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野模知道易澤成不可能上她的勾,好不容易有機會到這種場合,卻只能坐在貴賓區當壁花小姐。
易澤成見她坐不住,沉聲道:“你去拿杯酒吧。”
那小野模跟古代妃子仿佛得了大赦一般,雀躍地重回人群,易澤成也樂得短暫清淨。
大家來招商會,都帶著競爭目的,但表面還是維持著和諧,在交談之間若有似無地探底,商場上的廝殺就是這麽殘酷,哪有所謂的朋友?
貴賓區隻寥寥坐著幾個人,易澤成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快速處理了幾封郵件,再一抬頭,眼前被一個不速之客擋住了視線。
晚宴現場是挑高的大宴會場,經過節目組的布置,顯得又莊重又唯美。
璀璨的燈光和悠揚的音樂讓現場有幾分電視劇還原感。
眼前的女人穿了一身修身氣質的赫本裙,手上戴著長至手肘的長手套,優雅又性感,用以搭配的鑽石耳飾和項鏈相得益彰。
美豔無雙,從頭到腳都充滿了陌生感。
來人拿起面前的香檳,小酌一口,然後雙手優雅交疊,置於腿上。
“你怎麽會來這裡?這節目你還需要來參加招商會?”
Lily微笑著看著易澤成,仿佛只是兩個許久不見的朋友。
易澤成只是冷漠看了她一眼,想也沒想直接起身,準備換張桌子。
“那個姓陸的女人,有什麽特別的?”
Lily見易澤成要走,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眼底浮起的冷漠和不甘扭曲了她美麗的面容:“她和我有什麽不一樣?你最不能忍受綠帽。我看你現在頭頂有一片草原。”
“不要去打聽和我有關的事。”
易澤成聽她提起了陸佳宜,不覺眼神冷冽,冷漠俯視著她:“你不配。”
“呵,”Lily怨毒地看向易澤成,語氣不善:“易澤成,你別太得意,總有一天你會陰溝裡翻船。我告訴你,她根本一點都不在乎你的過往,她甚至完全不在乎我的存在,我說什麽她都沒有反應。真的愛一個人,怎麽可能這麽淡定?”
易澤成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他不知道陸佳宜和Lily私下見過,也不知道他們是在什麽場合下見面,更不知道她們聊了什麽。
當然,即便他再想知道,他也不會蠢到去問Lily。
“她為什麽要在乎你的存在?”
易澤成蔑視地看著Lily,一字一頓地說:“對我來說,你什麽都不是。”
“易澤成!”
面對Lily的惱怒,易澤成始終面無表情。
“Lily,你好自為之。”
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說完,毫不留戀地離席。
Lily將桌上的一杯香檳一飲而盡,眼中流露出的疲憊和不堪,讓她神色看上去有幾分滄桑,她在對易澤成說話,卻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語:“我以為,你不會愛上任何人了。”
她苦澀一笑:“她真有福氣。”
易澤成的腳步頓了頓,然後回過頭來,用難能的認真語氣對Lily說:“是你自己不要這福氣。”
Lily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失落地搖搖頭:“不,是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易澤成的語氣幾分認真也幾分迷茫,他是一個內斂對感情極其慢熱的人。
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女人討論過這個話題。
愛是什麽?他不懂,也不想學會。
他最後看了Lily一眼,只是覺得這麽多年的一切都好像被時光衝淡了。
良久,他只是淡淡回答了三個字。
“也許吧。”
許久不見易澤成,雖然不指望他煢煢孑立,形影相吊,過著強lu灰飛煙滅的日子,但是看著他這麽春風得意沒事人一樣,陸佳宜還是感覺到有些不平衡。
果然,男人和女人在面對愛情時就是不一樣的,男人可以轉身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女人不行。
