合同金額,被逼出了三家合同。將來這路也是不會好走的。”
“我現在和東行聯系一下。”江嶼之說道,“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查查於年跟費成有什麽關系。”
“你這倒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昨天上語的負責人甩給我的話就是他們不缺合作方。”
“有意思。”
“東行那邊靠譜嗎?”賀言問道。
“放心,東行會幫忙的。就算最後一定要讓咱們出這份錢,甚至還想把咱們擠出去。那他們公司也別想舒坦,大不了最後就讓這個case作廢。左右最難受的不是咱們。”
一聽這話,賀言放了心:“那您忙,我可就去查查這個於年是哪個道上的了。”
另一邊,自己去上語培訓的路癡易艾佳,看著手機裡江嶼之事先發過來的路線圖,慢慢找到了電梯的入口。
是……十一樓來著……
按下了按鈕,易艾佳感覺到自己背後站了一個人。女性的警覺讓她立刻回頭看了看。
“易小姐?今天有課?”
易艾佳想起來這個男人就是那天從電梯裡出來,跟江嶼之還打了個招呼的人。那時候江嶼之說他並不認識。
易艾佳禮貌性地點了個頭,電梯剛好到了,就踏了一步進去。
電梯裡只有她和這個男人兩個人,並且只有她按下了樓層號。
“我們的目的地一樣。”男人笑著解釋道,“今天江總沒有一起過來?”
“他有事。”易艾佳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還不知道您是……?”
男人笑了一聲:“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於年,是上語這邊與言蹊,宜越合作的負責人之一。”
易艾佳直覺有些古怪,江嶼之是那種連見過一面的人都會記住名字的人,他要是負責人,怎麽可能不認識?
“抱歉,我對嶼之的生意不太了解,他也很少跟我提及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他的合作人……我都不太認識。”跟著江嶼之時間一長,說謊的功夫都練出來了。
“這也是自然,並且我們的合作還沒有完全敲定,想來江總也不願意跟易小姐提這些不確定的事情。”
易艾佳乾脆裝傻裝到底:“是了,之前他私下裡簽了我做畫手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又不知道和誰說通了讓我來這裡學語言,總是這麽一個愛給人驚喜的性子。”
到了十一樓,電梯門一開,於年就擺手做請,讓女士先走。
“語言培訓是我們公司專門給易小姐提供的服務。”
“怎麽是給我?難道不是……”
“怎麽?江總沒跟易小姐說清?”於年臉上生出疑惑的表情。
“說清什麽?”易艾佳明知故問。
“沒什麽,”於年笑了笑,“是我多言了。教室就在前面的走廊向右拐,第二間。”
易艾佳道了聲謝,沒再多問一句就離開了。
身後,於年直接打了個電話。
“有什麽事兒啊,大早起的。”
“你那邊大早起,我這兒已經下午四點了。”於年說道,語氣不鹹不淡,“你說的那個易艾佳我已經見過了,就是個單純的學生妹,平時兼個職掙點學費的那種。不是我喜歡的類。”
“你之前撩的妹都是你喜歡的?讓你撩到手,又沒讓你喜歡她。”
“這樣欺負人家小姑娘合適嗎?”
“別過火唄。”
“行吧。還有那合同,我看你就是想惡心惡心江嶼之。”
“他先動手,還不讓我反擊?對了,江嶼之可是特喜歡這小姑娘,你別撩得太直白。”
“行了行了,知道了。這種單純的小妹子,最好騙了。”於年笑著掛了電話。
另一邊,易艾佳思來想去,怎麽都覺得這個於年有問題。課上了一半,中途借口肚子疼,給江嶼之打了個電話。
“怎麽了?”
“你的事兒忙完了嗎?”
“還要大概一個多小時吧。”
“那……能過來接我一下嗎?”
易艾佳很少向江嶼之提出這種要求,江嶼之瞬間就生了疑惑:“出什麽事了?”
“沒事,我……肚子疼。”易艾佳覺得在人家上語的公司內部,就不要提關於人家員工的事情了。
“那我再給你帶杯熱牛奶過去。”
和江嶼之通完了電話,易艾佳才放下心來,回到教室上完課。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於年又“偶然”遇到了背著包準備離開的易艾佳。
“是的呢,天氣預報說有雨。”易艾佳臉上的笑容很自然。
“我看易小姐也沒帶傘,不如我送你一段怎麽樣?”
“不用了。”
這三個字不是易艾佳說的。
電梯口舉著杯熱牛奶的人,正是江嶼之。
於年也不覺得尷尬,立刻笑道:“江總忙完了?我還怕江總來不及過來,正說送易小姐一段呢。
“左右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江嶼之走過來拉上易艾佳的手,“手怎麽這麽涼?怪不得肚子疼,先抱著杯子暖一會兒。”
易艾佳一笑,還回頭樂呵呵地跟於年拜了個拜。
“這個於年看起來怪怪的,說是上語的負責人。”車裡,易艾佳跟江嶼之說起今天的事情。
“他確實是負責人,不過是前兩天才從C市來的。”江嶼之回答道。
“以後如果每次都有這個人在的話,我就不想一個人來上課了。”易艾佳蹙眉,“你都沒看到他今天那個挑撥勁兒。”
江嶼之笑笑:“都挑撥什麽了?”
“我理解的大概意思,就是他想讓我覺得,你瞞著我做了很多對不起我的事情。”易艾佳想起那個情景還覺得十分有意思,“然後我就順著他的話誆了他兩句。”
“你還學會騙人了。”江嶼之捏了捏易艾佳的臉。
“我這都是跟誰學的,你還不清楚嗎?”易艾佳反捏回去。
江嶼之改戳了戳她的酒窩:“之前我還有些不確定這個於年是哪裡來的,現在我確定了。”
“不會又是費成吧?”
“除了他,沒人會喜歡這麽無聊的遊戲了。”
易艾佳抓住江嶼之還想繼續戳臉的手:“是挺無聊的。不過他要是做為負責人之一,不得給你們找麻煩啊。”
“麻煩已經找了,今天賀言叫我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上語想讓我們和宜越多出1.5%的合同金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