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景貼近溫羨安的身邊,用只有二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溫羨安點點頭,向後退一步,
“多謝顧公子相救。”
明顯的疏遠距離,這倒讓顧寒景有些詫異,他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頭一次遇到這麽嫌棄他的。
“公子,這個人怎麽處置?”
循聲望去,陸衛將那人緊緊按在地上,顧寒景說道:“既然是溫小姐發現的,倒不如交給溫小姐處置。”
溫羨安也不客氣,說道:“既然如此,就將他交給衙門秉公執法。”
顧寒景勾唇一笑,看著陸衛,說道:“沒聽到溫小姐的話,還不快去。”
眼瞅著陸衛押走了男子,溫羨安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剛剛那一幕還記憶猶新。
溫羨安看著手中的荷包,一轉身卻早已不見小姑娘的影子,剛剛哄鬧的人群也逐漸散去,溫羨安有些心急,扯過一旁的輕靈,徑直朝前走去,一邊環顧四周,一邊說道:“得把這荷包還回去。”
顧寒景看著壓根沒有搭理他之意的溫羨安,心裡很不是滋味,故意擋住二人的去路。
溫羨安抬眼一瞧,一雙杏眼瞪著顧寒景,不解的問道:“這是做甚?”
“這好人做到底,不如陪著溫小姐一同前去。”
溫羨安自然是不樂意,推辭道:“顧公子,還是注意自個兒身份,懂得避嫌。”
說罷不等顧寒景開口,溫羨安轉身離開,輕靈看了看顧寒景,抿了抿嘴唇,跟上了溫羨安。
走了幾步,輕靈向身後一瞧,顧寒景不緊不慢跟著二人身後,距離她們一米之遠,輕靈看向自家小姐,小聲的說道:“小姐,這太子殿下……”
溫羨安停下腳步,她雖然一直直視著前方,但這身後的動靜還是知道的。
“顧公子要跟到什麽時候?”
“瞧溫小姐這話說的,顧某也是擔心溫小姐的安危。”
顧寒景勾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盯著溫羨安。
溫羨安可沒功夫和他耗著,這荷包還沒送回去呢,
“罷了,顧公子愛跟著就跟著吧,這腿長你身上,又不是我能把控的。”
溫羨安自顧自的走著,完全將顧寒景當做空氣一般,瞧著溫羨安走了一段距離,顧寒景頭一次感到心裡堵得慌,但這路自己選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這條街不大,尋個人卻始終不見蹤影,溫羨安有些泄氣了。
溫羨安歇住了腳,旁邊是一個醫館,一位衣衫襤褸的小女孩被醫館大夫罵罵咧咧的轟了出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溫羨安尋覓良久的人。
“求你了大夫,我娘還等著我回家呢。”
溫羨安打起精神,走到小女孩身邊,將手中的荷包遞給她,縷了縷她凌亂的頭髮,溫柔的說道:“這荷包下次可要揣牢,莫讓小偷順走了。”
小女孩欣喜的接過荷包,躍過溫羨安,扯住大夫的袖子,將手中的荷包遞過去,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說道:“大夫,錢給你,你就給我抓一副藥吧。”
大夫聽見錢的字眼,動作有所緩和,接過荷包打開,裡面卻只有幾個銅板,臉一黑,將荷包扔到地上,一甩袖子,小女孩跌落在地上,幾個銅板滾到溫羨安腳下。
“站住。”
溫羨安撿起地上的銅板,放進荷包裡,從地上扶起小女孩,將荷包放置於她的手心。
大夫一看溫羨安的穿著,以及身後不遠處站著的顧寒景,意識到身份不簡單,立刻換上了一副面容,笑著說道:“姑娘是要買藥還是看病。”
看著這副嘴臉,溫羨安強忍住心中的不適,說道:“這個小姑娘的藥給她包起來。”
大夫一聽,打趣道:“原來小姐是要做好人,不過,就算我將這藥賣給她,她娘的病也治不好。”
溫羨安皺了皺眉,一雙杏眼盯著大夫,質問道:“你這是何意?”
大夫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手上不含糊的將藥裝好,解釋道:“這附近的人都認識,這丫頭叫春喜,爹死的早,守著一個病怏怏的娘,她娘的病,是惡疾。”
溫羨安從大夫手中接過藥,思索一番,放了三錠銀子在櫃台上,大夫連連罷手,說:“姑娘,這銀子給多了。”
“大夫客氣了,往日春喜的藥,我包了。”
“這有錢的生意自然好說。”
領著春喜出了門,將手中的藥遞給春喜,說道:“春喜,領我回去看看你娘。”
溫羨安所做的一切皆被顧寒景收入眼底,他實在想不通,作為丞相府的大小姐,享受著榮華富貴,居然也會為幫助他人,與傳聞中的脾性不好,大有不同。
“沒想到溫小姐也會擔心這些貧民。”
溫羨安轉過身,說道:“顧公子高貴慣了,自然會覺得人命如螻蟻,不值一提,若不是高貴的身份罩著,和這平民百姓又有何區別?”
顧寒景一時啞言,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有趣,不僅聰慧,還口齒伶俐。
跟著春喜的指引,四人走進胡同巷子裡,這裡的房子破爛不堪,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食物發霉的氣味,溫羨安皺了皺眉,反觀春喜,她早已習慣了這裡的味道。
一路上,春喜都未曾講話,走到巷子的盡頭,有一扇染著黑漆的門,門上了鎖長了厚厚的鐵鏽。
臨近門前,春喜眼睛一酸,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多謝小姐相助,春喜無以為報,只求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小姐。”
溫羨安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忙從地上扶起春喜,說道:“地上涼,快起來,我們先去屋看看你娘。”
春喜推開門,三人隨著春喜走進門內,屋子裡的人聽到動靜,傳出一陣咳嗽聲,
“咳…咳…春喜,是你回來了嗎?”
“娘,是我。”
春喜應了一聲,領著溫羨安三人進入房內,屋內擺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位頭髮花白的女人,靠牆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放著幾個缺了口的碗,連張板凳都不曾有。
女人聽見聲響,掙扎著從床上坐起,春喜上前扶住女人,焦急的說道:“娘,你身體不好,躺著便是。”