做不到這麽灑脫。
許久不見,他的頭髮長長了一些,兩鬢的頭髮被他梳到耳後,留成了商務人士最常見的大背頭。
大約是氣質太過冷咧,這髮型在他身上一點都不覺得油頭粉面,反而透出幾分堅毅和深沉。
易澤成的手上端著紅酒,時不時有人過來敬酒,他都禮貌接招。
今天他帶來的女伴,陸佳宜倒是不算陌生,曾經多次在不同的飯局上看見她作陪,新晉小野模交際花,圈內也算小有名氣了,徹頭徹尾公交車一輛。
陸佳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生氣,事實上她就是有點生氣。
正這時,小鮮肉管培生為她拿來一杯紅酒,很周到地遞給陸佳宜,正要說話,陸佳宜直接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把那小鮮肉嚇了一跳。
“陸小姐……你還好嗎?”管培生小心翼翼詢問。
陸佳宜的視線始終沒有動,淡淡回答:“口渴。”
她意味深長地看向易澤成,易澤成也正好在看她,從頭到腳探究觀察,最後視線落在她身旁的小鮮肉身上,眉頭微蹙。
陸佳宜見他一直在看她,故意向前傾身,靠近小鮮肉,姿態親密地和他對飲,她得承認,自己喝得有點假戲真做。
不得不說,這小鮮肉也是周到,陸佳宜的酒杯一空,他就給她滿上。
陸佳宜的酒量不算小,但也經不起這麽一杯一杯地往下灌,沒一會兒陸佳宜就開始感覺到頭重腳輕,酒精開始在她身體裡激烈作祟。
小鮮肉沒什麽經驗,也沒處理過像陸佳宜這樣的情況,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那小鮮肉見陸佳宜醉得有點意識飄忽,人也比較癱軟,一時也有點不知所措。
陸佳宜半夢半醒被小鮮肉扶著走出宴會廳,一陣穿堂風一吹,她意識才清醒了幾分。
她扶著牆獨自站定,雖然腳下還有些虛浮,但人已經清醒了過來。
小鮮肉擔心地過來,小心翼翼問陸佳宜:“陸小姐,你還好嗎?”
陸佳宜感覺自己有點暈,卻又不想讓他擔心,便對他擺了擺手。
休息了一會兒,陸佳宜覺得稍稍緩過來了,於是,她抬起頭,發現易澤成正一臉嚴肅走了過來。胸口的氣悶更甚。
她嘴角勾了勾,故意拉進了小鮮肉,不顧他那錯愕害怕的表情,拉著他的領帶,用半醉半醒的聲音說著:“年輕就是好,還是二十幾歲的男人滋味好,體力棒。陳莫說得對,有錢就該找你們這樣的。不像有些老臘肉,又鹹又磕牙。”
說著,若有似無瞟了一眼易澤成的方向。
小鮮肉沒想到陸佳宜會說這麽露骨的話,臉上暈紅,小聲說著:“陸小姐,你喝醉了,我給您開間房休息吧。”
說著,扶著陸佳宜就往上樓的電梯走。
透過如鏡的電梯門,陸佳宜原本看見易澤成已經走了,漸漸放開了小鮮肉的綠色領帶,正待失落,突然又見他折了回來。
他徑直走向陸佳宜,陸佳宜冷著臉轉身,還沒和易澤成說上話,易澤成的手已經扶上了陸佳宜的腰,不等陸佳宜反應過來,他直接將陸佳宜攔腰扛了起來。
陸佳宜有些猝不及防,視角倒轉,整個人都有點發懵。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見過易澤成這麽野蠻霸道的男人,她簡直覺得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只是動物的原始本能。
可是很奇怪的,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她的臉貼著易澤成的背,隻感覺到一股男性荷爾蒙將要把她擊潰。
小鮮肉這是第二次見到陸佳宜,依然是完全不走尋常路的野蠻路子。
他義憤填膺指責易澤成,大有一副老鷹抓小雞時,母雞一把護住自家小雞仔的氣勢,“你你你幹什麽……”,他挺直了腰板,努力保持著氣勢,凶狠地指著易澤成的鼻尖:“你你你,放下陸小姐!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易澤成對於小鮮肉的威脅沒有一絲反應,他自帶的氣場太過強大,不怒自威,他不屑瞥了一眼那個戴著綠色領帶的小鮮肉,冷冷吐出一個字。
“滾。”
易澤成扛著陸佳宜直接往樓上的酒店走,完全不顧陸佳宜的掙扎,也不顧周圍的人異樣的眼光。
陸佳宜起先還掙扎,揮著拳頭用力捶他,後來發現捶得手都疼了他始終不放,人一身狗肉,不能指望他有人類的痛感,只能作罷了。
想來,她陸佳宜也是那種臉皮極厚的類型,但是和易澤成相比還差得老遠。
大家都是成年人,在這個社會上好歹也算有頭有臉,但是他就是能把旁人都視為空氣。
眼看著圍觀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大家三兩低聲議論,陸佳宜覺得老臉簡直要丟乾淨了,一見有人來,就趕緊直接趴屍一樣在易澤成的肩膀上一動不動,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
這才稍微減少了一點旁人的過分關注。
易澤成對於陸佳宜的小動作完全無視,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目的。
他問都沒問,直接把陸佳宜扛進了他常駐的總統套房,一臉人販子的狠絕表情。
陸佳宜從一進門就開始發作。
易澤成把她放下來的那一刻,她終於像吹滿的氣球一樣,爆炸了。
她看見什麽就把什麽往易澤成身上砸,不管輕或者重,昂貴或者便宜,總之,就是生怕砸到易澤成身上他不疼。
陸佳宜一想到小鮮肉管培生,又想到這一路上路人的眼光,一時更氣了:“你叫誰滾呢?最該滾的是你!”
她懶得和易澤成囉嗦,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和衣服,試圖維持最後的體面。
“我懶得和你說,你簡直是沒開化好的野蠻人。”
說著,陸佳宜兩個箭步就要往門外衝,被易澤成一把拉了回來。
也顧不上她疼不疼,易澤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抬,直接強勢而霸道地將她按在牆上。
“放開我!“
陸佳宜在那邊掙扎了半天,發現男女力氣懸殊,現在意識動彈不得,隻得用雙眼狠狠瞪他,表達不滿。
易澤成從進門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用一雙飽含著各式情緒的眼睛,仔仔細細打量著陸佳宜,五官頭髮,甚至是每一寸皮膚,眼中竟流露出一絲失而復得的慶幸,又有一種所有物被覬覦的憤怒。
兩人的臉靠得很近,身體也是,陸佳宜能感覺到易澤成身體的直接反應,臉立刻紅了,她惱羞成怒。
“易澤成你個混蛋!你要不要臉啊?”
易澤成低頭湊近,陸佳宜的耳畔傳來易澤成低沉的聲音,他緩緩說著:“我不要臉,我只要你。”
陸佳宜耳朵一熱,瞳孔剛一聚焦,易澤成的五官就在她眼前無限放大。
他的嘴唇有些冰涼,和他火熱的身體冰火兩重天。
只是溫柔而霸道地在向陸佳宜傳遞著他的情緒,那是陸佳宜讀不懂的情緒,卻又隱隱有些期待的情緒。
每當這時候,陸佳宜都感覺到害怕。害怕,卻又無力抵擋。
在一個她無法掌握的男人面前,她掌握不了自己的身體和感受,這對於一個熟女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一貫不留任何痕跡的易澤成,在陸佳宜脖頸最顯眼處留下一處鮮明吻痕。
陸佳宜突然就從那恍惚的激情中清醒了過來。
像火熱的天氣,突然鑽進了冰窖。
任何時候,他都不會真的意亂情迷。
他是易澤成。
……
陸佳宜也不知道為什麽變得那麽在乎細節。以前看毒雞湯,說女人在愛情裡,成於細節,也死於細節。
這句話不假。
哪怕是在易澤成的臂彎裡醒來,陸佳宜仍然有種踩在雲端的不踏實感。
晨曦的陽光透過米白色窗紗透進房間,易澤成的頭髮經過一夜折騰,此刻正軟軟搭在額頭上,讓他看上去和平時的疏離凌厲很不同,整個人終於有了一種食人間煙火的溫暖感。
洗完澡,兩人都一身清爽,才姍姍離開酒店。
易澤成開車送陸佳宜回家。
經過一夜折騰,陸佳宜早沒有了和他激烈對抗的力氣。
軟軟靠在副駕上。
易澤成覺得這時候的陸佳宜乖巧,文靜。
是他最喜歡的樣子。
陸佳宜偏著頭靠著車窗,眼神呆呆看著前方。
路口紅燈,易澤成停下了車,兩人一起安靜地默數著那不斷變換的數字。
等待之際,易澤成突然偏過頭來,看了陸佳宜一眼,淡淡交代:“以後別再穿這條裙子了。”
陸佳宜有些詫異,易澤成怎麽會管到她裙子上去了?
“為什麽?”
“這裙子,像草原。”
陸佳宜一頭霧水,覺得易澤成這句話實在沒頭沒腦。
這個紅燈格外漫長,一百多秒,數了半天才堪堪過半,她瞟了易澤成一眼,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一時有些錯愕。
“我眼屎沒擦乾淨?”
易澤成被她一句話逗笑,嘴角揚了揚。
過了幾秒,他問:“你見過Lily了?”
陸佳宜沒想到他會問Lily。
而且還是在他們經歷了昨晚的一切以後,他第一個認真的問題,居然是在問Lily?
陸佳宜非常不想承認,此刻她有點失落。
語調低落,淡淡回答:“飯局上碰到過一次。”
“不用理她。”
“嗯?”
紅燈結束,車子再次啟動,易澤成打著方向盤,過完路口,他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
陸佳宜直到回家,才突然反應過來,易澤成最後那句話,竟然是在向她解釋和Lily的關系。
不管他是認真還是敷衍,陸佳宜的心裡都湧起了一絲絲甜蜜感。
和這個男人糾纏了這麽久,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一直如飄在雲端的雙腳,終於踩到了實地。
不管和這個男人有關的流言有多少,不管他多麽若即若離,忽冷忽熱,女人一旦動心了,就算萬劫不複,也不懂回頭。
只能在心裡期待,他對她是不一樣的。
有點傻對嗎?可這就是女人在愛情的樣子。
……
“雙十一”的電商戰爭正式打響,陸佳宜的公司準備了1000件產品,三百多種“雙十一”特供,十一月十日,整個公司的人都跟著陸佳宜死守在公司裡。
離零點還有幾個小時,饒是陸佳宜表現得再淡定,心裡都十分緊張。
晚上易澤成打電話約她吃飯,陸佳宜才知道,在十一月十日,“雙十一”最後的準備時間,易澤成居然還能按時下班,而反觀她,連夜加班,整個人已經到了疲憊的頂點。
沒約上陸佳宜,易澤成倒也沒說什麽,電話裡,易澤成囑咐道:“你別忘了吃飯,本來胸前就沒幾兩肉,再瘦就沒了。”
陸佳宜也懶得理會他,她更關心的是,他是怎麽做到任何時候都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這個城市這麽多創業的,你接手的時候,易氏是個爛攤子,所以,你成功的秘訣是什麽?”
易澤成聽到陸佳宜問了這麽認真的問題,忍不住笑了起來。
“天賦吧。”
“……滾。”
易澤成爽朗的笑聲從聽筒裡傳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我是男人,男人本來就比女人強,所以男人身上多長一塊肉,女人少長一塊肉,正好契合。”
陸佳宜無語凝噎:“不耍流氓會死?”
易澤成收起了笑容,頓了頓聲:“這個世界弱肉強食,陸佳宜,你還太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